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六
雷霆赶到医院时雷老爷子正盘腿坐床上，中气十足的跟前来探望的老战友说些什么,半点看不出病重的样子。看见眼睛通红的曾孙,他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想抱又不敢抱,表情十分纠结。
雷琛像以往一样,缩着肩膀低着头,对祖爷爷的呼唤没有丝毫回应。
“不对啊,不是说好很多了吗？怎么跟视频上看见的不一样！？”雷老爷子瞪向孙子。
“确实好很多了。小宇没跟来,所以他生气了。”雷霆伸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被毫不留情的拍开。
“生气了？”雷老爷子蹲□,好好把曾孙看个够。还是和以前一样面瘫,实看不出情绪。
“韩家小子为什么不跟来？”他送走老战友,奇怪的问道。安国仁和雷丽珍那些事他也有所耳闻，那样的家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知道他的情况，来到陌生的环境有可能对他的心理产生刺激。除非他自愿，否则不能逼迫他做任何事。”雷霆拿起医药单，发现上面开具的都是些养生药，心中明了。果然是想曾孙了，所以装病骗他们回来。
“头一天挺吓的，都晕倒了，一看见宝宝就什么都好了。”雷老爷子尴尬的咳了咳，把话题转回来，“那他一个h市怎么办？安家是回不得了，总得给他一个妥善的安排吧。听说他快要考大学了，总不能大学也h市读，那里可没有什么好学校。”
“这些事以后再说，会安排好的。”雷霆把儿子抱到祖爷爷病床上，从旅行包里取出一个数独盘塞过去。
雷琛垂着头玩手指，丝毫没有理会。
雷老爷子却来了兴趣，拿起还带着稚嫩笔迹的数独盘，宝贝似地端详，“嘿，全都对了，咱们宝宝是个小天才啊！”曾孙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他曾经一度担心过他的智商问题。
“嗯，他对数字特别敏感，目前正接受专门的训练。”雷霆坐下，表情变得十分慎重，“爷爷，想调到h市去。”
雷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用同样慎重的语气问道，“知道自己说什么吗？走到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还记得们接到过几次重伤垂危的消息？当初用命去拼，现为什么轻易放弃？”
“不能放着那孩子不管。已经拿到了他的监护权，他就是的责任，无法推卸。他哪里就哪里。为了事业疏忽家庭，这种错误只能犯一次。”雷霆看向一直沉默的儿子，语气变得轻快，“况且，小琛离不开他。知道吗？小琛学会说话了。”
雷老爷子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急切地问道，“他说了什么？喊祖爷爷了？”
雷霆目光深沉，“他说他要小宇哥哥。说了很多遍。”
雷老爷子先是惊喜，然后是心酸，最后是怀疑，表情变来变去十分复杂。
听见小宇哥哥四个字，雷琛的耳尖动了动，慢慢抬头看向爸爸，一字一句说道，“、要、小、宇、哥、哥。”话落，他用力捶床以示坚决。
“宝宝，再说一遍？”雷老爷子的表情定格惊喜，颤着声要求。
雷琛转头看向祖爷爷，重复道，“、要、小、宇、哥、哥！”
“唉~好，好，好~”雷老爷子高兴的都快语无伦次了，只会呢喃一个好字，伸手想要抱曾孙却被躲开。
“叫一声祖爷爷好不好？”他弯腰诱哄。
雷琛执拗的盯着两个大，发现他们都没有带自己去找小宇哥哥的打算，嘴巴抿得紧紧的，低头继续玩手指。
雷老爷子哄了半个小时，无果。
“别白费力气了，飞机上哄了两个小时。”雷霆苦笑。
“算了，能开口就好。”雷老爷子悲喜交加，末了挥手道，“调职的事过两天再说。走，出院！曾孙会说话了，什么病都没了。”
门外的警卫连忙进来收拾东西。
晚上，雷家老宅。
“小琛啊，多吃点！瞧瞧，都……”‘瘦了’两个字被雷霆母亲郭英河硬生生吞下去。一个月没见，孙子圆润了，小胳膊小腿儿都起褶子了，看着十分喜。
“胖了。好！”雷父说了句大实话，给小孙子夹了一筷子鸡肉。
“多吃点。”雷旭的笑容带上了真切的温度。
“一个月没见长高了不少，快赶上他雷晗哥哥了。”雷旭的妻子吴水云也给小团子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早就听说小琛能沾荤腥了，大家恨不能把一桌子肉都塞进他嘴里。又不是生活清贫吃不上饭，谁忍心见自家小小的孩子过和尚一样的苦日子？也只有他那个狠心的妈才做得出来。
“弟弟吃。”10岁大的雷晗已经颇具好哥哥的风范了，伸长手臂给弟弟夹菜。
不一会儿，雷琛面前的盘子就堆满了，冒出个小小的尖儿。但他却没有动筷，低着头缩着肩膀，兀自掰手指玩。
“小琛，吃饭！”雷霆沉声命令。
雷琛继续掰手指，听而不闻。
“爸爸喂。”雷霆伸手，准备拿起他面前的碗。
“来吧。吃。”郭英河抢先舀了一勺饭并两块肉送到孙子嘴边。
雷琛扭头，表情非常冷酷。
郭英河挤到孙子另一边，轻声诱哄。
雷琛又把头扭回来。
“妈，他要先吃白饭和青菜，再吃白饭和肉菜，像这样。”雷霆给母亲做示范。
“哎~怎么吃个饭还有这么多讲究？”郭英河莞尔，照儿子说得弄好白饭和青菜，送到孙子嘴边。
雷琛鼻子喷气，用力扭头。
“宝宝乖，吃一口，啊~”郭英河锲而不舍。
雷琛有些心烦，扭头的动作太迅猛，身子一歪把奶奶手里的碗撞掉了。只听哐当一声脆响，白色的饭粒泼了一桌，弄得大家都吃不成。
“雷琛，到底吃不吃？”雷霆啪的一声放下筷子，脸上怒气勃发。以前儿子沉默的时候像个木偶，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现慢慢好了性格却越来越熊，难伺候的很。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如果小宇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
雷琛头埋得低低的，没有做声，但很快肩膀就开始一颤一颤的抽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直往下掉。郭英河心疼的不行，连忙去帮他抹泪，却被一把推开。
“-要-小-宇-哥-哥！”他拿起勺子，把碗敲得乒乓作响。
“哎~乖孙！奶奶马上帮把小宇哥哥带过来。”郭英河一口答应。孙子会说话了，她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就算孙子要天上的星星她也得去摘。
“妈，做不到的事不要随便给他许诺，他会当真的。”雷霆皱眉。
郭英河不以为然的瞪儿子一眼，然后继续哄孙子。
不哄还好，越哄雷琛眼泪掉得越多，虽然没有普通孩子那样撕心裂肺的嚎啕，但无声流泪的样子看着更让心疼。一大家子都吃不下饭了，一个接一个上来安慰，却始终没能成功，直到雷琛哭累了睡过去才消停。
雷父雷兴邦叹了口气，朝两个儿子招手，“们去书房谈谈。”孙子的病情，儿子调动工作，这些都是大事，他一时有些难以决断。
父子三促膝长谈，两个小时后被睡醒的雷琛打断。
“这可怎么办？饭不肯吃，奶也不肯喝，身子会受不住的！”郭英河手里拿着一个奶瓶，表情忧心忡忡。好不容易养这一身肉，别回来几天又给弄掉了。
“来。”雷霆接过奶瓶，刚走到床边，雷琛就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个球。
“给出来。”扒拉出儿子，雷霆硬把奶嘴塞进他嘴里。
雷琛不停摇头躲避，下巴被爸爸捏左便用舌头抵，甩胳膊蹬腿儿扭屁股，总之打死也不喝。上战场打仗也没这么累过，雷霆抹汗，终于无奈的放弃。
“现怎么办？”郭英河形容憔悴。
“让他一个待会儿！”雷霆第一次品尝到做熊孩子父母的难处。
郭英河无法，只得守孙子床前，雷兴邦也不走了，老两口相对而坐，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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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军区大院。
韩卓宇和陆斌简单吃了顿饭，然后一个回房间，一个客厅看电视，不说语言上的交流，就连眼神对视也很少。少年关上房门后，陆斌长出了口气。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自闭症患者相处，总有种非常尴尬的感觉，想说个笑话调节调节气氛吧，一对上对方的面瘫脸就哑火了。
还是二少有办法，跟小宇一起的时候那感觉可温馨。
韩卓宇回到房间，对着开启的电脑发呆。没有小正依偎身边的温度，没有雷叔叔身上的烟草味，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宿主，该预习功课了。】9527适时提醒。
‘今天不想做。’韩卓宇摇头。
【那跟去打副本吧？】9527不止自己堕落，还拉着宿主一起堕落。
也许应该让自己忙碌起来。这样想着，少年登陆账号，跟已经成为全服第一大神的灸舞鄂启一起去做任务，惹来同服其他玩家各种羡慕嫉妒恨。
少年的手指以超出常的速度键盘上飞舞，用高超的技巧，巅峰的对决来驱赶心中的思念。才离开五个小时而已，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