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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狂暴吧!二爷

    “快点,别墨迹,大家都在这儿看着呢。”我踹了冷大夫一脚,他正艰难的坐在长椅上,拿了个大西瓜艰难的塞进他那平日里玉树临风的米白色长衫里去。那面上表情一阵红白变幻,我活活有一种让他去拍三级片的感觉。

    “来来腰带给你,要我帮你么?”他扶着腰上的西瓜,满脸屈辱又沉痛的红着脸点了点头,看到他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忍不住帮了帮他。

    茶馆那头,那长得像小二的男子也是二爷主要的手下之一,姓窦,于三娘管他叫窦小二。虽然瘦瘦小小的但是易容水平实在是高,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张脸皮,往那张毛孔粗大的脸上一贴,瞬间就变成了美娇娘。再穿上一套水蓝色裙子,套了个坠马髻的假发,微微凸起的小腹,若是路上遇见我绝不会想到这是个男子。

    他正执着块丝帕,柔柔弱弱声细泪婆娑的给他班上的学生讲扮女人的要点。

    而这头蔡头儿的肚子不塞西瓜都是怀孕一样,他顶着个滑稽的小地雷瓜,蒲扇一样的手掌拍着藏在衣服里的地雷瓜,哈哈大笑:“看老子拍碎这肚里娃崽的脑瓜!到时候看那个臭男人还逼不逼我嫁!”引得一帮孩子哈哈大笑,扶着他要他注意小心动了胎气。

    到了冷大夫这儿就冷清多了,也不知道大家是故意想欺负欺负他这个老实的性子,他一个人拿着个西瓜往自己衣服里塞,慌手忙脚又窘迫。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虽然不得不承认我平时也挺爱捉弄他的,但看他急的都要抓狂了的样子,还是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毕竟这家伙还是好好帮帮过我吧。

    “这样能固定住么?”我把腰带扯到腰后来围住,他尴尬的抬胳膊,尽量避免碰到我围住他腰的手臂。

    “唔。”他鼻子里含糊的答应了一声。

    “啧,到底行不行啊,到时候你拽着人家大爷开始鬼哭了,啪叽西瓜掉出来,在你两腿之间摔个稀烂,你就傻眼了。也不能因为是红瓤的就说那西瓜是你孩子吧。”我狠狠一勒,冷大夫猛一抽气,艰难道:“轻点……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看看是不是绑的有点高。”我松开手站到他正面来,冷大夫正把手放在他凸起的“肚子”上,满脸艰难与尴尬。

    “我还是没办法做到……我……要不……”他一副让我去死的表情,手都攥紧了拳头。

    我已经很努力憋住狂笑的冲动了,冷大夫的样貌就算是扮演孤高冷傲的宫主或是温润儒雅的谋士,也能被形容出翩若惊鸿,星眸朗目这样的词来。可他偏偏是这么个二呆的性子,如今衣服里塞了个西瓜挺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皱眉坐在长凳上,实在是搞笑。

    “咄,他们可都去了——”我起身往茶馆楼下看去,窦小二演的那个楚楚可怜,故意摔倒在路上,抓住路上一个壮男男子的裤脚就掩面哭泣,那男子大呼认错人了,却还满脸怜惜的扶着他要把他送到家去。窦小二当真是人才,他满脸悲凉与痛苦的轻声说自己孩子的父亲不愿认,说自己被逐出府来,当真是目中含泪眼角带殇,梨花带雨扶风弱柳,那壮汉急的这就要拎着锄头带他去理论一番——

    大哥,你要是知道你对面那美娇娘也是带把的,你就不会手顺着人家后背往下摸屁股了。

    而蔡头儿不要脸到了极点,他上去就抱住了茶馆一楼那耳目失灵的老大爷的大腿,早就不顾老脸,哭着喊着说要生下这孩子,那老大爷不停的问:“哎……你说啥嘞?再说一遍,老朽耳朵不好!哎,这位哥儿你再说一遍,啥怀了?我这儿手头活不灵了,已经好多年不给母猪接生了——”

    蔡头儿可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抬起满是毛的粗胳膊和蒲扇一样的巴掌,一下猛地打在那老头儿后背上,娇羞道:“死样!奴家都快生了你还跟奴家开玩笑!淘气!”

    那老头被这一巴掌打得一个趔趄,而他的学生们活脱脱被他这小媚眼吓得一抖。

    “你看看人家,姐告诉你一个秘诀。只要不要脸,世上绝无难事!”我拍了身边的冷大夫。

    他欲哭无泪,简直就要娇弱到受不了这打击,往我肩膀上倚一倚。“我哪能比得了你……”他喃喃道。

    “快去吧!”我往前一推,他们班上的学生又跟着起哄,而一个黑衣薄嘴唇的中年女子也带着一帮孩子们走上楼来,那些孩子都是冷大夫的学生,看见到了挺着肚子的大夫,一阵欢呼:“龙哥!加油别给我们丢脸啊!”

    ……你们不说我都忘了他真名了。

    冷大夫更是慌手忙脚,对那薄唇中年女子说道:“老寡妇,你不是都说要带他们出去训练的!不都商量好的么?怎么又把这帮孩子们给领回来了!”

    那冷面女子轻轻笑了,她单眼皮细眉毛,长相凉薄又带着几分隐隐的冷艳,却生生被那一身黑衣和散乱的头发弄得不伦不类。“我是那种好人么?难得看你出糗,自然要让你的学生们也都好好看看。咱俩还没熟到让你可以托我做事的地步啊。”

    大夫看着一帮孩子把他推下楼去,眼神愈发悲凉。

    他倒是怪可怜人的,站在路中间,不少行人对他侧目而视,他却不敢上去拦别人,一直僵硬的站在路中间,羞愤到脸都涨红了。冷大夫又想发脾气说不玩了,可是学生们都看着,估摸着他也不愿意言而无信,大家都在起哄,甚至路过一个大爷就喊着让他去拦住,冷大夫低着脑袋简直都要钻到地里去了。

    唉,本来就是玩,他这性子真是放不开。在这样下去,兔子逼急了都能咬人,蔡头儿也有点觉得不太好了,就想起身说些什么,我手臂一撑跨过栏杆跳下茶馆的二楼,大步朝冷大夫走过去,一把拽住他手腕:“瞧你那怂样,老娘都不想说你!”

    他被我拽的一个趔趄,我明明比他矮的多,却就这么强硬的拽着他朝路对面走来的一个大爷冲去。

    “他妈的,可算是让老子找到你了!”我一把抓住那大爷的衣领,满脸匪气冷笑骂道。那老头让我骂懵了,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开口道:“还跟我装蒜!我家这小娘子可不是个把月前跟过你一段时日,当初你负了他,老子娶走也就算了,当初是谁发誓绝对没碰他一根手指头的!这头儿我们两家都谈好了,眼见着过门才四个月不倒,这肚子就大起来了,我倒是喜当爹了,这孩子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那老头眯缝眼看向我怀里揽着的瘦高‘小娘子’吓得眼睛都睁大了,而我这自称老子的,倒是穿了身粉绿袄裙,只是发型诡异了些。

    “你你……我哪有本事让这一大老爷们怀上!你这泼妇哪儿来的,莫不是摔傻了脑子!”那老大爷气的转身就要走。

    “还装——欺负我娘子是外地人,个把月前我还看着在前头酒馆里,你坐在他旁边对他动手动脚的!说着要休了你那肥婆娘娶了他,却找个机会推诿了!不是你做的还能是谁?9我娘子清白来!”我演的逼真,那老头看我作势要掐他,吓得转身就跑。

    我一把拎住他后领子:“别跑!”

    “谁信那是你娘子!有本事让他叫你声官人听听!再说看你脸上这伤疤,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女子!”那大爷挣扎起来。

    我狠狠掐了冷大夫屁股一把,他一抖差点摔了,我比口型说道:快装一装啊!

    他白皙的脸都涨红了,直摇头,那大爷拼命喊:“你看吧,上哪儿找个男人演这么一出戏!蛇精病,快放开我!”

    我只觉得冷大夫真不争气,我都这么帮他了,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忽的听到我们所在镇子土路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这是距离浮世堂铜矿最近的镇子,谁会到这儿来?我抬起头看去,冷大夫还在我旁边低着头磨磨唧唧,犹豫不决。

    眼见着一个褐色短衣戴着斗笠的男子骑着匹劣红马独自飞驰而来,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渐渐慢下速度来,抬起头来朝我们的方向看来。斗笠下那张脸深目高鼻硬朗又多了几分黝黑,头发束在脑后散漫随意,瞥见了我眼睛亮了亮,灿若星河,嘴角都带了几分笑意猛然跳下马朝我走来。

    ……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二爷。他这身林间草莽的打扮倒是适合的紧,我却想偏过头去不想见他。

    二爷怎么会来了这里?

    他却眸瞳璀璨满面欢喜大步朝我走来,那老大爷还兀自挣扎不已,一只手拽了拽我袖子,我偏过头去,就看着冷大夫微微矮了矮身,一脸‘死就死吧’的决然表情朝我靠过来,对着那老大爷轻声道:“这就是我官人……我们成婚已四月有余……”

    劈咔!

    一道雷仿佛不止劈在了眼前大爷的头顶。我偏过头去,只看见瞬间僵硬仿佛随时会随风而逝的二爷,那黑色瞳孔仿佛都不会转了,半张着嘴机械的重复道:“……官人……成婚……”

    冷大夫这时候才抬头看见满身泥泞,一看就是一路疾行赶路至此的二爷,整张脸都绿了。他甚至比二爷还僵硬,腿一软差点倒在我身上:“完了完了本来就想负荆请罪说自己之前那天晚上的事儿不是故意的这样被撞个正着我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二爷会杀了我的我要收拾行李陈这儿也没动手现在就离开我要走我要走!”

    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喃喃自语逗得狂笑不已,二爷那表情正合我意,我倒还不想与他说话呢。笑着我一把揽住冷大夫:“阿冷,别娇羞嘛,为夫自然替你讨个公道。”

    转头再看过去,那大爷早就跑了,只剩着二爷风中凌乱斗笠都被掀翻。他忽的跪倒在地,满脸悔恨的拳头捶地:“没想到话本故事里亡命天涯危难关头相亲相爱的故事是真的!早知道我什么都不管也要亲自把她送回来啊啊!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两岁了!我他妈这是亲手把机会送到别人手里啊!”

    我不管他,扶着脸色发绿的冷大夫走到旁边,对着那帮围观的孩子们挥手:“嘿,这也算是冷大夫完成了吧,也别太苛求,他这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孩子们却没一个人看我,而是一脸悲哀的看着在我身后的土路上还在拼命捶地的二爷。

    我撇撇嘴走过去,脚尖轻轻踢了踢他,只听到了他怨念的喃喃:“完了完了一路上惊险不断说不定俩人都住到一块儿去了,早知道不让大夫去接了他长得这么好蛤蟆肯定把持不住,为什么明明老子更威武雄壮还跟她成过婚蛤蟆为什么不对我出手啊,如果蛤蟆对我袭胸对我做羞羞的事我绝对会配合着娇喘,要是老子没晒这么黑也做个小白两说不定我们孩子都两岁了……”

    “滚蛋,老娘才不会给你生孩子。”我踹了一脚。“别丢人现眼。”

    他抬起头,眼光却聚焦到我的鞋子上,这是于三娘给准备的软底丝履,上面绣着花花草草漂亮却觉得不太实用,我又没有干净的袜套,干脆光着脚穿丝履,露出白净的脚背来,被深红色鞋面衬得皮肤白皙柔滑。我穿靴子习惯了,就这样也不肯把脚往裙子下藏。

    “这……这双鞋……”二爷抬头看向我穿着丝质裤子的小腿,我眼见着两条鼻血就顺着他人中溜下来。

    “我擦,你捶地怎么都能锤到流鼻血!”我吓了一跳,却看着二爷流着鼻血,抬手朝着于三娘的位置比了个赞:

    “三娘,这身衣服配的太好了,果然深懂我心!浮世堂没有白白培养你!哎哎,蛤蟆你别把脚缩回去,让我再看一眼啊!就一眼我求你了,我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你了,你就让我看一眼脚,别这么小气么……”二爷活像是个痴汉一样死死抱住我的腿,我只觉得身边的拳头都攥紧了。

    而身后的孩子们毫不惊异二爷的丢人样子,满脸无聊的走下茶馆坐上马车就要离开。

    我拖着流着鼻血抱着我腿满脸陶醉的二爷艰难往前走着:“哎你们等等我啊!三娘!蔡头儿,等等我啊,我还没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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