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这一日贾赦才下了课，正跟几个学生讲题目呢,忽然贾环溜过来拽拽他的衣裳,一脸鄙视：“大伯,那个原五又来了。”
贾赦心中一万个不高兴,打心眼里不想见那条老狐狸。偏司徒塬总是满面春风,贾赦又没法子冷脸。只得收拾收拾过去。
司徒塬仿佛知道他不乐意似的,见面便直言：“听闻前些日子贾国公领着家小去外头游了一回？”
贾赦额头一跳：“是京城百晓生么？这么些出去踏青顽呢,莫非都知道？”
司徒塬笑道：“如今春未尽,们可还再游一回？”
贾赦听他说的莫名其妙的便心中一突：“什么意思？”
司徒塬叹道：“当真小看了齐大,告诉他,卖个情与他,本月二十八。”说罢转身便走,快的一道烟似的,偏家身形还挺飘逸。
贾赦愣了一会子，顾不得旁的立时往齐周家去了。
齐周此时尚未下衙，贾赦急的他们院子里来回转圈儿，惹了齐家下个个好笑。齐周媳妇见了只当有要事，忙打发去户部衙门请了他来。
不多时，齐周回来了。贾赦见了他一把抓住急问：“干什么了？”
齐周一愣。
贾赦忙拉他到书房里，让远远的守着，方将司徒塬的话说了。
齐周略惊：“他竟知道！隽之都瞒着了。”
贾赦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将上回司徒塬告诉他南安郡王进京的事儿告诉齐周。他有事会瞒着姜文，或是怕姜武露口风顺道一块儿瞒着，却是不瞒齐周的。遂一五一十又倒了出来。说完了他道：“这是条老狐狸消息比姜文准，怎的惹了他了。”
齐周叹道：“不曾惹他。”因说，“乐善郡王险些害了父性命，又害的父子分离十五年，此仇不报不为子。况他是圣的侄子，自然不会将圣怎样；他江南的根基是们毁的，难保不对付们。他手上仍然藏着三千私兵，隽之查了许久查不出他藏何处。前些日子他匿户部的让隽之发现了。那奸细跟前使了些手段，迫他鱼死网破。”
贾赦倒吸一口冷气：“逼他造反？”
齐周道：“那么点子逼宫是不够的，想是忠诚王爷也算计了他一道。隽之他府中藏了钉子，已得了些蛛丝马迹。”又道，“这位忠诚王爷日后须得防着些子。”
贾赦想了想：“他这是卖好与呢？”
齐周淡然道：“他欲渔翁得利。这等不会使自己居于险地，恨不能旁斗完了自己捡便宜。世事哪有那般容易的？他若肯置之死地而后生许能成事，这般躲躲闪闪难成大器。”
贾赦伸了个懒腰：“那乐善起兵之日们要不要将家小运去郊外躲着？唯恐那厮狗急了乱咬，专门来报复们。”
齐周思忖道：“他无有搅乱京城之力，倒是不妨事，当浩之他们是白拿兵饷的不成。既有了日子，与隽之商议打探去。”
贾赦琢磨了一会子道：“横竖原五成不了事，他有心帮们，们好歹莫将他卖了。”
齐周点头：“心里如何想的知道。”
具体的事贾赦不爱管，也没那个智商管，自回府去了。
谨慎起见，他赶着采买上预备了许多生化武器，还寻做了些生化武器发射装置。
这头还预备防守武器，一时下的回道，小叶子的乳母来求见过老爷。贾赦忙打发去何事。
原来如今小叶子嘴刁，愈发爱吃绿豆酥了，旁的都不爱吃，恨不能日日只捧着绿豆酥盘子。凤姐儿只道孝儿家嘴馋，并不大管；贾琏压根不知道这个。
偏她乳母得了贾赦吩咐，须盯着姑娘莫使得偏食挑食。乳母拿她们姑娘没法子，只得来寻贾赦。
贾赦一笑，特爱吃一种点心可比特不爱吃一种菜蔬好对付的多。
因使将全城的绿豆酥各买了两盒子，亲送去给她：“祖父知道小叶子爱吃绿豆酥，特将全京城的都替小叶子买了来！小叶子可好生尝尝，哪家的最好吃。日后祖父专去那家买。”
又吩咐下头的：“这些日子不必管她，她爱吃什么吃什么、爱吃多少吃多少。”
小叶子大喜，抱着贾赦的大胳膊直嚷嚷“祖父最好了！”后数日连饭也不吃，专吃绿豆酥，只差不曾抱着绿豆酥睡。
待她将全部绿豆酥吃完了，也不曾分辨出哪家的最好吃，倒是再也不爱这个了。
到了二十八日，贾赦只称校长高兴、请学生们吃顿大的，将他们接来荣国府，齐周也将媳妇梁氏送来这边。晚上巡防队悉数预备好了，唯恐有事。
果然，到了四更天，有马蹄声宁荣街踏破一夜清静，继而有拍门。
那头早有巡防队员藏树上举着望远镜看，只见来了一溜火把，约莫两百，只有一匹马。
贾赦这夜本不预备睡的，得了报极为精神抖擞，亲披着朱红色大氅来到门前。
门房打着哈欠问是谁。
外头道：“姜武将军使们来的。今夜恐有不虞，特派了等来护卫荣国公。”
贾赦好悬一个趔趄。姜武手下是特种营，怎么可能这个点儿来护卫他？因笑向何喜吩咐了几句，何喜得令过去大门那边。贾赦遂昂首挺胸如真的将军一般，下令：“化学武器准备！”
巡防队的早将早已预备好的生石灰包架小投石器上，威风凛凛道：“回老爷，预备好了！”
“生物武器准备！”
另一组巡防队也将辣椒面子预备好，喊道：“回老爷，好了！”
这头何喜隔着大门向外头问道：“既然是姜武将军的，应当知道牛顿氏第一定律是什么？”
那大约不曾听过这等问题，半晌才笑道：“兄弟莫要哄，今夜之口令不是这个。”
何喜也笑道：“们不是兵士，不知道口令。只是姜浩之将军的都知道这个。若是新调去的，尚不曾到学这个，想必重力加速度总是知道的。请问重力加速度是多少？这个总不能不知道吧。”
家上哪儿知道去！只得哄道：“下官才调入姜将军营中不过十余日，兄弟莫要为难。”
何喜忍笑道：“原来如此。既这么着，哪种果子掉牛顿氏头上砸了他一下总知道的吧。”
那终是明白自己今日诈不开门了，哼了一声：“动手！”
树上的巡防队员看他们举刀来剁门，忙向下面的报信。
贾赦一声领令下：“化学武器发射！”
两架小投器将生石灰包隔着门投了出去，投过门檐时有巡防队的弓箭手一箭射散了外头包着的竹纸，大片白灰就飘了下去。
贾赦又命：“生物武器发射！”
辣椒面子包也投了出去。
只听外头一片哀号，刀枪落地咳嗽声此起彼伏。
后树上的巡防队员一见他们安生了些便报信儿，贾赦又让发几个出去。外头见这两样东西都是迷眼鼻的，从拿巾子掩住口鼻，眼睛却掩不了，进退两难。
忽听又一阵马蹄声传来，远远的过来一队马，遥见荣国府大门烟尘漫天，领头的做了个手势，一行隔了老远立时站住了。静了一嗅子，只闻一声马嘶，长街上箭如雨下。因诈门的都是步兵，且前头的不少才被迷了眼，后头的被箭雨一追，尽往前涌，反乱了套。不一会儿，就听树上那巡防队员传信下来——那些诈门的已向宁荣街另一头逃了。
贾赦得信心下大安，哼道：“这厮还算不太笨。”
有巡防队的问：“老爷，杀出去么？”
贾赦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子：“杀个头！万一搭上自己怎么办。咱们是良民，打仗的军是活计。”
树上又传信下来：救兵见他们府门口尽是烟尘，远远的站着不过来，也不去追那些诈门的。又过了好一会子生化武器都落地，他们方慢慢从荣国府门前踏过，向前追过去，现门口没了。
贾赦笑道：“挺聪明。”
偏那些诈门的逃开后见后无追兵，便绕去后头试试运气。
谁知后头运气也不过尔尔。
因恐有意外，黛玉今晚便住东大院迎春的屋子，她那梨香院里贾琏领了些巡防队的守着。
半夜里前头出了事，满府都被喊起来了。三味书屋的学生们帮着各门处守着，贾政宝玉去陪贾母；凤姐儿护着一双儿女陪着邢夫与齐周太太梁氏；贾琮胆子大，领着贾兰到处乱跑；李纨与姑娘们聚迎春屋里团团坐着。姑娘们总归年纪小，起先个个惊惧得很，待前头的捷报传过来了，又觉得有趣起来。
忽听说梨香院也有诈门的，黛玉笑道：“可瞧的罢！”狠狠替他们出了三道物理题，还说，“请告诉他们听，但凡答得上来一题便信他们是姜二叔的手下。”一面向姐妹们等得意道，“连牛顿氏第一定律都答不上来的，竟不信他们答得出这些！”
迎春不禁搂着她笑道：“从前竟不知道这丫头胆子这般大。”
她这般一闹，连惜春都不怕了。湘云还追着问“牛顿氏第一定律是什么？”
黛玉与她细细说了一番，叹道：“可惜不曾见到他们犯愁的模样。”
可巧外头贾琮溜进来，泼了她一瓢冷水：“林姐姐莫想了！那题目太长，们的才念一半儿，家不曾听完便走了……”
黛玉听了极为沮丧。
惜春瞧瞧她林姐姐那模样，想想外头的坏，不禁伏案大笑。
她领头儿一笑，满屋子姑娘都笑了起来，湘云绝倒迎春的炕上半日起不来。
贾琮低头暗笑，不曾告诉她们家走是因为听见有马蹄声传过来，追兵来了。
这回没有生化武器作祟，荣府的救兵与那诈门的梨香院门前的那条道上一阵混战。
此时贾赦早已赶过来了，并不敢开门。只听树上的巡防队员传信下来：救兵这边领头的使的是一丈长鞭。
贾琮“嗷呜”了一声，隔着门跳起来大喊：“彭姑姑加油！！”
话音刚落，树上又有信传下来：路那头也被救兵堵上了。
贾赦点点头，想来彭润方才便已分兵了。
贾琮溜拉过来拉着他爹的衣角：“爹，彭姑姑会赢么？”
贾赦笑道：“她还不曾输过。”因仰面望长空，天上一钩下弦月，恰如武将手中的弯弓，冷漠，却可靠。
果不出所料，不过小半个时辰，外头打完了。彭润领着将俘虏圈了起来，因使了来打门——他们带的绳索不多。
贾赦亲去开门，见彭润勒马立于霜天之下，身上染了不少血迹，向他稍一颔首。
贾赦眼眶一热，长揖到地。
贾琮早已跳了出来：“彭姑姑！就知道会赢！”
是夜，乐善郡王谋反，领了二千私兵从密道进入宫中行刺圣上未果，意图挟持太后离宫，终为御林军骁骑参领姜武擒获。其心腹谋士白乾领了八百护送其子出逃，为九省都检点王子腾所获。
因记恨户部侍郎齐周，乐善郡王专派了二百往齐府去欲施报复，谁知齐府前门虚掩，阖府无半点迹。遂改去齐大之挚友荣国公贾赦府邸，不曾攻入荣国府，于荣府偏门为女将彭润所破。
圣心念乐善郡王为长兄遗孤，只将其阖家贬为庶圈禁于府，不曾害其性命。举国感念圣仁慈。
兵祸中宫里死伤宫女太监无数。冷宫里的窦氏更衣为乱兵所杀，她身边的费公公不知所踪。
此后忠顺王爷声色犬马、忠诚王爷潜心开办医学院、老圣卧病不起、内阁老臣亦渐渐不敢有违圣意了。
至此朝堂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