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月兔窝
“那么，我们‘无良少女二人组’今天晚上的全部行程就订下来了。”站在公用悬浮车的候车台上，顾晗晗“嘀”地一声摁下要车按钮，激情澎拜地宣布：“那就是，当当当当，高档餐馆吃大餐——奢侈品店买衣服——空间轨道找牛郎！多么完美，豪华的成人夜组合套餐哪！”
“呃，你这个超豪华的的组合套餐可是需要不少钱。”郑雯雯翻出钱包数了数，“我只有不到四百地元。全部家当都在身上呢。”
“不用担心，姐有钱！”顾晗晗挥手，“李淑芬女士给了咱们三百块活动经费，还有我平时攒的小费，加起来有一千块！“
郑雯雯羡慕嫉妒恨：“你真能攒钱！”
“哈，整天在家庭旅馆被李淑芬女士剥削，攒那么多钱就是为了今天哪！”顾晗晗双手交叉握在一处，满怀期待地憧憬，“今天晚上，姐一定要上红灯区的牛郎店好好开眼！姐一定要一口气喝他个几十杯酒，尝一尝酒精含量0.5以上的成人饮料是什么味儿！姐一定要寻个青葱貌美，帅到惊天动地的男人好好地睡上他一睡。啊，一夜狂欢，告别姐说出来都是泪的未成年时代，以后——”
“以后，‘无良少女二人组’就变成过历史名词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无良熟女二人组’”郑雯雯对着候车台的透明隔离门摆了个奇傻无比的造型。
顾晗晗一巴掌打掉郑雯雯扬起的手臂：“快给我闭嘴，太难听了！”
“欢迎乘坐燕京公共交通服务公司号出租车。”
伴随着一声优美的电子合成音，一辆悬浮车缓缓降落在车站。于是郑雯雯只好闭嘴，两个女孩一起上了车。
因为要梳头化妆换衣服的缘故，顾晗晗和郑雯雯要的是一辆豪华版的小型悬浮车，限载两人。车内空间很大，软装修也做得相当不错。灯光柔和，座位宽敞，有小型的吧台和终端接口，车载控制系统放置在车顶，巧妙的伪装成灯饰地一部分——这就是无人驾驶悬浮车的好处了。比起复古狂们喜爱的手动款，它们可以最大限度美化车内空间。
顾晗晗随手在车窗的玻璃上抹了一指头。玻璃的信息功能随之被激活，发光变亮显示出悬浮车控制系统的界面——受益于公元时代就蓬勃发展的液态材料“终结者”技术，在计算机领域，除了作为“智脑”运算核心之外，什么都没有了。显示屏被彻底终结，任何一个表面，墙壁桌面，盘子水杯也好，甚至是一张纸，一条内裤，都可以是信息屏和虚拟情景发生器。
顾晗晗的手在控制系统的地图上戳来戳去，同时问：“去哪儿吃？”
“随便，你给钱，听你的……”
“你可真会给人出难题，只看名字区别很大呢——”
“事实上，高档餐厅都一样，全是拿白开水煮青菜骗钱的玩意儿，随便哪一家好了。”
“不要诬陷，除了白水煮菜，人高档餐厅还是卖肉的，比如说白水煮肉。要知道每一家厨子的白水都各有特色哦？请问客人是要喜马拉雅山冰川融水还是刚刚空运来的洛加伯特清泉水，贵宾卡现在可以有九点九折优惠。所以认真一点儿吧，小姐。”
“请给我黄庄自来水，谢谢。”
于是，两个女孩儿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最终，还是按照“谁出钱，谁有发言权”的原则，由顾晗晗决定了晚餐地点。
“喏，就这家吧，”顾晗晗指着地图上的一点，“‘三月兔窝’。”（向伟大的银英和挚爱的魔术师致敬）
郑雯雯向顾晗晗比了“oK”的手势：“‘三月兔窝’，出发！”
于是，顾晗晗向控制屏输入指令，同时，车站上方的圆形穹顶打开，正在盘旋状态中的悬浮车尾部划过一条优美地狐线，倏地向上钻出车站。
顾晗晗把自己扔到皮椅子上，几乎平躺着转了360度，然后才推动按钮让自己坐直，开始扭动手指上红宝石戒指一样的个人终端——指环。
一条射线自指环顶端加工成红宝石形状的高密度晶射出，在顾晗晗眼前形成一个虚拟投影空间，虚拟空间刚打开时自动布满充满整个悬浮车的内部空间，与郑雯雯打开空间的光幕重叠在一起。顾晗晗转动指环，把她调整为50公分见方。
这是顾晗晗在天网系统中的专属于个人空间，名叫“猫窝”。这名字起得十分之形神具备名副其实。除了空间地板上趴着一只总在打瞌睡的虎斑之外，像所有她们这个年纪女孩儿的空间一样，“猫窝”里的宝贝无疑是斑斓美妙的，但也是杂乱无章的。房间布局不合理，装饰过度等等普遍会有的问题姑且论，诸如“衣帽间”，“模拟考试”，“漂亮的东西”，“美食指南”，“摇杆操作程序”，“4013新春发布”，“拉迪斯洛斯”，“茉莉花家的”，“游戏人生”，“盗版大全”之类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完全看不出什么章法。
顾晗晗胸中有丘壑啊！
手脚麻利地打开衣帽间，先是进入衣橱将自家存货迅速浏览一遍。这当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现成的旧衫正合适穿的——有也没有哇，因此所谓“找找有没有可以穿的衣服，凑合凑合也行”什么的纯属应景。
当找到买新衣服的理由之后，顾晗晗果断关上衣柜，拎起虎斑的爪子，将它爪子下面压着的一本书拿到手上，书的名字是《4013夏季新装发布会》。虎斑四脚朝天地打了个滚，抱着胖爪子又睡了。
顾晗晗翻开书，书页随之虚拟为秀台，模特摆着她们的长胳膊长腿卖弄风采，其中不乏全球Top50的超模，她们身上披挂的都是今年各大品牌今年刚刚发布的夏装。一页书就是一个品牌，整本书有30多页，大概囊括了全部一线的品牌。
顾晗晗随即选择快进模式，并将进度设定为5分钟播完。于是，模特们以每小时120公里的超高时速掠过顾晗晗的眼球。两分十七秒后，顾晗晗确定了一款白色花朵裙子，水滴家的杰作，另外，还从她挚爱的茉莉花家配了件外套，从麻花家拎了双凉鞋。
这几件物件，看牌子也知道不便宜了，不是一般的中学生消费得起的。
水滴家的裙子售价58元，茉莉花家的外套售价55元，麻花家的凉鞋售价37元，加起来正好是顾晗晗三个月的零花钱。
这钱贵么？
真心不贵啊！
顾晗晗意气风发地一伸手，像拎她家虎斑一样拎着模特后脖领提到眼前，翻过来找到款号记下后，果断丢手，然后掉头就打开了盗版程序——“神偷863D”。
输入款号——搜索——将搜索到的程序加载到“衣帽间”——将“衣帽间”与衣服的智能芯片相连接——运行程序——齐活儿。
顾晗晗身上的牛仔T恤运动鞋发出越来越明亮的白光，将她全身包裹起来着。光芒之中，可以用肉眼看见，顾晗晗像是被包在一团熔化了的金属里。呈流态的金属疯狂而飞快地扭动了大约10秒钟，白光逐渐消退直至没有，一身高级的行头没花一分钱就上身了。
这时候，郑雯雯已经换好了衣服，做完了头发，正化妆呢。只见她身穿一套黑色镶亮片的长裙，脚踩酒红色高跟鞋，长发弄成大卷，发梢散在在肩膀上。仰着脸，顶着绿油油一层透明化妆膏，独留一对儿白眼向顾晗晗，发出如此一番宏论——
“我说晗晗，你上那种地方吃放还敢上盗版呐？我给你说那个‘神偷863’已经不好使了。今年各家的新款程序里都加了新密匙，盗版软件破解不了，出来的东西她光泽不对。就你爱盗版的那几家，茉莉花啊，水滴啥的，最喜欢搞什么‘宛如天然丝绸一般的光泽’。那玩意儿不砸大价钱能出来么？盗版软件一仿就露怯。麻利儿的，快脱了吧！我可听说那些高档餐馆的服务生眼睛可毒了。万一被他们看出来你用盗版，把咱们打一顿轰出来不要紧，被报警扭动派出所可是麻烦了。”
顾晗晗不屑一顾:“胡说八道！谁告诉你说我用‘神偷863’了，我用的是‘神偷863D’好吧？不知道我们‘神偷’系列从来是紧跟一线大牌的步伐的么？从001到863，我们哪一回落后了？就你说的那些问题，我们一早就解决了好吧！我们不但解决了，我们还更进一步好吧！兼容性更强了有没有？元素转化率更高了有没有？能源更省了有没有？更无敌的是原料差一点儿也没关系哇！看不起我们盗版业？要知道，山寨救世界！”
郑雯雯傻了，随即大怒：“863出加强版了？你咋不早说？害我花30块买晚宴版！”
“晚宴版有效期到啥时候？”顾晗晗问。
“凌晨五点。”
“今天？”
“当然。”
顾晗晗也怒了：“30大洋穿不到十二小时，坑爹呢！快退货。”
“这玩意儿还有退货的？真胡扯！”郑雯雯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又陡然降低十六度，呵呵笑了起来：“坑的是我爹又不是你爹，你急啥！不就30块么，我将来可是要进土特产公司做贸易小姐的。我爹说了，想卖土特产就得从小培养一掷千金的气魄与勇气。偶尔扔错一次属正常，权当培养气质了。这叫千金散竟复来，知道啵？”
“那你刚才还叫那么大声！”
“我这不是还没培养好么！30块啊，我大半个月的零花钱，心疼死我了！”郑雯雯攥住胸口的布料，像攥着30地元。
顾晗晗不由大翻白眼：“你不是千金散竟复来么？你不是要培养一掷千金的气质么？算了，不稀得说你，我还化妆做头发呢！”
顾晗晗从手包里拿出来一个戒指盒大小的金属圆球，一按锁扣打开成一个头盔扣在头发上，然后把她跟虚拟空间里的“造型室“连上，从之前的收藏里选了一个百合花发髻系公主丝带的发型启动，计时器显示两分钟后造型完成。
趁着这个时间，顾晗晗取出化妆膏涂了厚厚的一层在脸上，然后打开虚拟空间的化妆间，看见最新发布的精灵妆，于是就弄了一个。化妆膏里感应颗粒美容程序的控制下工作。大约三分钟，凝露状的化妆膏失水变干，顾晗晗像揭一张纸一样将它从脸上揭下来，露出完美无瑕的妆容。
得，齐活儿了。
……
悬浮车缓缓停稳在屋顶花园的人工湖上停稳，顾晗晗用自己的社会保障账户付了帐，车门打开，于是两个女孩儿娉娉婷婷走下车——倒不是她们多想娉娉婷婷，实在是身上要不然盗版要不然灰姑娘版的那身行头，让她们不娉娉婷婷也不行。
“欢迎光临‘三月兔窝’大饭店，我是服务生扣扣，很荣幸为您服务。请小心喷泉。”
到底是高档餐馆啊，下车刚一站稳，穿燕尾服系领结的服务生就举着伞殷勤地迎了上来。该服务生高大英武，身高足有两米，猿臂蜂腰，身材倍儿棒，至于脸么，更是美得惨绝人寰。顾晗晗看得发了呆，脚下几乎都迈不动步了。
郑雯雯瞪顾晗晗：二货，那是的殖民星引进的基因改造人！
顾晗晗回瞪郑雯雯：没有你二，你还和基因改造人谈过恋爱呢！
服务生笑得愈发迷人，一口白牙露出来：“请允许我为您带路，通过这条走廊可以直接抵达我们的大厅。两位这边请，请小心台阶”
于是，顾晗晗内心里怀着“自古红颜多薄命，从来美人出怪兽“的无限惆怅之情，和郑雯雯一起，穿过架设在人工湖上的水晶走廊，经过一个郁郁葱葱的花园，又穿过一个宽阔的露台，才进入“三月兔窝”的玄关，身穿职业西装的大堂经理立即迎了上来。
大概因为是地球原住民的缘故吧，大堂经理的长相平民化了许多——他礼仪周到的向两位女士行吻手礼，而后致辞：“欢迎来到地球，‘三月兔窝’为您提供最纯正的发源地味道。我是大堂经理罗伯特陈”
顾晗哈想：我离开过地球么，兔子？
郑雯雯想：XX的XX，老娘的嫩手手啊，最后竟是让这么一张三瓣嘴给啃了，X的！
兔子经理又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今天是两位么？有预约或者指定的座位么？”
顾晗晗从兔子经理嘴下抽回手，故作镇定地说：“两个人，没预约，要靠窗户的位子。”
“好的，请稍等。”兔子经理微微鞠躬，然后招收叫来一名服务生：“宾尼，为两位女士选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但也不要过于僻静。要视野开阔，明白么？”
“是的，先生——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穿过一个挂着许多巨副油画门厅——也许它们之中不乏世界级名画，但以顾晗晗和郑雯雯之不学无术，名画只见过《蒙娜丽莎微笑》印刷版的程度而言，是一概不认识的，感想当然更是没有——有感想也是认为门厅太长，走起来太累。
门厅尽头，推开一扇洛可可风格的大门，空气为之一新，一股草原的风迎面扑来，挟裹着青草特有的清新与舒适萦绕鼻间，让人忍不住多呼吸几口。一时间，天高地远，心胸开阔。顾晗晗和郑雯雯这回有感想了——
这尼玛还是饭馆大堂么？这尼玛就是非洲大草原啊！
整个大堂的装修特点有就两个字：真实。
虽然说虚拟现实技术完全成熟后，把非洲大草原搬到室内是很轻而易举的事，但这风，这空气，这天然的味道也能搬来就非常不容易了，那不是砸了大价钱就可以的事。可见高档餐馆到底是高档餐馆，怪不得能宰外星佬。
叫宾尼的服务生将他们带到一个装修成半截木桩的桌子前，请她们坐下。座位内侧是茂密的灌木从，有鸟啄食浆果。顾晗晗把手伸过去，鸟就飞起来落在她的手心，同手啄食她的手指。顾晗晗被震了，娇躯抖动这蜷起手指——太真实了！指尖痒痒的，和真正有一只鸟在啄食一模一样。
宾尼探身过去，拉住灌木丛的枝叶向两侧分开，于是鸟飞走了，灌木丛消失了，玻璃映射进城市的夜景，原来是一副窗帘。宾尼合上窗帘，微微向她们鞠了一躬便离开了。
郑雯雯看着顾晗晗，忧郁的开口：“我想我们办了一件蠢事。”
顾晗晗面皮发红，思来想去只有耍无赖：“反正都说了后悔也没用。不就是挨窗么？我没格调水平低，就爱靠窗户，咋的？！”
“没有，没有，”郑雯雯笑着说，“我是夸你很好地诠释了外星爆发户，每年来地球旅游的外星佬那么多，傻大款、土财主啥样人没有啊？放心，你那不算啥，人家服务员见多了。”
顾晗晗：“你才外星暴发户，你们全家都是外星暴发户。”
郑雯雯最讨厌外星人了，而外星人中最最看不上眼的又属外星爆发户，闻言便要拍案而起，然而运气不大好，桌子还没来得及拍，点菜的服务生就到跟前了，于是只好暂时认栽，忍下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