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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文禛瞥了一眼宁云晋,见他将自己目光所及的菜都试了一遍,这才正襟危坐地等着。他提起筷子不紧不慢的用着膳,动作看似优雅缓慢,可也只是将那碗粥喝完,又随意吃了些小菜而已,就轻轻地搁下了筷子。

    宁云晋又不是不知道他的食量,见状忍不住皱了下眉头。他可是被李德明特别叮嘱要文禛多吃点东西的,哪里会让文禛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去。

    “没想到皇上这么尊贵的身份也学会用苦肉计,”

    “这样的小伎俩会对有用,”文禛平淡地道,“若是朕要用苦肉计,就该让刺上两刀,不是真到濒死,难道会多看一眼!?清扬,是真的没有胃口。”

    装失忆的事宁云晋也知道自己挺不厚道的,文禛也算是为自己操碎了心,结果却换来当头一击。若是文禛话里多些怨恨,他反而还能更理直气壮一点,可面对着文禛看穿了一切的平淡,他反倒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好文禛并没有想这件事上多谈,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引起宁云晋的注意,这才有些犹豫地道,“鸿明的婚事去年已经定下来了。虽然去年留了牌子的秀女都指了婚,不过还有几家今年刚到年纪的还不错,要不要给也定下来吧!”

    “多谢皇上恩典,这,还是不用了吧……”宁云晋下意识的尴尬一笑,说完又觉得这样太不爷们,忍不住反讽道,“还是皇上留着收进宫。”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不甘示弱地表情却反倒让文禛心里松了口气,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

    宁云晋这时哪还不知道这是试探自己,他撇了下嘴,嘟哝一句,“只是不想娶那些黄毛丫头而已。可别多想。”

    文禛伸手摸了摸宁云晋的脸颊,宁云晋怔了一下没有躲,等他反应过来,整个已经被文禛拉得抱他怀里。

    两的胸口紧紧贴着,宁云晋看不到文禛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两的心跳声,和文禛呼吸自己颈脖、耳边的湿热。

    算起来两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举动,宁云晋有着不自的僵着身体,两渐渐一致的心跳声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忍不住动了动。

    “别动,让抱一抱。”

    文禛言语中不容分辨的祈求和软弱,让宁云晋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手握天下的男也有脆弱的一面,而且自己骗过他、耍过他以后还是愿意呈现自己面前。他放松了自己紧绷的肌肉,让自己也有了片刻的松懈。

    良久,文禛环着他背的手往上抚了抚宁云晋的背,终于开口道,“一开始也很生气,朕这一辈子唯有身上栽得最多,明明对掏尽真心,换来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弃之如敝屣。保定的时候,恨不得能让摸摸良心说说看,纵使有不少做错的地方,但是对的心是真的,情也是真的,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对于文禛的质问,他很想说,并不是付出了自己就一定要接受。可是宁云晋咬了咬唇,没有回答,也没办法回答。

    “从保定会京那些时候,是真的心灰意冷了。生平第一次不确定,是不是无论花多少心力,都没办法捂暖那颗心。”

    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滴落颈项处,宁云晋整个都愣住了。他挣扎了一下,想要看一眼文禛,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个仿佛坚韧到无坚不摧的男哭了,居然为自己落了泪。

    但是文禛却以更大的力气箍着他,不让他乱动。真正说起来,现文禛内力并没有恢复,宁云晋如果想要挣脱并不是做不到,可是一想到那可能会不小心挣扎间伤了文禛,他还是选择了不再乱动。

    见他不再动,文禛才继续道,“可朕只怕是真的中了的蛊惑,每到夜深静的时候,只要想到还好好活这世上,没伤没病,还能继续笑得张扬,那点怨居然也消散了。”

    “这些天是真的睡不着,也不想睡。知道心中的纠结,跟朕一起带给的难堪、麻烦、桎梏远远多过朕能给的,更何况们……们还是那样的关系,想要避开这些,简直是理所当然。”

    文禛含糊着将两真正的关系一提而过,继续道,“换了处的位置上,只怕早就对朕恨之入骨,更别提什么情义。”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不过还是觉得们好聚好散对谁都好……”宁云晋干咳了一声,“而且已经对没什么情义了,今天也是李总管多事……”

    文禛忍不住拉开了一点两的距离,捧着他的脸,让他们的视线对视。他的唇角挑起一抹笑意,“若真的对有恨或是怨,应该是接近而不是像现这样远离朝廷,清扬,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情。”

    宁云晋对上文禛了然的视线,有种整个都被看透的尴尬。明明这脸上还带着泪痕,自己反倒成了弱势的一方,气场这种玩意儿真是没天理了。

    文禛可不想闹得他恼羞成怒,见好就收,转了话题道,“清扬,不是个好,更不是个大度的。即使继承了的血脉,可这一辈子就只认定一个,要让其他分享,会嫉妒得发狂的。知道想要什么,可是身现的位置上是没法给的。”

    他无奈地道,“所以睡不着,也不想睡,只想多处理一点政务,将这国家治理得更好一些,等到鸿明再成熟一点,就能安心卸下这身份,给想要的纯粹。”

    宁云晋是真的没想到文禛已经有要退位的想法,从那一次张老那里的选择,到这一次的斩钉截铁,无不透露出他的认真。

    他一直知道文禛这有某种程度的偏执,上辈子这执着的是成为天下第一圣君,所以几乎以圣的准则要求自己,强大、睿智、无情,简直是古今帝王的典范,即使年老的时候遇上皇子们的蠢蠢欲动,也能将他们玩弄到股掌之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居然会成为这执着的对象,甚至已经不顾帝位,这样的疯狂让他心情复杂,讪讪地道,“不是立志要做明君的吗?而且还这么年轻就不做皇帝,日后地位可是很尴尬的。”

    文禛捏了捏他肉肉的耳垂,似笑非笑地道,“别忘了,是为了谁才发誓要做一代明君的。”

    “是为了大皇子……”宁云晋脱口而出之后,顿时只能讪笑,对上文禛揶揄的眼神,这才将大皇子与自己对上号。他干咳了一声,顾左言他道,“怎么知道想要什么,不当皇帝,像这样的野心家会无聊死的。”

    “相怜相恋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朕的前半生已经有了那些宫妃,她们是的责任,这事没有办法推脱的事,所以朕这一点上只能对不起,不能为了遣散后宫,但是的后半生,发誓,将只属于。”

    文禛那太过虔诚的表情,让宁云晋受到了冲击。他发现原本自己是想劝文禛放弃的,没想到却被这家伙绕进去了,反倒变得自己被他感动到……

    他趁着文禛不备,突然跳下地,恶狠狠地道,“总之还是先好好当的破皇帝,这天下至尊的位置又不是垃圾能让想丢就丢。也不想日后无所事事生活没有目标的时候怨,这事还是以后再提!”

    宁云晋指着桌上的食物道,“还有,少再装苦情了,弄坏了身体可别想张老再来救一次。本来就比老那么多,可不想以后对着一张老脸。”

    文禛被他那嫌恶的表情深深打击到了,也没来得及阻止宁云晋离开。这时候他才产生了危机感,自己可是比宁云晋足足大了十五岁,他又是祭天者,若是自己成不了大宗师,那只要再过二十年,即使自己保养得再好,只怕也要成为爷爷和孙儿的区别,一想到那场景,他就忍不住恶寒。

    文禛可是很了解宁云晋那喜好美色的习性,自己当初能得到他,多少也和自己这副好相貌有些关系,如果真到了那种一老一少的地步,即使有感情又能继续多少年!?

    等他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刚刚根本还没和宁云晋讨论两究竟算不算和好,不过这时候宁云晋只怕都已经跑出宫了,文禛也只好作罢。

    两的一番谈话只有天知地知知知,但是很快御驾就要前往热河,身为皇帝他要离京,除了一些重要的议案要提前处理,更有很多安排,文禛也没机会再将宁云晋招进宫来,想到出了京城以后,有的是相处时间,文禛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

    七月十日,御驾启程前往热河避暑,随行的有两位阁老侍其如海、许霆以及一半京官,皇子则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太子和其他阁老都留京里监国。

    其中今年新晋的阁老宁敬贤也被留京里辅助太子,不能与父亲一起出行这让宁云晋十分失望,好大哥宁云亭和姐夫若其都随行的队伍里,加上有鸿昕时不时缠着他聊天,才让他不至于对这旅程感到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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