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贫穷的俱乐部
距离圣诞节还有一周半的时候，德国足坛的冬歇期到来了。
从12月14号放到1月21号,将近六周的假期,欧洲五大联赛里是最长的——英超没有冬歇期,西甲放了10天,意甲两周左右,法甲三周左右。
英德极其不均衡的冬歇假期,造成了两国足坛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当英超的球迷为他们的球星极其繁忙的赛程感到不平,并痛斥英足总和俱乐部都是一群只会指挥球员卖命,而从不让他们休息一下的吸血鬼的时候,德国的球迷则吐槽国内的假期实是太长了,球员们这六周内可以跟家欢度新年,可以去南半球度假,甚至连婚礼和蜜月都能一口气办完,他们是休息的惬意了，可球迷们连一场比赛都看不到，新年过的可是有够无聊。
其实德国的冬歇期也不是一直都是这么长的。1963-1964德国联赛刚刚起步的时候，各项制度都不完整，除了1963年12月的首个冬歇期有27天那么长以外，往后几十年的冬歇期都只有2周左右，球员们享受不到完整的新年假期，也没能假期中得到充分的休息，回到球队后自然没什么心情尽力比赛，假期后首轮比赛球员们几乎发挥的都不够好。
而且德国冬季非常寒冷，时不时就天降大雪，六十七年代的德国大部分俱乐部的球场设施都不先进，照明设备既不高档，球场内也没有地热系统，有些小球队的草皮排水系统都坐的不行——这就使得比赛时候一旦遇到雨雪等恶劣天气，球员们或许会看不到球场上翻滚的皮球，而且草皮积水、结冰等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这些因素，加上德甲德乙每个赛季本就比其他联赛少踢四场比赛，以及德国足协想增加本国球队的欧洲竞争力的缘故（欧冠欧联等赛事年后重新开始的时间大多都是2月份，长时间的冬歇假期有助于德国球队备战欧洲赛事）。所以从1986-1987赛季开始，德国足协进行改革，冬歇期延长到六周至两个月，以便于欧战接轨。
当冬歇期改革过去了十几年，世界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一些球迷和利益相关士（眼红英足总新年假期中收入的某些群体和个）又开始觉得德国国内的冬歇期太长了，假期应该适当缩短一点。
或许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足球其实是一种轮回。
……
俱乐部给所有职工球员放假之后，没有一场接一场的比赛来掏空卡尔的脑袋，他终于能静下心来考虑球队后半个赛季的阵容了。
虽然从青年队提拔了扬克尔和本德兄弟上来，但慕尼黑1860主力匮乏的问题仍然存，扬克尔倒还好，但本德兄弟年纪都还太小，为了保护他们，起码下个赛季到来之前，卡尔不会让这对双胞胎一直担当主力。
所以放假前一天，卡尔又青训营里呆了整整一天，希望能再发现点好苗子，终于下午他有了新收获——法比安·约翰逊，今年17岁，身体强壮，抢断和传球能力出色，并且位置全面，擅长打左右后卫。
多了扬克尔和约翰逊这两名精力充沛的年轻后卫，起码不用担心对手能轻易的攻破慕尼黑1860的后防线了，只是中惩前场仍未得到新鲜血液补充，提升不了球队的攻击力，就很难让慕尼黑积分榜上闯进前三甲。
卡尔从一个月前就开始期盼着俱乐部能冬季转会期里买入几名中前场球员，可是直到半个赛季结束，都没跟他讨论有关这方面的事——虽然德甲不像英超那样，由主教练们一手把持转会大权，但某些俱乐部里主帅对转会还是颇能发的上言的，就算是一般的小俱乐部，球队准备买之前，也是会和主教练们商量一下，了解过球队需要怎样的球员，才能有针对性的转会市场上进行选择不是么？
眼瞅着圣诞节就要到来，转会窗口也要马上开启了，俱乐部却始终如一的沉默，卡尔又怀疑又疑惑：高层们是不是不准备冬天买了？
他犹豫了几天，还是有些坐不住，于是果断的来到了俱乐部主席奥尔的办公室进行拜访。
奥尔热情的接待了他。
“尝尝这巧克力，妻子瑞士买的，是的最爱。”胖胖的主席笑眯眯的将桌上的一盒糖果推向卡尔：“来的可真巧，要是明天的话估计就不俱乐部啦，们全家准备去法国过年。”
奥尔对卡尔非常有好感，因为正是靠这个年轻的带队成绩，他屁股底下主席位子现才坐的又稳当又舒适。
卡尔摆了摆手拒绝了主席的好意，他直接问道：“其实今天来这里，是想问问您，俱乐部有没有考虑过下个月的转会窗口里为球队购置新援。”
奥尔愣了一下，他眨了下眼，似乎是被卡尔的直白惊到了。
“没有要探听什么的意思。”卡尔解释道：“只是球队主力们的年纪都太大了，们需要补充新鲜血液。”
奥尔有些不解：“们不是还有青年球队的么？那里总是能找到合适的球员吧。”
“看中的年纪都太小了，而且已经从青年队提拔了四名球员到一线队。”卡尔表情无奈的摊了摊手：“就连他们四个也不能一口气全给派上场去，这些小球员都经验匮乏，需要多磨练磨练才能适应激烈的比赛。”
奥尔露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是俱乐部现财政非常困难……”
卡尔当然知道俱乐部的经济条件很不宽裕，因为他来到慕尼黑1860的这几个月里，球队每次到其他城市打比赛，都是尽量当天去当天回以节省住宿的费用。如果遇到了对手非常强大、不得不提早一天去住酒店好休息备战的情况，也都是两名球队合住一个房间——听助理教练加勒德说，从上个赛季开始俱乐部就禁止球员们打客场比赛的时候入住酒店的单间了。
但是现代足球，金钱才是一切的根本——有钱付给球探和经纪们，球队才有机会提前将足球天才们掌握到手心里；有钱转会市场上才能买到好教练好球员；有钱给队内主力开高薪，他们才不会整天想着要跳槽；有钱给球员职工们发奖金，所有就会齐心协力追求胜利；
退一万步说，任何时代都是有付出才能有回报的，而且足球世界，没有付出就等同倒退。
打个简单的比方，慕尼黑1860上一场遭遇阿伦，并将阿伦虐的死死的。可等转会期过去联赛重新开幕后，没有新援的慕尼黑还是那个慕尼黑，一口气转会季里买了好多名球员的阿伦已经不是那个对手了……等他们再次遭遇，说不定就是实力大增的阿伦虐慕尼黑了。
这些连卡尔都懂，没道理身为主席的奥尔不明白。
再说现的球队又不是成绩糟糕到没有拯救的必要了，11轮联赛不败这样的成绩放哪一家俱乐部，老板都会立刻追加投入资金，争取下个赛季冲击德甲的吧？
卡尔皱眉：“难道俱乐部真的穷到连几十万欧元都拿不出来了么？”怎么说慕尼黑1860也是有着百年历史的球队，是曾经长期顶级联赛里打拼的，去年还能出资和拜仁慕尼黑合建安联球场呢，今年如果说财政紧张流通资金不多卡尔信，但要连百十万欧元都出不起，说出去别还以为他讲笑话呢。
“俱乐部刚刚缴完安联球场的第二期款项，账面上是有一些流动资金，可那大部分都是银行贷款，取的越多俱乐部负债率就越高，所以现任何一笔超过10万欧元的资金走向，都需要做书面通知给所有股东知道。”
顿了顿，奥尔又暗示般的对卡尔说道：“球队的前任主教练格茨辞职的时候，董事会连夜开了一个会议，当时只有两名主教练候选供大家投票，分别是维尔德莫泽提名的曼纽尔，一名地区联赛的主帅，还有提名的。当时有不少支持曼纽尔接任主教练的位置，不过力排众议选择了。”
维尔德莫泽是慕尼黑1860的前任主席，因为受贿案辞职，虽然现不再担任俱乐部决策者的位置，但因为手中握有俱乐部不少股份，所以董事会里说话仍很有分量。
包括俱乐部现的很多高层，比如说副主席策厄特迈尔，据卡尔听闻都是维尔德莫泽时期被提拔上来的。奥尔就任后只变动过俱乐部的事两次，一次是任命内斯尔为转会经理，一个就是把卡尔从英超请过来。
所以说，奥尔的话大概表达两个意思：1，维尔德莫泽虽然卸任，不过仍想插手俱乐部管理。2，卡尔其他股东眼里或许已经成为了奥尔这边的。
不。卡尔很快意识到，奥尔的话应该还有第三层暗示——或许奥尔也想支持卡尔转会期买的想法，但董事会给了他阻力。
卡尔看向奥尔。
奥尔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卡尔心中反感这些总是把局外搅进去的权力游戏，但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入局，想脱身并不容易，除非成为胜利者。
“十一场联赛不败都无法让董事会对有信心？”卡尔淡淡道：“难道董事会不想球队下赛季重返德甲？”
“所有都想，而且既渴望又迫切。”奥尔精明的说：“但是一些不想这份荣耀落到身上，另一部分则觉得还是太过年轻不够稳当。让想想他们是怎么说的——”
奥尔做出了个回忆的表情，然后抬着下巴，做出一副傲慢的模样模仿道：“新教练总是要浪费金钱。没有一个新主帅上任后不大手大脚的花钱买球员的，可他们对转会这事儿经验寥寥，往往买不到物有所值甚至是超值的球星，那些新援们加盟球队不过一两个赛季又要被打折清仓出去，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们这些俱乐部股东！”
听到这里，卡尔笑了，颇具嘲讽意味：“这个‘没有半分转会经验’的新手倒是想大手大脚的转会市场上投资，可惜钱包空空，里面连半欧元都没有。”
奥尔尴尬的笑了笑，没有接腔。
‘或许也不全是那些股东的错’卡尔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看主席先生的表情，恐怕他也对信心不足呢。’
慕尼黑1860的现有阵容，如果下半个赛季安排恰当的话，或许还可以积分榜上往上爬一两个位置，也就是说二三名左右刚好升级（每赛季德乙的升级名额是3个，只有积分榜前三位才能去德甲赛场。）。可如果对手们都增强了实力，慕尼黑1860下半个赛季占不到他们什么便宜，还维持第四名甚至更考下位置的话，升不了级那就吐血了。
他将所有方法和可能脑海中过滤了一遍，最后决定赌一把。
“给150万欧元。”卡尔直视着俱乐部主席的双眼，郑重道：“给您下个赛季的德甲升级名额。”
“喔！卡尔！”奥尔快速眨着眼，再次受到了惊吓：“可不能跟开这种玩笑！”
“没有跟您开玩笑，主席先生。积分榜第七位、11场比赛不败、稳固的战术和主力阵容、球员们激昂的士气——这些加起来难道都不值得获取俱乐部的支持么？”
慕尼黑1860的主席一瞬间内想到了很多：他那坐的还不算特别稳当的主席位子正被几股势力盯着；大股东维尔德莫泽老是对他针锋相对；犹如墙头草一样只会顺风倒的小股东们；如果球队这个赛季能够重返德甲，他董事会的威望或许有机会超越维尔德莫泽；《图片报》有可能把自己放头版……
“卡尔，刚刚那句话，就是说下个赛季重回德甲那句，是个设想还是保证？”理智和欲望互相角逐了许久后，奥尔还是禁不住诱惑：“或许可以冒险一下，说服一些小股东转而支持，然后给一笔转会资金。但是，如果没有成功的话，或许今年夏天维尔德莫泽先生就要谋划着把赶下台了。”
卡尔回答的认真而诚恳：“您如果下台了，那估计离需要滚蛋的日子也不远了。主席先生，对于们共荣俱损的关系，相信您比更加清楚，请放心，不会让这150万欧元白白浪费的。”
奥尔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么，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