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
萧末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会开枪,但是他很清楚他不想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这个男的枪抵他身上，这么近的距离吃上一个子弹,哪怕死不了，也足够他痛上好一阵子。
于是男假装顺从地发动了自己的汽车,并且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快飞地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劫持他的——
对方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很年轻。他戴着鸭舌帽并且半张脸都隐藏了男的座椅靠背之后,萧末看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只看得见他哪怕是挡阳车窗玻璃之下依旧显得白皙到机会有些苍白的皮肤,因为紧张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微微紧抿的薄唇……
以及尖细的下巴。
以上只是萧末瞬间的一眼之中得到的初步印象。
毕竟当被一杆枪如此近距离地抵身上的时候，谁都不敢有太多多余的小动作——更何况干抢劫或者绑架这类事情的，也最忌讳被质看见他们的脸——
萧末手底下有个副堂主的儿子就是这么死的。
当年萧家双生子才十四岁，那个堂主的儿子他们上的那所初中下的直隶小学上学，因为他老爸平常花钱太大手大脚，又仗着自己是北区最大的萧家手底下做事，所以平常做事有些肆无忌惮，结了不少仇家。
有绑架了他儿子，要价两千万——是一笔大数目，但是因为那个副堂主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也一咬牙把这笔钱凑出来了。
原本已经约好了交钱交的地点准备俩清，谁知道，约好的时间的前一天晚上，那个副堂主的儿子眼看着就要获得自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得瑟，居然晚餐的时候，自作聪明对绑架犯说了句“记住的脸了”……
绑架犯知道，如果真的被记下来长相，等待他的很有可能是比被警署抓去坐牢更加严重的下场——警察至少不会因为个犯罪牵扯到犯的家，但是根据道上的规矩，动了某些的地盘，就要最好被举家灭口的觉悟。
所以最后那笔交易没做成。
因为当天晚上，绑架犯临时反悔，直接撕票跑路了。
这件事那时候对萧家的震动很大。
当时，短时间内于萧家双生子周围晃悠的保镖数量直接翻了一倍。
萧末甚至还扯着他的俩满脸不耐烦的便宜儿子亲自做了个深刻的安全意识教育，详细到什么“陌生给的食物不要吃”这种白痴的话都说出来了——
而萧末没想到的是，几年后，他的儿子安安生生长大，牛高马大茁壮成长直奔二十一岁，他们没被绑架，被绑架的，居然是他这个当老爸的。
丢。
萧末抽了抽唇角，一边缓缓地开车，一边检讨自己此时是如何地万分丢。
当黑色的本田以及其缓慢的速度无声无息地渐渐靠近顾雅姿，男抓紧时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时间指向三点二十八分。
再坚持一下，萧衍大概就能看见他——
他聪明的儿子看见此时本田车这样缓缓往前挪动的异常前行速度，大概会第一时间猜到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然后立刻联系手下的过来救驾。
嗯，至少理想中应该是这个样子没错。
男开始试图拖延时间，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感觉到对方立刻将枪更加重地戳他身上时，被戳痛了的男心中骂了句脏话，表面上，却不得不假装害怕地说：“这位小哥，这种东西不能随便拿出来开玩笑的，万一有一个什么不幸的走火……哎呀，是良民。”
“看像开玩笑？”
清晰地冷笑了一声，坐萧衍后座的挨近男了一些，他说话的时候，那语速又缓又慢，仿佛近咫尺——
只不过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好像原本死死地戳进萧末肋骨的枪口稍稍放松了一些。
萧末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点鼓舞。
影帝再接再厉，继续扮演他的无知良民——
“小哥，为什么要跟上前面那个小姑娘？看她蛮像是有钱家的姑娘……作死哟，们不会是绑架犯吧——”
“……”
“那这样替们开车，会不会也变成们的同伙？不好吧，是普通的良好市民，有体面的工作的，今天只是正好开车路过接儿子放学——”
“喂。”
萧末看不见坐他身后的什么表情。
但是从他这么一声简短的“喂”字可以听得出，他似乎咬牙切齿。
“什么事啊小哥？”
萧末知道此时那个绑架犯大概很后悔为什么劫下了他的车，故意假装没听懂对方语气之中的不耐烦，然后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用逼死的语气继续喋喋不休：“说真的，您能不能看对们即将干的事一窍不通的份儿上放过，车子可以借给们……不对不对，是送给们也完全没问题——”
男一边说话，一边显得有些心不焉地往窗外望。
随着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他的车也开始不情不愿地缓缓开出了热闹的大学大门范围——而此时此刻，从校园里往外走的学生越来越多，男一边跟那个用枪抵着他的PLaPLa，一边还要分心去用余光观察他的大儿子啥时候出现——
最重要的是他还要注意脚下踩油门的力道，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一心八用。
黑发男几乎忙成了斗鸡眼。
萧末的目光飘忽，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坐他身后的绑架犯过于紧张，他并有发现坐驾驶座的男此时不同于他那张仿佛听不下来的嘴，那双黑色的瞳眸之中，满满都是沉着与冷静。
他只是萧末仿佛永远也挺不下来的话语声中，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揍了男的后脑勺一下——
“啪”地一声，很响。
“话太多了。”绑匪大爷说。
萧末：“……”
打从重生之后，再也没有动过他一根小手指。
打他脑袋？
谁敢！
这他妈是萧末揍儿子时候的专利！
黑发男瞬间安静下来，他怕自己张口就是破口大骂……男死死地抿着唇，额角青筋跳了跳，心里从后面的绑匪开始骂起，骂到专门选了这么一辆绑架犯最爱路系列汽车给他开的萧祁，最后再一路神展开开始骂说好了三点半不见不散结果他二大爷居然迟到的大儿子身上——
一群坑货。
男抬起头，万分蛋疼地看着眼瞧着越来越稀的学生潮，以及走他的车子全面二三十米开外处，浑然不觉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顾雅姿，想了想后，男用安静的语气说：“儿子出来要是看不见，他会生气。”
萧末听见绑架犯回给了他一声无比清晰的嘲讽冷笑——似乎嘲笑他没用，一个大男居然还怕自己的儿子生气。
“……”对于这个年轻的绑架犯的反应，萧末完全可以说是预料之中，无声地抽了抽唇角，此时此刻的男特想给这个绑架犯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堂主他不怕萧衍。
后来，他死咗。
故事完毕。
萧末沉默，他想劝后面那位施主年纪轻轻回头是岸，然而就这个时候，他的车子前方，原本还走大马路上的顾雅姿忽然就拐近了一个很少的巷子——
萧末不知道那个巷子是通往哪里的近路，他只知道，对于顾雅姿来说，那里大概离地狱很近。
“停车，这等。”
阴测测的声音男身后响起。
身后那个年轻的要求下，萧末老老实实将车子停下——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彻底远离了K市政法大学的学院区，周围的学生很少，因为是下午上班时间，街上的行也不多。
这大概也是这群亡命之徒大白天也敢动手的原因。
萧末坐车里等了一会儿，结果没过多久，他果然听见从巷子的深处传来垃圾桶还是什么东西被踢翻撞翻的声音，并且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刺耳的女尖叫——
只不过这尖叫声很短，就好像发出这个可怕声音的被什么忽然捂住了嘴，导致那本应该越发尖锐的尖声戛然而止。
几分钟后，几个高矮不一的成年男挟持着顾雅姿，半推半拽地将这个年轻姑娘从巷子里拖了出来——他们虽然体型不同，但是身上却统一穿着一样的军绿色棉袄，他们没有像是压着萧末的这个年轻一样带鸭舌帽，反而是光明正大地将自己的脸露外面，如此堂而皇之，就好像他们从来不怕因此而被别的看见似的。
这些皮肤黝黑。
就好像他们常年生活热带国家，而不是K市这样四季分明的沿海城市——萧末以前打拳的时候跟着师父老头去过东南亚国家，那里的大多数都是这种肤色……
而东南亚国家盛产——
雇佣兵。
“……”萧末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猜到了这些亡命之徒身份的瞬间他想抬头再看一眼此时坐车中负责用枪支顶着自己的年轻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时，男以为身后的年轻的注意力全部放了已经成功被捕获的顾雅姿身上，所以这一次萧末的动作稍稍大了些，却不料，还没等他看清楚后面的那个身上的任何具有身份识别性的特征，对方已经恶狠狠地将他的脑袋重重往下压了压，并且附赠了一句凶巴巴的：“看什么看！”
萧末的脑袋都差点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给直接从脖子上拧下来。
男甚至听见了自己的脖子发出“夸嚓”的一声可怕声响。
对方毫不手下留情的动作让男有好一阵子抬不起头来，而就他顶着身后警惕的目光伸手给自己揉脖子的时候，车后座以及副驾驶座的门双双被打开，身材最高大的那个雇佣兵直接坐到了萧末身边，剩下的两名推搡着还被捂着嘴发出“呜呜”哽咽的顾雅姿，直接坐到了后面——
与此同时，萧末觉得顶自己身上的枪口似乎放松了些。
大概是坐他身后的那个青年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好给后面进来的那些挪开一个位置似的……萧末发现这群很没有绅士风度，他们自己坐轿车的后排座位上，却直接将浑身名牌的顾雅姿推倒他们放脚的座椅底下那个位置。
就这样，他还听见坐他身后那个年轻用英语骂了句：“拿开点，别让她碰到！”
“……”
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趁着后面给彼此挪位置的以小阵骚乱之间，萧末趁着大家不注意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他就看见这个平日里还算漂亮的姑娘此时此刻头发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因为哭泣而变成了大花猫，柔软乌黑的头发乱七八糟的因为未干的泪水扒她的脸上……那模样，萧末都被吓了一跳。
而且最后挤进来的那个雇佣兵很不客气地将顾雅姿那个昂贵的爱马仕包包砸她的脸上。
姑娘发出一声痛呼，声音哪怕是嘴里塞着东西也能哼哼得像是杀猪似的，这样的痛苦反而引起了一车的暴徒的兴奋，他们乱七八糟地笑成一团，不怎么标准的英语发音中，萧末听到了一个词：整容。
这姑娘整过容？
不至于吧……
萧炎知道么？
应该不知道吧……
萧炎从小就讨厌别忽悠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打假小战士来着。
萧末堂而皇之的走神，任由那群他的车后座折腾得像是有车里搞车震。
而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包包里装着的书本砸到了脸，总之当坐中间的那个雇佣兵大笑着将那个包从顾雅姿脸上拿开的时候，从这个姑娘漂亮的鼻子里流出了一道鲜红的血液。
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姑娘，萧末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们这样挺不好的。”
男双手握着方向盘，用标准的英语不急不慢地说。
萧末刚开口，整个车都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男能感觉到一束阴森恐怖的目光投射了自己的后脑勺上，并且相对应的，那原本只是松松地顶他腰间的枪支再一次地，狠狠戳了男腰侧，那力道，仿佛是持枪要将这枪当作刺刀似的扎进他身体里似的。
很痛。
萧末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种待遇了。
这些年男养尊处优，皮肤越发保养得好，除了偶尔运动保持皮肤紧绷，他几乎连太阳都没怎么晒到……就连萧衍都常常感慨男身上很好摸……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总之现这个年轻的举动足矣男身上留下几个青紫的痕迹——萧末本是无所谓，但是他好像隐约记得，让别老爸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都是萧家大少爷的雷区。
他儿子的占有欲很强。
强到像个变态。
不过没关系，再变态反正都是他萧末亲手惯出来的。
所以此时此刻。
萧末还没有做好和身后这个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的年轻做亡命鸳鸯的准备，所以他动了动唇角，正欲好心提醒一下这个少年注意影响，却抬头那一刻从后视镜中发现那些雇佣兵……眼神居然清一色像是刚刚才发现有萧末这个的存。
这个令无语的发现让男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他有权利拒绝和白痴说话拉低自己的智商。
与此同时，萧末听见雇佣兵用蹩脚的英语问那个年轻他是谁。
年轻显得很不耐烦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发出了一声咂舌音，紧接着，抬脚仿佛警告性地踹了脚萧末的靠背椅，轻笑道：“随便抓来的司机。”
“只是来接儿子放学。”萧末眨了眨眼，很无辜地说，“并不想参与们的计划。”
“这由不得。”坐萧末身后那个年轻轻声嗤笑，嗓音之中带着还不掩饰的轻蔑，“搞清楚，大叔，的地位并不比这个女高多少。”
“………”
大叔………
有一瞬间，黑发男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没有敢——
就连萧炎那个王八蛋也不能——
这个大概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年轻居然叫他“大叔”！！
——光凭这点，萧末都想直接把车开到河里去跟这个长不大的中二少年同归于尽！！
“今年才三十五岁。”萧末认真地说。
“那又怎么样，三十五岁还不够老？”年轻微微扬起下颚，眼睛后视镜中和男对视上，此时此刻，那双偏向于褐色的瞳眸之中闪烁着恶意，“难道想让叫哥哥？”
萧末没说话。
因为他觉得后视镜中，这双眼睛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总觉得他哪里见过。
然而，不容男细想，这个时候，坐后座的雇佣兵开始粗声粗气地命令他快点开车，停路边时间太久把交警引来就不好了……
萧末无奈只得乖乖开车。
顾雅姿大概是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萧末看不见她，但是这会儿的功夫他也听不见她之前那种断断续续抽泣的声音……整个开车的过程中，男听见那些雇佣兵跟坐他身后的那个年轻说话，他们叫他“老板”，然后还说他找的“司机”太聒噪。
……聒噪。
居然嫌老子聒噪！
被这么光明正大的嫌弃还是头一遭，黑发男不怎么愉快地抿抿唇：“……也不是自愿要跟们来的。”
男语落，然后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好么，现立场已经很明确了，很显然，这些并有准备让他加入他们的话题。
萧末坐他身后的那个年轻的指挥之下，将他那辆黑色的本田开到了郊区一家废弃的工厂里。
车熄火，坐萧末身后的年轻一把抢过了男手中的车钥匙塞进自己的口袋之后亲自劫持他下了车，男的双手都被他捏手中，他的力气很大，捏得他很痛。
萧末想了想，正准备开口让这货稍稍轻一点捏自己，却这个时候，他看见那个身形最高大的、之前坐副驾驶座的雇佣兵弯腰从后座将顾雅姿拖了出来……
动词没用错，真的是拖。
那个牛高马大的雇佣兵就这样抓着顾雅姿的长发将她从车里拽出来扔麻袋似的扔到了地上。
年轻姑娘身上那些精致的服饰全部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萧末：“……”
男额角跳了跳，惊讶于这些雇佣兵果然够专业——说绑架就是绑架，无论绑架对象多漂亮都能直接把当土豆……
微微侧过头，男正想说些什么，此时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将他的双手束缚手心的年轻不知道何时已经跟他挨得那么近……男回头的时候，鼻尖甚至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面颊……
当然，后者从鸭舌帽的阴影之下露出来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厌恶，抓男手上的束缚力道变得更大了些，而他本，却往后躲了躲——
“看见了么，大叔。”年轻冲狼狈地倒地上的顾雅姿的方向扬了扬尖细的下巴，薄唇轻勾露出个刻薄的弧度，“对已经算是很温柔了。”
“嗯，谢谢。”萧末无语地说，“能不能请更温柔一点，的手被抓的很——”
男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耐心听他废话以及提各种要求。
那个年轻从身高稍矮一些的那个雇佣兵手上接过了一捆粗糙的麻绳，二话不说结结实实地将它捆了男的手腕上——他就好像对这方面的技巧很上道似的，只是熟悉地绕了几圈，当他放开萧末时，男却发现自己的手真的是被捆身后动都动不了。
似乎是察觉了男试探性的挣扎动作，萧末清楚地听见站他身后的年轻发出轻蔑的哼笑，他推了推男，看着他踉跄了几步站稳自己——
仿佛是掂量什么似的盯着男看了一会儿，对方回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时，那个皮肤有些苍白的年轻压了压自己的帽檐，将自己的半张脸更好地隐藏了起来，这才缓缓道：“很镇定。”
他用的是陈述句。
语气很肯定。
萧末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难道是刚才一路过来他太安静了反而让这绑匪大爷心中起疑？
想了想后，男的脸上又迅速恢复了镇定，他强迫自己的视线固定对方的下巴尖那一点，这样远远看去他就像是微微敛下眼皮似的：“给有钱家开车，所以这种事会发生也算是预料之中。”
“是司机？”对方似乎有些感兴趣地问了句。
萧末沉默地点了点头。
“谁家的？”
“……”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男身后的年轻不耐烦地走上来，用他那穿着厚重军靴的脚狠狠地踢了踢男的小腿：“问话！”
“……”萧末被踢得往前栽了下，忍住小腿处传来的剧痛，男视线若有若无地不远处倒地上的顾雅姿身上划过，这才沉声道，“替萧家开车。”
“萧家？”
“……”
萧末点了点头，从对方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丝兴味的语气他听得出，这个肯定知道萧家。
只不过不认识他——或者说，没认出来。
而此时，还没等萧末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到对方忽然冷不丁地从嘴巴里蹦出一句：“撒谎。”
“………………”
末爷表示差点儿喷对方一脸。
怎么可能………老子拉么卓越的演技！！！
男正想说些什么，却这个时候，他听见年轻补充了句：“刚才说自己是良民。”
“……”
原来说这个……萧末的心又踏实了，“司机也可以不是道上混的，只是负责给老板开车而已，”说着，男眨了眨眼，让自己显得很随意地问，“认识们老板？”
“……”
萧末看见那个年轻沉默了下来。
虽然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是男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大概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仿佛过了很久，久到萧末几乎以为他会否认，这时候，他却看见对方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他动了动唇角，不带什么情绪地说了两个字——
“北区。”
说话的语气之中没什么特别，就好像说一个完全与他无关的路……年轻这样的态度让萧末觉得稍稍安心，无论如何，他一点也不想以这种阴差阳错纯属意外躺枪的方式落自己的敌手里……
当然，如果眼前这个大概长得还不错的年轻是北区的那就更糟糕了——被自己手下一个名不见虚传连堂口级别都够不着的小喽啰给揍了。
不仅被揍，还被嫌弃话多。
想想都觉得丢。
思及此，男抽了抽唇角，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想多套点话把对方的身份套出来，而这时，那个显得有些沉默的年轻却伸手，将他往不远处的那个废弃大楼推了推——
这样的动作意味着和平友好的对话结束。
往那栋废弃的大楼走的时候，对方看出了萧末脸上有话不能说的寂寞表情，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年轻歪歪脑袋似乎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司机”大叔：“话很多。”
“……话很少，”萧末说，“有点像儿子。”
“……”
男语落，立刻看见刚刚还勉强存于这个年轻唇角边的笑意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男尴尬地闭上了嘴，终于意识到，这种时候对一个绑匪大爷说“像儿子”才不是什么好话——
尽管萧末本确实有些自恋地认为全天下他儿子最棒。
不过大概此时此刻这个废旧的工厂范围内，也就他这么认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