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4章
陆然捏着手机窗前站了会儿。
唐旭尧望过去只能看到她纤弱的背影，背着光站光影里,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陆然走向他。
“是要现办理出院手续还再医院多休息两天？需要通知的家来照顾吗？”
陆然问,唐旭尧只是盯着她,黑眸很深,抿着唇紧紧盯着她的脸,一瞬不瞬。
他的眼神让陆然难堪,他是因为救她才伤成这样的,她却就这么抛下他不管。
心里突然很难受,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就这样吧,对她越失望越好。
陆然拿起了手机,想给唐宁宁打电话,让她过来照顾她哥。
手机还没拨出去，唐旭尧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重，陆然甚至感到了疼，她扭着手腕试图抽出来，却抽不动，反而越动他箍得越紧。
“唐旭尧，别这样。”陆然望向他，轻轻说道。
“那要怎样？”唐旭尧突然一声暴喝，他最近脾气都不佳，陆然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哪怕是结婚那两年了，也从没见他对她大声说过话，从来都是神色淡淡，却很温和，连眼神也都是柔柔的。
“陆然，究竟要怎样做才可以告诉啊，是真的已经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再回来。也想痛痛快快地放手，可是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就难受得没法忍，以为整天像个疯子一样缠着不放就很好受？可是除了这样真的已经完全没办法，要真懂得处理这些事当年就不会任由离开了才发现问题。总做着自以为对好的事，却总适得其反。”
唐旭尧几乎是吼着说完这段话的，情绪处于爆发边缘时，只能如同困兽般苦苦挣扎，却找不到出口。
陆然望着他，鼻子有些酸，眼睛也很酸涩，眼泪眼眶里打转，面色却还算平静，语气也还是轻柔平静的：
“唐旭尧，什么也不用做，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就好了。现觉得难受没法忍受的东西，熬个一两年，就没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了。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道理。”
唐旭尧所有的烦躁触到她眼眶打转的眼泪时熄了下来，陆然只是很简单地劝他，他却知道，那都是她用她所有的伤痛换来的切身体会，没有过那样深刻感悟的，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陆然。”唐旭尧声音柔和了下来，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没法子说，理亏的总无法再去理直气壮，甚至连道歉都觉得虚伪。
陆然抽回了手，这次唐旭尧没再握着不放，只要她不愿意，他握不住。
“让家过来给办理出院手续。昨晚真的谢谢。”陆然低声说着，转过身，整理着他的那些药，“这些药有些是一次三粒有些是一次一粒，一天三次，上面都有写着，服药的时候注意看下上面的字，别弄错了。”
唐旭尧盯着她的侧脸，没说话，以往偶尔他生病时她也会这样柔柔地叮嘱他，只是那时她还是他的，如今却已要嫁为j□j。
“药全都这里了，一会儿电话让家过来接吧。”陆然边说着边转过身。
“陆然。”唐旭尧叫她，语气已没有刚才的狂躁，很平和，“一个回去没问题吗？家不会责备吧。”
“他们舍不得的。”陆然淡声应着，“顶多说一下，而且多半是说昨天跑山上遇劫匪的事儿。”
抬头望他：“需要帮打电话吗？”
“不用了。”唐旭尧淡淡道，拿起手机，“是坐高铁回去吧？让小林送过去吧。”
说完也没顾陆然阻止，给助理林江涛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陆然。
小林就附近，很快过来。
陆然和唐旭尧道了声别就先回去了，却没想到下楼时遇到了黎芷琴。
黎芷琴估计是过来看唐旭尧的，冷艳的脸上依然化着精致的妆容，两楼梯口碰到，一个下一个上。
黎芷琴虽然是从下往上的姿势，位置上略显劣势，态度却依然是高高上的，只是没有以往那般颐指气使的味道。
陆然淡淡往她望了眼：“他302病房。”
绕过她下楼，擦肩而过时，黎芷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陆然！”
陆然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
黎芷琴也没有回头，只是盯着前方。
“是快要结婚的，别再和阿旭没完没了的，传出去都难听，还让他为受了伤，们家就他一个儿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
陆然打断她：“那就管好您儿子。”
说完没再停留，下了楼。
小林楼下等着她，陆然没上车。
“就说朋友已经来接了，不用麻烦。”
另外招了辆出租车，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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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然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下午，因为不是双休日，家里也没什么，也就陆呈海家。
陆然回去时他正午休，陆然也就没去打扰，回房休息了会儿，昨晚没怎么睡，又受了一夜惊吓，如今放松下来就特别能睡，一觉就睡到了晚饭时间，直到手机响起才醒了过来。
陆然伸手接过，还是陆仲宣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小然然啊。”电话一接通，陆仲宣闲散的嗓音就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还带了些吊儿郎当，陆然几乎可以想象他正慵懒地靠沙发上，耳朵夹着手机，一只手随意地搭沙发背上，一只手捏着花生米往嘴里抛，双脚搁茶几上的挫样。
“哥。”陆然嘟着嘴叫了他一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
陆仲宣听到水声，依然是吊儿郎当的语调：“还没舍得回来啊？”
陆然没应他。
陆仲宣也不以为意：“还真乐不思蜀了哈，需要给们两个准备贺礼吗？”
陆然推开房门，边接着电话边往楼下走，一抬头果然就看到了楼下沙发上，正悠闲地啃着花生晃着腿的陆仲宣。
“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啊。”陆然问，下楼来。
陆然穿着拖鞋，走路声音不重，客厅里又开着电视，陆仲宣背对着楼梯方向，没发现陆然已经走下楼梯来，依然是晃着脚悠悠地道：“这不是等着回来看戏嘛。”
秦嫣和陆仲谦也客厅里，自从小承曜上幼儿园后两就常回这边吃饭，小承曜幼儿园离这边近，平时多半是他奶奶接送他，两也住得不远，就干脆也回这边吃饭了。
陆然下楼时秦嫣正往楼上看，看到了她，就往她望了眼，然后往陆仲宣也望了眼。
陆仲宣没留意到秦嫣的眼神，依然慢悠悠地道：“说小然然啊，这胆儿可越来越肥了啊，大半夜跑山上去不说，还和前夫藕断丝连闹上了新闻，这会儿连家都不回了。舍不得回来了，嗯？”
陆仲谦正翻着卷宗，闻言扭头往他看了眼，看到了已经下到楼来的陆然，也仅是淡淡地朝陆然扫了眼，继续看手上的卷宗。
陆然只是捏着手机没应，来到他身后，本想直接伸手拍他肩膀，没想到陆仲宣突然就像被蜂蛰了似的陡地坐直身，声音又是习惯性地一沉：“马上给滚回来！”
手机也“啪”的一声扔了沙发上，冷着张脸。
正趴沙发上画画的小承曜冷不丁被他扔下来的手机吓到，抓篆笔的手一抖，本来已经快完工的画作愣是被吓得多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来，小承曜撅着嘴把笔一扔，苦大仇深地瞪向陆仲宣：“小叔叔吼什么吼，真讨厌，赔画。”
陆然隔着沙发安慰他：“小曜曜乖，小叔叔最近便秘严重，要体谅他。”
“什么是便秘？”小承曜扭头问。
陆仲宣则是倏地转过身，看到陆然时扭着的俊脸一抽一抽地扭曲着：“回来了怎么不说？”
“也没说没回来啊。”陆然咕哝着应道。
绕过沙发，把小承曜软软的身子抱入怀中，她爱死了孝子这种软软绵绵的触感，尤其是看着他蹦跶着跑到秦嫣身边，嘟着小嘴“妈妈，妈妈”地叫时，萌得心头都酥酥软软的。
相较于小男孩，陆然一直都是比较喜欢小女孩的，总觉得女儿和唐旭尧会是个很美好的存，只是那时孩子没保住，后来唐旭尧一直没肯再要，总说要再等两年，也就到一直到离婚她都没怀上，虽然有些遗憾，但对于现的情况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有了孩子牵绊着当初反而不能走得那么干脆利落。
陆仲宣扭头望她，脸色依然不太好：“陆然，说，昨晚怎么回事，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地跑山上去干嘛？再这么没一点安全常识，可说好了，那破工作室非关了不可。”
“这个赞成。”陆仲谦抬头往陆然望了眼，又低头继续翻着卷宗，“真不知那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一没生活常识二没安全意识。”
“知道错了嘛，以后再也不会了。”陆然向来是能屈能伸，一般像这种三堂会审集体批斗都像煮开水，一开始风平浪静无波无澜，慢慢就开始冒泡泡，最后全面沸腾爆发开来。
一直没说话的陆呈海重重的“哼”了声：“那怎么又和姓唐的混一块儿了？”
“他就是来救，如果不是他，现还不知道成啥样呢。”陆然说的是大实话，虽然有为唐旭尧说话之嫌，但昨晚确实多亏了唐旭尧，如果不是他赶来，不是他路上指导她怎么应付，她是真心不知道要怎么做，他的声音有种安定心的力量。
“一码归一码，他救了，该有的谢礼一分不会少。”陆呈海望向她，“不过陆然可说好，要再和他继续牵扯不清，和程朗这婚就不能订，们家和程家再也丢不起这个脸。”
“这已经不是丢脸不丢脸的问题了。”陆仲宣接口，“说有这么傻的吗？一个地方摔一次不够还想再摔一次，嫌摔得不够重？娶了两年没婚礼就算了，连声招呼都没打过，有他那样做的吗，还有他那一家子，要再敢跟那样的一起，别怪不认这个妹妹。”
“虽然觉得男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并不是完全不可原谅。”陆仲谦也终于望向她，“但这次站四哥这边，没这么糟蹋的。”
秦嫣横他一眼：“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望向陆然，看她低垂着头不敢吭声，有些看不过去，岔开了话题：“陆然啊，晚上们去逛街吧，好久没好好逛过街了。”
“好懊啊。”陆然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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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秦嫣把小承曜留给陆仲谦带，陪陆然去逛街。
其实两都没什么要买的，只是陆然家里待着，时不时被几个哥哥轮番说教，可怜兮兮地做错了事还不敢反驳，只好借着逛街赶紧溜出来。
陆然知道秦嫣是故意这么做的，出了门就扭头对秦嫣道谢：“嫂子真好。”
秦嫣笑笑：“有这么多哥哥不好消受吧。”
陆然连连点头：“真消受不起，训起来跟大年三十的鞭炮似的，一阵接一阵的就没断过。”
秦嫣忍不住一笑：“真该把这话直接告诉他们。”
“可没这个胆。”陆然咕哝道，她是真没这个胆，受宠一回事，但铁面无私起来真没法子吭声。
陆然不知道家里消气没，这会儿也还没敢这么回去，就和秦嫣一起去了市区的商场随便逛。
现天气已经开始转暖，秦嫣想要买几件牛仔长裤，陆然陪她去挑，去的都是秦嫣常去的专柜。
秦嫣身材好，买衣服也不挑，随便拿了几件牛仔裤就进试衣间了。
陆然外面等着有些百无聊赖，就往四周随意看着，却不想看到了道略熟悉的身影，刚好从左边的小道走过，转另一边去了。
陆然本也没觉得什么，只是他臂间挽着的女的手……
陆然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仰着脖子探头往那边望去。
秦嫣正好换完衣服出来：“陆然，帮看看这裤子怎么样？”
一抬头就看陆然正探头探脑地往前面看，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怎么了？”
“好像看到熟了。”
陆然低声咕哝着，皱着眉，那个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