第一百一十三章

    虽然飞燕公司已经成立了两年多时间，国际也有了一定影响力,但是之前掌舵的头衔一直挂孟力生名下,后来则变成俞永安这个ceo负责内政外交,国内大多数盟友公司知道的也只是他们两,最多再加一个美籍合伙燕乔森教授。

    然而今天,随着飞燕集团的再次整合,整个公司的格局发生了巨大变化,陈远鸣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投资,手上持有股份的增长和对于未来的布局,让他真正成为了这个庞大集团的统帅,也开始以此身份踏入国内商圈。这次会见劲科老总,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

    劲科总部位于深圳市福田区的八卦岭工业园内,1995年正是房改政策彻底铺开的第一年,这个工业园区也开始了新一轮高楼兴建，之前还鹤立鸡群的劲科大厦，如今已经隐隐被周围的摩天大楼包围，显得有些局促起来。

    见面安排了9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这两年国有企业持续转型，公司老总的头衔也发生了几次变迁，当年的林总如今已经挂上了林董的头衔，跟陈远鸣的陈董名头也算相映成彰。只是和其它第一次见到陈远鸣的大不相同，这位林董并未说什么“年轻有为”、“后浪前浪”的恭维话，而是很干脆的把他请进了房间内，进行这次公司高层之间的私对谈。

    “飞燕的报告收到了，们真打算这么干？”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林董还是那副军模样，掩不住双眼中的锋芒，花白的头发也没有削弱浑身威势，反而平添了几分由年龄带来的压迫感。

    “是啊。”陈远鸣倒是没被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吓到，恭敬有礼的答道，“前因后果俞总大概也跟您描述了，现们面对的局势并不乐观，如果不主动出击，就要陷入被动迎战了。”

    “用廉价盗版来获取主动吗？”林董的声音里仍是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当初用区域码牵制们的发展壮大，现再用不设防来摧毁他国的市撤境？们制定css区域码的目的就是为此？”

    对方的声音太过冷硬，就连一直坐旁边的李芳箐都微微皱了眉，陈远鸣却坦然露出了笑容，“制定游戏规则，不就是为了操控市场吗？”

    话听起来有些轻狂，林董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答得好。过去总是外国对们制定规则，没想到现今居然敢这上面跟他们耍花枪了。”

    “这就是技术优势的影响力了。”陈远鸣唇角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手中握有砝码，自然没理由对别卑躬屈膝。”

    “好大的口气。”林董敛起了笑意，“不过们劲科可跟飞燕不同，拥有的底牌就不一样。按照现的规定，劲科、利达乃至其他二线厂商都要为飞燕的解码芯片付费，东南亚市场如果被盗版占领，们同样得不到任何优势。”

    “这就是今天来拜访您的目的所了。”面对诘问，陈远鸣并没有半丝慌乱，身边的李芳箐利索的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双手递给了林董。

    “VcD的技术发展其实尚未达到顶峰。”陈远鸣不紧不慢的说道，“关于解码纠错的问题，关于碟片养护的问题，甚至还要识别不同区码的问题。但是飞燕未来几年的重心势必会落DVD之上，改良VcD已经不是们的关注重点。但是劲科、利达，以及国内其他VcD产业刚刚进入起步阶段，们不但需要通过提高VcD质量进一步获取市场份额，同样需要研发VcD的工艺，为踏入DVD时代作准备，因此对们不再重要的东西，对们依旧非常重要。”

    “所以……”陈远鸣双手交叠，搭了膝盖上，“技术的垄断期可以告一段落，下来就轮到了联盟内部的技术交流期。大家可以共享现有技术，如果们VcD上有了值得关注的进展，们也可以为们的新技术支付一定的费用。只有死板的限制将转化为内部良性竞争，才是维系一个联盟长远发展的关键所。”

    翻动着手上那份资料，林董一直紧锁的眉峰慢慢有了舒展的迹象，“针对所有内部成员的计划？包括利达？”

    “当然。外面的市场太广阔，那可是十几个国家，几亿的市场，不是们飞燕一家可以吞下的。距离DVD世界范围内的流行可能还有3、4年时间，希望98、99年时，中国能出现一批初具实力的公司，从VcD顺利进入DVD时代。当DVD时代来临时，们面对的可就不是一家日本公司带来的阻力了，而是全球最大的几大利益集团，一个几乎不可战胜的存。想要撕破这张罗网，就只能从现开始蓄力。”

    “好一个蓄力法。”林董的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只是即便们同意，利达也未必会低头啊。由于区域码的事情，吴总最近已经卸下了利达董事职务，把职权交还给校方了，所以最近市面上才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盗版产品，撕破脸不值得，放手又太可惜，商都是逐利动物，又怎么可能去控制别的想法和做法。”

    “所以利益才需要交换和共享，才需要制约和操控。竭泽而渔，早晚只会落得水净鱼光的下场。”陈远鸣话锋一转，“不知您听说过孩之宝玩具公司中国进行的市场策略吗？”

    “似乎没听说过。”林董有些放松的靠坐了沙发椅背上，神情却依旧专注，“说来听听。”

    “1988年，美国孩之宝公司的推销员免费提供给上海电视台一部动画的播映权，名叫《变形金刚》，是关于能够变身成汽车的机器打仗……”

    “嗯，这玩意听过，自家孙辈里也有不少喜欢的。”

    陈远鸣笑了，“当年上海台可搞不清楚老外为什么要把这部影片送给他们，但是有好处谁会傻到不占，因此动画顺利播出，还广受好评。谁知播映完毕后，百货大楼转眼就开始卖孩之宝的玩具，都是动画里的变形金刚。便宜的要30多块，贵的高达1、200元，这样的价钱也扛不注子们哭着喊着要，一年下来光卖玩具就不知捞了多少。而紧跟上海台之后要求播放的电视台，却再也拿不到免费播映权，全国陆续有2、30家电视台付费转播了这部动画，每家花费50万元左右，加上2、3轮播放的电视台，以及变形金刚玩具的销售，光这个产品，他们就中国获取了几亿的利润。”

    “这样惊的利润，其他国家能做到吗？”陈远鸣摇了摇头，“看未必。口基数很多领域都是至关重要的标准，历史上有句名言——‘得中原者得天下’，如今看也可以叫做‘得中国者得世界’。如果这个国家的所有民众都能富裕起来，都能过上跟欧美类似的生活水准，那么对于任何一位理性的商而言，都将是一块无法忽视的庞大市场。”

    “面对这样惊的利益，将会有无数个孩之宝这样的国际大公司，来想尽一切办法来占领中国市场，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的利益植根这片大陆上。而当他们无法获取利益，恐怕就会采用另一种手段，来破坏和毁灭们曾经植根的东西。比如日本刚刚通过自家影响力建立起来的2区播放地带，更或者将来DVD联盟坐下来商谈时，会选择的分区和远景布局。”

    “这将是一种大势所趋，一种无法避免的零和博弈。想要不输，只能去赢。”陈远鸣的声音里多了一份凝重，“所以飞燕这个时候保护中国的市场，也是为了赢得更大的利益空间。只有当引进权、控制权，以及这个拥有庞大口基数的市场掌握自己手里时，们的声音才拥有力量，才能由好莱坞主导的分赃会上占据一席之地。而用类似孩之宝那样温水煮青蛙的手法，去摧毁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市场，对们非但没有害处，还能进一步缓解国内诸多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为们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来建立自家基业。”

    “所以们劲科，就不能继续站二线看们表演了？”林董轻轻哼了一声，“大局，好一个大局。不光是对付盗版，们是想要依靠劲科的影响力，来进一步扩大对内的控制权了？用让利、用大势来促进这个联盟更加牢固。”

    “没错，就像日本的那些财阀一样，就像美国的那些对冲基金一样。这个世界，可能有超于国籍的科学技术，却不可能有没有国籍的商业巨头。”陈远鸣答的干脆利落，没有半丝犹疑。

    盯着陈远鸣看了半晌，林董慢慢坐直了身体，“对于VcD，乃至今后的DVD发展，已经掌握了一条相当清晰的道路，也把这条路指给了看。不否认，这是个好方向，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可以按步照班获得成功的路子。但是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飞燕今后的发展并不会完全走这条道路，那么们想走的其他线路，也要按这种方式进行操作吗？”

    陈远鸣微微一愣，这个话题可就远远超乎他今天来的意图了。然而林董的表情却无比严肃，甚至顾虑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飞燕抛下了这个联盟开始发展其他产业，那么对于深陷影碟领域的劲科，落后的就不止是一步两步那么简答了。但是同样，未来产业布局事关飞燕命脉根基，有些甚至要5年、10年后才能实现，怎么可能现抛出底牌，让自家陷入被动。

    这是个有些复杂，也相当敏感的问题，指尖膝头轻轻弹动，陈远鸣最终摇了摇头，坦然答道，“抱歉，林董，现这个话题未免太过遥远，同时劲科和飞燕的产业构成并不相同，们能走的道路，未必会适合们。将来的合作，还要将来再说，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超前。不过……”

    话语微微一顿，陈远鸣冲着眼神再次锐利起来的林董微微一笑，“就像有些东西，劲科无法做到，同样一些产业飞燕也没有能力涉足，这里倒是有一个相当超前的想法，不知道您愿意听听看吗？”

    其实提出这个问题时，林董就有了被拒绝的准备，而陈远鸣这句话，却着实让他有些惊讶。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沉稳答道，“请讲。”

    看着对方灼灼的目光，陈远鸣笑了笑，一字一句说道，“不知您听说过吗，美国，有一个叫做‘全球定位系统’的玩意……”

    （防抽分割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