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叶茜到正房里,楚静言听到外话说话声便坐起身,小丫头拿来大引枕歪着。招呼叶茜窗前榻上坐着,叶茜也不提刚才黄婆子说的话,要是下几句嘲讽的话都都受不起,楚静言也活不到现。
小丫头端茶上来,叶茜低头道:“听说了明惠师太的事,也不能去上炷香,节哀顺变。”
章雨柔才生完,又临近年下,对死的事肯定要回避,别说她不能亲身过去,就是派去也不合适。
“师傅都明白,景祀安排的身事后,师傅走的很安详。”楚静言轻轻说着,眼圈却有几分红了,却是道:“这样也好,也能放心了。”
叶茜看看着楚静言,有心想安慰她几句,末了却是一句说不出。从尼姑庵到叶景祀屋里,她仍然坐一叶孤舟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叶景祀的承诺。明惠师太去世,楚静言最后的牵挂也没有了,一旦叶景祀失信,她做不到给正室端茶磕头,那就剩下一条绝路可走。
“景祀对很好,都知道,但很多话也不能跟他说。”楚静言说着,看着叶茜道:“幸好还有,能听说话,很高兴。”
叶茜点头道:“心里闷,只管叫四哥找过来,陪解闷。看看现,都瘦成这样了,还不好好保养。将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先保养好自己,以后还有大福气呢。”
楚静言听得也笑了,道:“是啊,当初那么难都一步步走来了,还有什么怕的呢。”
两正说着,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黄婆子都厉声尖叫了。叶茜脸色有些古怪,她知道叶景祀嚣张,没想到叶景祀使的下也如此嚣张,这是动手的节奏。
楚静言轻轻叹口气,对叶茜道:“那婆子说的混话说千万别跟四哥说,一会也叮嘱他们,多一事不如省一事,三奶奶大着肚子马上就要生产,还是别闹气的好。”
叶茜倒是赞同这点,楚静言公主府生存不容易,听外头的动静黄婆子肯定是要挨顿好打的,教训也足够了,少惹些事非倒是好的。却不由的道:“三奶奶看着也挺好的,怎么身边奶妈会这样呢?”
楚静言默然道:“三奶奶大着肚子,对下有时候也是约束不到,奴大欺主的都有,更何况还不是主子。三奶奶是府里的长嫂,这么一个府里,她出门难免不被说嘴。别的闲话也管不了,能躲开就躲开,躲不开听几句也不会掉斤肉。景祀待很好,没受过委屈,很知足。倒是时常劝着他,吃亏就是占便宜,不全是坏事。”
奶妈虽然是下,奴大欺主压主子一头的也不是少数,宋氏是嫂子管不着小叔子屋里的事,现又怀孕安胎中,不可能派奶妈过来寻她的麻烦。应该是黄婆子看她不顺眼,又以为自己身份足够大,所以过来寻事,绝不是宋氏主使。
“四哥……是得有劝着他些才好。”叶茜赞同的点点头,又道:“不瞒说,以前是怎么都敢不相信,四哥会是专情之。现想来是想太偏了,都是会变的,他能如此待,实让欣慰。”
她是真觉得欣慰,想想上辈子叶景祀后宅里死的,妾室,庶出。要是叶景祀真的就此改了,楚静言真做了件好事,以身饲虎。
“不管将来如何,他现如此待,都记得。”楚静言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
外头吵嚷之声越来越小,估摸着是被拉开了,楚静言这才唤小丫头出去探探情况。没一会大太监恭谦的进门来,楚静言的脾气很温和,所谓看下菜,回话时也要温温柔柔的,已经占了便宜了,那就不是显得太得意。
楚静言也没多问,只是叮嘱下去别叶景祀跟前乱说话。大太监顿时领命,楚静言说得对,宋氏都快生产了,这是公主府的第一个孩子。万一事情闹起来,宋氏的肚子出了事,那事情就真大发了。瞒住叶景祀最好,只说是下打架,叶景祀只要知道打赢了,肯定不会再问。
把下叮嘱好,叶茜看楚静言也是累,便要告辞回去。正要起身走,叶景祀急匆匆从外头进来了,叶茜起身见礼,叶景祀看到她笑着道:“妹妹来了。”
转身看到大太监也,便问:“怎么回事,跟宋家怎么打起来了?”
大太监回道:“那婆子嘴碎,笑话们这些无根之,气不过也就动手了。”
“打得好,这种嘴贱之不用客气。”叶景祀接口说着。
楚静言想了想还是问:“公主没说什么吗?”
黄婆子是宋氏的奶妈,不是一般的下。但宋氏是媳妇,她的奶妈跟小叔子的下打起来,就是吃了亏,宋氏作为嫂子也只得忍下来。要求婆婆去责罚小叔子的下,当嫂子的不能做,对外也只能说自己的不对。倒是安宁长公主这个婆婆,就是做面子功夫也得把一碗水端平,给宋氏一个交代。
叶景祀不当回事的道:“据说给了黄婆子一百两银子,算是补偿了。打都打了,难道还能讨回去,给了钱也就完了。”
楚静言听得放下心来,息事宁,事情也就过去了。
叶茜听了结尾,也算有始有终,便向叶景祀告辞。
叶景祀看看叶茜,笑着道:“亏得有给她解闷,年下有什么想要的,跟哥哥说一声,让给送过去。”
“让四哥费心了,跟着老太太不缺什么。”叶茜笑着说,知道这是谢她呢,叶景祀这条也很好,从来不白麻烦家,出手从来都大方。
叶景祀便笑着道:“也罢,等出阁时,哥哥肯定给好好添妆,去吧。”
说着给大太监打个手势,让大太监去送。
叶茜行礼退下。
两房下之间的争执,安宁长公主拿钱补了黄婆子,公主府所有都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转眼十几天后,宋氏临近产期,按规矩娘家要来催喜。宋老太太来了带着宋太太来了,有上回的经验,安宁长公主见到宋老太太没什么好脸色,仍然给足面子正房里招呼相见。
先是说宋氏的产期,看脉相和胎相宋氏这胎很可能是儿子,安宁长公主也很重视。大夫和产婆都宋氏院里住下,奶妈也已经挑好,宋老太太和宋太太看完也觉得妥当。
正事说完,宋老太太就叹气道:“不是这个老太婆啰嗦,四爷也实太霸道了些,当嫂子的肯定要让着下头的弟弟妹妹,只是黄家的总是丫头的奶妈,也就是说了几句四爷妾室说了几句话,结果就被……”
安宁长公主顿时拉下脸,又有几分不可思议,她虽然补偿了黄婆子,但下到底为什么打起来的她并不知道,一个长公主去过问这些纯粹吃撑了,看向宋老太太直言道:“黄家的是三奶奶的奶妈,去管四爷的妾室,这是什么意思?”
宋氏是怀孕吃补药吃坏了脑子了吗,嫂子去管小叔子的妾室?还是宋家都有这个毛病,就喜欢瞎操心。
“长公主误会了,哪里是管呢,宋家的下再不懂事,也知道嫂子管不着小叔子,只是遇上搭个话而己。都一个府里住着,遇上闲话也是有的。”宋老太太连忙笑着说。
黄婆子挨了顿打,虽然得了一百两银子,但她得意这些年,如何意这些银子,宋氏这里是没办法了,便回本家哭诉。宋老太太虽然天□管闲事,但晓得此事是宋家不占理,把黄婆子说了一顿。叶景祀好不好长辈可以说,她安宁长公主跟前也能说,宋氏是年轻嫂子,她就说不着了。黄婆子行事不妥,这顿打肯定就白挨了。
理是如此,宋老太太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奴才也好,主子也好,都是要脸面的。三奶奶的奶妈被四爷的下拉住暴打,牙都打掉了,让宋氏的脸往哪里摆。尤其是宋氏大着肚子要生产了,安宁长公主就是做做样子,把叶景祀的下重骂一顿,或者让大太监去给黄婆子道个歉,圆圆场也就过去。
结果安宁长公主偏心偏过了,直接一百两打发了,黄婆子脸上如何过得去,宋氏脸上如何过得去,就是宋家的脸面,陪房被打成这样,说出去也不好听。
安宁长公主脸色更是难看,不理会宋老太太,直看向宋氏道:“是当嫂子的,的下跟小叔子的下打起来,不去问罪的下,只让去追究弟弟的不是。怎么,觉得处置不公偏了小儿子?就这么跟说,老三,老四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偏心老四,全家都知道。”
宋氏脸色顿时白了,扶着腰站起身来,颤声道:“母亲误会,临盆之期将近,现天气又冷,根本就没有出过门,这些事情……,真不知道。”
不管是黄婆子去嘲讽楚静言,还是黄婆子回宋家告状,她都不知道。她就是再傻也晓得,谁也没有她肚子里的肉要紧,她一直都是安心养胎,是失职了,但她真没这么做。
宋太太看状况不对,马上笑着打圆场道:“长公主真误会家这丫头了,翻嘴学舌的事她从来都不做,只是下乱说话,说给老太太知道。今天正是闲话家长,便说了起来,也就是几句话而己。”
安宁长公主脸色缓和下来,看看宋氏的肚子,声音温和了许多,道:“是冤枉了,坐下吧。”
“母亲言重了。”宋氏说着,多少有些喘,却是丫头扶着坐了下来。
宋老太太看安宁长公主摆起了这样的脸色,脸上更是不好看,她怎么也是安宁长公主的长辈,两家又是亲家,这谱摆的也大了些,便语重心长的道:“知道多嘴,但还是得说,四爷那样不娶妻先纳妾总是不大妥当,妾室为祸,后宅不宁与四爷也不利,长公主还是早有谋算才好。早早把搅家精赶出去,娶贤妻进门,俗话说得好,妻贤夫祸少啊。不然这样一个妾室,大丫头出门都难看。”
安宁长公主顿时有种新仇旧恨一起来的感觉,上回宋老太太推销宋姑娘之事她就有几分火大,大孙子,小儿子都是命根子,要说偏心,两个儿子她确实偏心叶景祀,不然也会把叶景祀养这样的脾气。
现又说叶景祀的妾室不好,这关宋老太太什么事。安宁长公主对楚静言印象还不错,应该说是楚静言太透明了,她都没啥印象。
除了进门时闹的大些外,楚静言进门之后很老实,即不以主母自居,也不到她跟前讨好献媚。过年过节出门应酬她更是从来不露面,据说连后花园都很少逛,天天就叶景祀的院里,早晚侍候叶景祀,紧守本份的一个。
娶妻之前先纳妾是有些不妥,但并不是不能做。要是叶景祀带着她出门应酬,让她以正室身份自居,那是叶家不对,以妾为妻大大不妥,被参都是活该的。
但楚静言进门之后,都活成透明了,宋老太太还这里说不妥,关她什么事了?按宋老太太这样管法,那叶景霰都不用活了,看丫头一眼弄不好就是大罪。
此时又听宋老太太一句一个祸事,安宁长公主忍不下去了,她给宋老太太面子是为着宋太后。但天下之道先是君臣之别,一个死老太婆没事跟皇帝的亲姐姐说道理,教她怎么管儿子,难道她脸上写着包子二字,可以任欺负?
直言道:“宋老太太也太看不起,儿子就那么无能,能被一个妾室拿捏,还能引出祸事来?堂堂公主府还要因为一个妾室翻天?这话说出来,要不知道会笑话公主府无能,知道会说宋老太太无知。老三是宋家的女婿,哪里不好了,老太太要指点他,他是晚辈他听着。老四并不是宋家的女婿,他娶谁纳谁不关宋家的事。宋老太太也不用再推销宋家的姑娘,有一个四处宣扬妹妹闺名,嫖资都欠的哥哥,看那妹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劝宋老太太一句,那样姑娘还是别带着出门了,丢的是自己的脸。”
说完这句,安宁长公主直接站起身来,都没端茶送客,拂袖道:“送客!”
宋老太太脸上青白交加,一副急火攻心马上要昏倒的模样。此时此刻她是真想晕倒了,自从宋家封侯以来,从来没有这样丢过,结果今天安宁长公主府里被甩了她这么大一个耳光,她还有脸面京城呆。
宋太太也愣住了,没想到安宁长公主竟然如此不留情面,永昌皇帝没登基之前,她对安宁长公主印象还挺不错的,哪里想到现就这样嚣张起来。
“啊,的肚子好疼……”
就尴尬之时,就听旁边宋氏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她本来就是临近生产之期,安宁长公主公然翻脸,她作为媳妇自然受的冲击最大,顿时发动起来。
她这样一叫,屋里众都愣住了,安宁长公主也是一脸紧。都顾不上刚才的尴尬,赶紧叫进来。宋氏扶回产房,宋老太太和宋太太也顾不上面子之类,赶紧跟着过去。
安宁长公主并没跟着去,派去前头叫了叶景霰,心里也是又气又急。宋氏进门之后也不错,又临近产期,她本不想跟宋老太太生气,结果宋老太太跳出来教她怎么当娘。像宋老太太这样的极品也真是少见,明明知道亲孙女要生产了,非得跟婆家斗气。
宋氏只是叶家媳妇,有个好歹来,叶景霰照样娶,就是孩子一样可以再生。宋氏是宋家的女儿,真有个好歹肯定宋家哭的痛。
焦急之中叶景霰来了,安宁长公主正屋里叹气,看到叶景霰过来,心里有几分愧疚,道:“去看看媳妇,刚才跟宋老太太拌了几句嘴,倒是惊着她了。”
叶景霰对宋老太太的脾气很是清楚,脸上神情显得十分不耐烦,对叶景祀都能插手划脚,更何况他这个亲女婿。看安宁长公主也是一脸闷气,便道:“既然宋老太太和宋太太都,就先不过去了,有事她们自会传话来,陪着母亲说会话。”
“唉……”安宁长公主叹口气,拉着叶景霰的手道:“弟弟从小闹腾到大,娶媳妇自然要狠闹的。仔细给挑了一个,自觉得四角齐全,样样都好,结果又这样,这是造了什么孽。”
“母亲快别说这么说,其实也是不好,作为丈夫应该约束她,黄婆子惹事,该把她一家打发出去,这样也有省心许多。以后宋家再来,母亲也不用招呼,只让婆子去招待,见面生气真不如不见。”叶景霰说着,他挺喜欢宋氏的,婚后两感情一直挺好的。
但他真不喜欢宋家的女,就今天见面,宋老太太还跟他说黄婆子的事,当兄长的要管束弟弟之类。他本来对黄婆子还没什么感觉,宋老太太说了一通之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黄婆子给扔到墙外去。
“也是,今天就不该见她们,以后不见就是了。”安宁长公主听得舒心许多,她是长公主,有君臣之别压着,她不见亲家,没敢讲究她失礼。又道:“过去看看吧,的头一个孩子,当爹的总是要紧着点。”
“要是个儿子就好了。”叶景霰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生下嫡长子,他身上的任务就轻多了。身为嫡长子生下嫡长孙就是他的任务,又道:“母亲休息,儿子过去看看。”
虽然是因为激动动的胎气,宋氏这一胎生的倒是十分顺,也没有早太多天。早上进的产房,晚上扫黑之时就抱起了黑子,白胖的大儿子,叶景霰男不能血房,安宁长公主倒是进去看了。叶老太太也没意宋老太太,带着叶二太太,杨婉真都来了。
众产房外等了一天,孩子终于落地,此时也是心力俱疲,再加上时候不早了,顾不上说其他的,就先回了宋家,一段不愉快双方都揭了过去。
宋氏自有奶妈婆子暗房里料理,不用操心。安宁长公主吩咐管事料理洗三事宜,又把叶景霰叫到屋里,吩咐道:“媳妇坐着月子,不能侍候,她也不知道安排。做主把红娟和绿玉给,她们是打小跟的丫头,别委屈她们,放了身契就是姨娘,也能舒口气。以后看上谁了,直接收房里,这个媳妇有些委屈,妾室姨娘就随自己心意。宋家再能闹腾,就不信的儿子连纳妾都不行了。”
婚后叶景霰和宋氏感情不错,宋氏怀孕之后也没安排,安宁长公主本来也觉得无所谓。她是女子能体谅女怀孕时的苦,宋氏怀的又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不想给宋氏孕中添堵。现宋氏一举得男,本来是大功一件,依她本来之意,叶景霰房中之事她更不会管。
想想宋家,安宁长公主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儿子,宋老太太都闲的把眼睛盯着她小儿子了,她何必还委屈自己大儿子。嫡长子已经落地,妾室们也可以随意生。
“多谢母亲。”叶景霰平淡的说着,他受的教育里要求他尊重正室,同样纳妾也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是母亲相赠,没有推辞的必要,宋氏还好,想到宋家,他也觉得挺累。
安宁长公主吁口气,她虽然没去产房外,宋氏生产这一天,她心里也是吊着十五桶水。向叶景霰挥挥手道:“也去歇着吧,明天迎接新姨娘。”
章雨柔刚出满月,宋氏又添一子,叶家是双喜临门。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是高兴坏了,到了洗三当天,公主府鞭炮放了一整天,办的极其风光,两宫太后皆有赏赐,趁着新年的热闹,两府上下都是热闹不凡。
时至腊月二十,国公府上下都准备年货,迎接新年到来之时。远淮阳的孟家,突然送来卜文,孟昭的亲爹,孟二老爷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