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补齐】
他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封红色的邀请函,朝她晃了晃：“陆然,这是戛纳广告节颁奖礼当晚的邀请函,严末让代交给的,恭喜,的伊莎广告作品入围本届戛纳广告节电视类广告金狮奖。颁奖典礼下周三晚上戛纳举行。”
陆然下意识望向那份烫金的红色邀请函,喉咙似有什么东西哽住般,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哭。
唐旭尧冲她笑笑,把邀请函塞入她手中：“别吃太多蛋糕,小寿星。路上注意安全！”
伸手她脸上捏了捏,转身就走。
陆然站原地,怔怔地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想叫住他，喉咙里却像一直无形的手掐住，开不了口，只能这样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心里突然很难受，想哭。
“怎么这么久没出来？”熟悉的嗓音耳边响起，陆仲谦久没等到她出来，进来找她了。
陆然突然有些手忙脚乱，垂着头没敢望向陆仲谦，生怕自己真哭了。
陆仲谦低头往她望了眼，没说什么，视线落她裹着白纱布的脚踝上，皱了皱眉：“脚怎么了？”
“下楼梯的时候扭到了。”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都多大的了，这么不小心。”
嘴里虽这么说着，却还是把手伸向了她，扶着她走了出去。
车上，陆然这才有空去看唐旭尧塞进她手中的东西。
东西被一个不算大的精致行子装着，她两只手合一起才包裹得住，刚才唐旭尧塞给她时用他一半的手裹着的。
陆然轻轻打开，里面装着一沓树叶型的便签纸，最上面，是一个已经小巧的mP3。
借着外面的灯光，mP3和便签纸明显都已经有了一些年代，便签纸五颜六色的，边角已经有些泛黄，上面还写着字，隐约有些熟悉。
陆然伸手拿了起来，翻着老旧的纸张，手突然有些颤抖，眼睛瞬间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军训第一天，认识了冷面教官，很帅，很死板，不过，颜不错！”
“军训第二天，被折腾得筋疲力竭，长得好看的男内心都藏着一只大怪兽！”
“军训第三天，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军训这个东西，同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叫唐旭尧的男！”
……
“军训第八天，被罚出列，被罚跑十圈，昏迷，被灌药，后悔没把手中的水泼他脸上去。”
“军训第九天，真泼了他一脸的水，不过不是故意的，滑倒了。”
“军训第十天，被他照顾了两天，没再被凶，很细心，突然有些不习惯，心里怪怪的。”
……
“军训第十五天，这几天过的很开心，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全面爆发，确定真喜欢上他了，没道理啊。”
“军训第十六天，侧面消息，他没有女朋友，真好。”
“军训第十七天，和他开玩笑，真找不到女朋友可以委屈点替上，他说他不敢收，到底是真的呢还是开玩笑。”
……
“军训第二十天，回校倒计时中，想到要离开了突然很难过，想去告白，会不会被拒绝呢？”
……
“军训第二十三天，能看到他还是很开心，晚上躲被窝里给他发短信很幸福，决定军训一结束就告白，保佑不要被抢了先。”
……
“军训第二十五天，他今天好像有心事呢，发生什么事了吗？”
“军训第二十六天，心里有些不安，想告诉他喜欢他了，可是好担心会害他被处罚，克制，嗯。”
“军训第二十七天，他好像真遇到什么事了，一整天没怎么见着，短信也半天不回，难道他有女朋友了吗？心里很不安呢。”
“军训第二十八天，早上收到他的信息，让好好照顾自己。什么意思？一天没看到他了，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出事了？”
“军训第二十九天，还是联系不上他，问了另一个教官，他说他已经走了，怎么可以这样子。”
“军训第三十天，明天就要走了，可还是联系不到他，很难受，他怎么可以这样！”
巴掌大的陈旧纸页被陆然抖着手一张一张地翻了过去，曾经用心写下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时光的痕迹，有些地方的笔迹甚至已经模糊不清。
陆然不知道这个小小的便签本为什么会唐旭尧手中，早九年前军训结束后她就已经遗失了把它遗失了。
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却喜欢便签纸上简单地记下当天的心情，然后贴笔记本上，那个笔记本早已搬回学校前就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个便签纸很显然是经过精心整理和保养的。
整个小便签本最后一页的背面上有一行字，很苍劲：“如果可以重来……”
那一行字不是陆然写的，她认得那字迹，是唐旭尧写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的了，黑色的墨迹已经褪了色，有些地方甚至已经不太辨得了。
“怎么了？”一直专注开着车的陆仲谦终于察觉到陆然的异样，侧头望她，一抬眸便看到了她一脸的泪水，声音不觉一紧，视线就移向了她拿着的便签纸上，望了眼，望向她，“唐旭尧写给的？”
陆然摇摇头：“不是，以前写的。”
因为哭的缘故，声音有些沙哑，手已经伸向了躺盒子中的mP3，拿过耳塞。
很普通的一个mP3，只有简单的播放暂停上一曲下一曲及选择的功能，陆然已经好几年没再用过这种东西，手伸向播放键时还有些颤抖。
mP3里面的从声音到场景都很熟悉，都是当年她给还电台的唐旭尧打电话时的录音，她和他的所有互动，美好的，甜蜜的，很多陆然都已经忘记的东西，都这个小小的mP3里一遍一遍地回拨着，陆然几乎已经忘记，当年她是怎样的轻松快乐过。
录音的最后，是唐旭尧给她的生日祝福。
“陆然，好好陪的家过个快乐的生日，希望过了今晚，依然能回到当年的快乐无忧，对不起。”
***
他低哑的嗓音随着舒缓的旋律从耳边划过时，本有些止住了的泪水再次决堤。她不是很容易哭的，但真的被唐旭尧的礼物给弄哭了，她就从没见过有别生日的时候把弄哭的，送个祝福道个歉都非得把她弄得这么狼狈。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没说什么，抽了几张纸巾给她：“擦一下吧。”
————
回到家里时陆然眼睛还是红肿的，红肿的双眼和缠着纱布的腿瞬间成了全家的焦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呈海最先开口，拧着眉问。
陆仲宣直接起身走了过来，嘴巴没什么好话：“这是被打劫了还是打劫栽跟头了，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陆然吸了吸鼻子：“摔倒了。”
陆仲谦往她望了眼，难得这次没开口糗她，只是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一路上陆仲谦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从她开始哭开始就没再说话，也没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地给她递纸巾。
陆然一坐下一家就围了过来。
“摔得重不重，除了脚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脚严重吗，看过医生没有。”
“怎么摔倒的，都多大个了走路怎么也不小心点。”
……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问，问得陆然几乎插不上话来，好不容易等都安静下来了，陆然才有些窘迫地应道：“就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而已，没伤到筋骨，医生说休息个几天就好了，没事的。”
“这么大个了总不会照顾自己，三天两头出意外，看还是回家里来算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女孩子外面打拼什么。”说话的是程婉宁，看到陆然这样就心疼。
她刚说完就得到了陆然老爸的赞成：“妈说的对，女孩子家一个外面不安全，又毛毛躁躁的不让放心，看上次为了踩个外景还把自己困山上了，这多危险的事。”
“这次也是，一出去拍片就跟玩命似的，总联系不上，急死个。”接话的是陆呈海，“陆然，女孩子别那么拼，安安心心找份工作就好，让陈叔叔给安插个职位，过完这阵就把那工作室给关了吧。”
陆呈海这话说得认真，陆然额头“突突”跳了跳，朝着陆呈海蹭了过去：“爷爷……哥哥们一个个都那么厉害，您就想要个草包孙女啊？”
“陆呈海的孙女不用太厉害，每天开开心心的小日子过得舒心就好。”陆呈海哼着道，“做广告太辛苦了，身子骨吃不消，而且现的广告也不好做，做来做去就那几个套路，走不出那个圈子，大环境都这样，有心做个好广告家还不敢让瞎折腾，这行也很难混出什么来。听爷爷的，把那个工作室转手了，回家里好好找份好工作。”
陆然揉着鼻子望了他一眼，也不和他争，只是低头从包里拿出唐旭尧刚给她的那份邀请函，交给陆呈海。
“这是什么？”陆呈海伸手拿过，看了眼，望向她，还有些不相信，“这真是的？家组委会没搞错吧？”
“……”陆然无言地望了他一眼，“爷爷，您信不过您的基因吗？”
“什么东西？”陆仲宣说着就一把抢了过来，刚看完就快笑成了傻子，一巴掌重重地拍了陆然肩上，“小然然，不错嘛，这东西竟是写的。幸亏当初二哥选了这广告了。”
陆然白了他一眼：“他不知道这广告是写的好不好！”
陆然一直没说话的二哥陆仲擎闻言凉凉地扫了陆仲宣一眼：“真不知道是她写的，本来没打算签她这创意，太冒险了，唐旭尧那边给担保了，全额赔付，反正赔赚得利的都是伊莎，有要当傻子不要白不要。”
陆仲擎这话一说屋里就有些沉默，一个个盯着陆仲擎，陆仲擎事不关己地往众望了眼：“别看，看她！”
朝陆然指了指：“那时不是不知道他是妹夫嘛。”
知道后还很成心地给拖了半年多才让拍，要不是后来唐旭尧那边一再强调这个广告要送去参赛，且必须三月底参赛作品报名截止前公开播出，这广告片大概真要没完没了地拖下去了。
陆然瞬间又从众焦点，突然有些尴尬，不懂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这背后的事。
好家里没再跟她追究以前的事，也都很有默契地没再提唐旭尧，只是招呼着开蛋糕庆祝生日，顺道把这场生日宴顺道变成了庆功宴，原本很强烈希望陆然能放弃工作的陆呈海程婉宁及其他这次没再坚持，只是叮嘱她记得照顾自己。
陆然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小块蛋糕，她不太喜欢吃甜品，也不是很能吃甜，以前甜品吃多了肠胃总要恶心难受一晚，唐旭尧是知道她这个毛病的，因此刚才才叮嘱她少吃点。
一家热热闹闹地庆祝完生日时已经快十二点，这才各自回房。
周围都安静下来时陆然就想到了唐旭尧，以及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她床上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得着，犹豫了下，还是主动给唐旭尧发了条信息：“今晚真的谢谢！”
她以为唐旭尧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他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这么晚还没睡？”
“嗯。”陆然回了过去，“刚回房。”
“早点休息，别熬太晚，明天脚记得去换药。”
“好！”陆然回了个字过去。
唐旭尧隔了会儿又回了过来：“好好休息，晚安！”
陆然打出了“晚安”两个字，盯着手机屏幕，满脑子都是那一页页的便签纸，以及稍早前他离去的背影，她抿着唇，终是没有发出去，改而编辑了一条短信：“唐旭尧，下周三有没有空陪一起去趟戛纳和纽约？想找个。”
唐旭尧很快回了过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