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行好不容易沙发上坐稳，云妈立刻端了点心上来,还是萧末喜欢的那种绿豆糕,原本想着孝子大概都喜欢这个,萧末顺手就用夹甜点的筷子分了一块到王志熙面前的那个盘子里——黑发男面沉如水,做这个本来不应该让他来做的事情时,因为他的动作缓慢而从容,所以完全不显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坐他旁边的萧炎皱起眉,一双琥珀色的瞳眸紧紧地盯着男夹着绿豆糕时因为稍稍用力而有些泛白的那一小块皮肤,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萧末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屋内的所有大概都看着自己——秦朗依旧是那副从下车就摆出的漫不经心的模样,他叼着一根烟,不知道想什么地微微眯起眼看着面前的男的一举一动,直到那一小块绿豆糕无声地落他干儿子的点心盘中,他才咬着烟屁股勾起唇角嗤笑了声,拍了拍王志熙的后脑勺：“还不道谢？小鬼懂不懂礼貌？”
王志熙下意识回头去看他，却不知道这孩子男的眼中看到了什么，总之当他咆脑袋跟萧末道谢的时候，声音听上去有些紧绷。
秦朗的态度让萧末先是一顿，后来又想到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去管别的闲事，于是只是挂出一抹合适家长这辈露出的笑容冲着他点了点头，说了一些“孝挺乖的”之类的屁话，不过大概是长了耳朵的都能听出来，男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多少诚意——
归根究底，萧末现遇上的麻烦几乎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名叫王志熙的小鬼闲的蛋疼而引发的一系列矛盾。
更何况，他也不太喜欢那种随便污蔑别偷东西，或者怂恿同学孤立别的孝——如果上一次圣彼得小学给萧家双生子出头搁狠话算是稍稍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一些，那么昨天的那一巴掌可以说是又把他们的关系扇回了原地——
呃，搞不好比原来更加糟糕也有可能。
虽然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老爹不会有那种被儿子抛弃的失落感，但是住同一屋檐下，老这么刀光剑影的也是很难受的……萧末想着，未免有些头疼，掀了掀眼皮子，瞅了眼挂墙上的钟，时针和分针形成了完美的九十度角。
萧末往后坐了坐，目光从王志熙的脸上挪开，放到了秦朗的身上——
这个奇怪的男打从下车开始就没有显得丝毫的不自，此时他坐那里就像是坐自己家的客厅沙发上似的满脸从容，唇角边挂着一抹令不熟的轻蔑笑容抽着烟……事实上，他进屋之前萧末还特意观察过，他到自己最大敌的家里来，身边带的保镖数量甚至比他平常出现机场之类的公共诚时被急着抓拍的时候更少。
“秦先生大驾光临，”萧末淡淡地开口，“不如就留下来吃个晚餐吧？”
黑发男话语一摞，坐他对面的就笑了，不急不慢地将烟草从唇角摘下，秦朗吐了一口轻飘飘的乳白色烟雾，他歪歪脑袋戏谑地看着萧末，“免了，”他微微眯起眼笑着说，“怕吃成的最后一餐。”
“秦先生说笑了。”
“认真得很呢，萧末。”秦朗脸上的笑容一顿，说收就收地盯着面前的黑发男，“萧末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萧末唇角边客气的笑容收紧了些，心想凭着这会儿好端端没缺胳膊少腿地大摇大摆坐这里对着老子嗖嗖放冷静的劲儿来看，到是觉得以前的原版萧末还真不够说的那么丧心病狂——不然怎么就留下这么个祸害了呢？
绑床上天天把春.药给当饭吃岂不乐哉？
“说得对，”萧末微微眯起眼，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像是只不开心的狐狸，“秦先生猜猜，接下来又要做什么了？”
秦朗脸上肌肉明显僵硬了下，咬着后槽牙扔出俩字：“不猜。”
“……真没情趣。”萧末嗤笑。
客厅的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诡异。
最悲剧的是场的连一个圆场的都没有——这会儿坐沙发边上的众多热，要么就是智商不够，智商够的又只想看戏。萧末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反而只是淡定地挑挑眉转过身拍了拍身边萧衍的肩膀，示意双生子中的哥哥将他弟和王志熙一块儿带到楼上去玩，顺便——好好交流感情。
萧炎冷笑，正想说他用不着跟王志熙这傻逼交流任何感情，但是对视上萧末那双望着自己的黑色瞳眸的一瞬间，他却诡异地沉默了。
当萧炎顺从地从沙发边上站起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显得有些惊讶，因为他发现有外场的情况下，萧末很容易露出这种能把轻易就说服的眼神——比如上一次教导处。
完全不像是家里只有他们父子场时那么好欺负的样子。
有时候萧炎会产生“这家伙搞不好压根就是当们孝让们”的错觉，但是当他跟萧末吵架的时候，又会随即推翻这个想法——因为每一次吵架，萧末的刻薄劲儿都能说明他是很认真地跟他吵架，萧炎之所以大多数情况下能够大获全胜，只不过是因为相比起他老爸他更加刻薄罢了。
王志熙原本不想跟萧炎他们走，因为当他抬起头对视上萧家双生子中的哥哥萧衍那双带着淡淡的笑意平静地望着自己的那双眼睛时，不知道怎么地，就想到了他那一堆医院里现还有一俩个没有脱离危险期的狐朋狗友们——
王志熙打了个寒颤，忽然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得到萧家双生子准备转学的消息之后就刹不住手地把事情搞那么大……
至少不应该惹到萧衍的头上去——虽然他的干爹秦朗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是谁干的，根据调查报告，那些一连串的事情理应跟萧衍没有半毛钱关系。
王志熙想着，完全没了刚下车那会儿跟萧炎呛声的气势，一进了萧家的大门顿时觉得自己忽然矮了几个头似的，他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秦朗，然而，后者也只是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去吧，孝子的事情，当然还是们自己解决。”
王志熙：“……”
“儿子，”秦朗唇角边的笑容更深，“记住今天来的目的。”
王志熙被笑得背上刷地一下噼里啪啦冒出一大堆冷汗，就像是中了巫术的娃娃似的，双目放空，面如死灰地跟萧衍的身后上了楼——萧炎看王志熙蔫儿吧唧地跟萧衍屁股后面，冷笑一声正抬脚要走，却忽然又被萧末叫住。
萧家小少爷不耐烦地回头瞅着他。
“要和酗伴好好玩耍。”萧末说，“不要打架。”
萧炎和萧末都清楚，后面那四个字才是重点——斜睨了老头一眼，萧炎胡乱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步伐追上已经走到了二楼的另外俩个孩子。
于是此时此刻的客厅之中，只剩下了萧末和秦朗——
换句话来说，现是完完全全的成时间。
萧末摸了摸身上居家服的口袋，然后慢吞吞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当熟悉地把烟草送到唇边的时候，萧末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还有些迟疑……没错，这是他重生成萧末这个男之后的第一个变化。
其实以前他还是元贞的时候是不抽烟的，首先是老头不让，其次作为一名运动员，抽烟有时候会妨碍到赛事前的体检，而且长期吸烟对身体多少还是有些损伤，他不想做那种慢性自杀的行为。
但是萧末大概是有烟瘾的，第一次闻到萧祁吸烟的二手烟时，萧末发现这具身体对烟草有一种生理上的迷恋。
于是想了想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变成职业拳手，也就随着这具身体的性格去了，萧末开始抽烟，但是相比起以前这具身体的主来说，每天最多两只烟草的量简直算是相当节制了——懒洋洋地依靠沙发上将自己摆成一个舒适的姿势，他啪地用拇指前端轻轻弹开火机——是最老式那种需要拨动才会冒出火光的火机——然后萧末凑到那摇曳的火光边，动作轻缓地耐心看着烟草前端被点燃。
当他感觉到秦朗注视自己的目光变得有些暗沉之后，他抬起头，瞅了他一眼，想着怎么开口才能扯到昨晚上砸场子的事儿上，萧末开始没话找话：“看进来的时候，好像对的院子没有什么兴趣。”
“只有女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秦朗冷笑，“哦对了，听说也挺喜欢的。”
萧末：“……”
萧末觉得想和这家伙好好说句话真他妈难。
黑发男倚沙发边吸了两口烟，忽然想到了秦朗走进院子时那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心中有了一个比较冒险的想法，他掀起眼皮斜睨一眼秦朗：“对家也很熟悉嘛。”
那一眼斜睨秦朗看来压根就像是勾引，被撩得心头有些起火，连带着语气也变得有些糟糕：“萧末，跟装傻？——以前北区做到分堂主的位置，是亲自把打压下去的。”
萧末无动于衷地哦了一声，这些天他见过不少过来直接报告事务的堂主或者分堂主之类级别的物，可见他这边，到达了某种级别之后就可以萧家大宅来去自由了……黑发男想着，越发地觉得奇怪，按照秦朗说的，如果这身体的原主喜欢他，怎么可能打压他？
一时间陷入了思考，黑发男有些没注意那叼唇角边的烟屁股被他像是玩耍似的要得一颤一颤地抖动——
反倒是落入了一旁的秦朗的眼中。
男那双深褐色的瞳眸黯了黯，忽然嗤笑道：“萧末，以前用错了方法。”
“什么？”
“相比起K市最贵的酒店总统套房订好房间脱光了衣服等，其实吸烟的样子更加好看，”秦朗一边说着，仗着四下无靠了过来，这会儿两个大男挤一张沙发上，虽然是长沙发，但是还是有些嫌挤的。
秦朗一只手甚至轻佻而暧昧地搭上了萧末的腰间轻轻摩挲——
意外地，哪怕是隔着一层意料，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从手上的触感判断，现被他半拥怀中的男可能皮肤很好。
秦朗难得主动凑到那张看不出多少情绪的脸旁，近距离看，他发现萧末白得可怕，并且大概是因为刚刚沐浴完的关系，男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皂味道——只是简单的香皂，而不是更加甜腻的沐浴乳，这种简单粗暴的味道，反而容易勾起男最原始的渴望。
秦朗无限地跟萧末靠近，近到他的每一次呼吸几乎都要喷洒到男的脸颊上时，忽然间毫无预兆地，被他抱怀中的男却抬起手，他的肩上某俩处摁了俩下——秦朗立刻感觉到上半身整个儿脱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萧末重重地推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角落——
怀中一空，原本老老实实被他拥着吸烟的男如同游鱼一般从他怀里滑出，一屁股坐了另一张单的沙发上。
“秦朗，”萧末吸了口烟，不知道自己要摆出满脸沉重还是满不乎的表情才比较好——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表情，看似纠结地拧起眉，他用平静的嗓音道，“这是今天要跟说的第一件事，无论以前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请从这一秒开始统统忘记，要当敌也好，朋友也罢，不过当几天前做了一耻长的梦然后梦醒从床上爬起来的那一刻开始，决定还是喜欢女比较好。”
“……”秦朗看了他一会儿，隔着沙发伸手捏住男的下巴，略显粗糙的木质轻轻压了压男的唇角，他微微眯起眼，说话时语气中已经沾染上了些许危险，“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相比起硬邦邦的男，还是喜欢女比较好。”萧末勾起唇角，缓缓地吐出一股乳白色的烟，“比如谢佳佳那样的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