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温妮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酒店的卧房里。落地窗边上的厚重窗帘虽然被拉上了,可还是有些许光芒从缝隙中逃进了屋内,刺得才醒来的温妮莎有些睁不开眼。
她撑着床铺缓缓地起身,然而从后颈处传来的疼痛感让她不得不放缓了这一次动作。
此时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依旧是她离开前的那个样子,桌上放着的画具都没有被动过,看来送她回来的那个只是把她丢床上、盖了被子之后就离开了。
——甚至连鞋子都没有脱,就把她丢到床上了。
温妮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不出所料的依旧是昨夜去观战时穿的那件,但是现她也来不及去细想衣着这些小事,而是回忆起了昨夜的那场战斗。
“对了,斯夸罗,”
温妮莎急急忙忙地跳下床,也不管后颈的疼痛就冲出了自己的房间，朝着外厅跑去。
现已是次日清晨九点，照理来说这个时候巴利安的干部起来的还没几个。可今天不管是向来早起的列维、还是一直都起得晚的贝尔都聚外厅里，就连作息是迷又总是宅自己房间里的Xanxus都哪儿。
温妮莎的视线大厅里扫了圈，唯独没有见到斯夸罗。
或许是他受伤了，就和晴之战输了的鲁斯利亚一样，所以才没出来。
这么想的温妮莎也没有去管巴利安那些全朝自己看来的目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扭头就往斯夸罗的房间走去。
温妮莎推开了房门，一边盼望着自己可以这个房间里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个，哪怕是还昏迷着对于她来说也不是最糟的。
——只要他还就可以了。
温妮莎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那扇门，可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阵黑暗，没有开灯的客厅和一直开着灯的走廊俨然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里面的房间空荡荡的，静寂得让温妮莎觉得有些可怕。那拉起的窗帘就和她那间的一样，厚重得几乎可以挡去所有来自外界的光芒。
温妮莎也没顾得上开灯就冲了进去，可无论客厅还是卧室，温妮莎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
如果不是她看见那堆放一角的、属于那个的衣物，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斯、斯夸罗？”
她颤抖着开口，呼唤的依旧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马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依旧只有一片静寂。
“斯夸罗，么？”
“斯夸罗，别不出声啊，告诉这儿好么？”
“斯夸罗，是这儿的对么？”
“斯夸罗、斯夸罗、斯夸罗斯夸罗斯夸罗——”
细小却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颤抖的呼唤声渐渐变大，语气也从最初那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骤然转变为了歇斯底里。而属于温妮莎的温软柔和的嗓音呼唤着心念之的名字时，甚至带着令心惊的凄厉。
她已经回忆起了昨夜昏迷前的场景，可她宁愿相信那都是幻觉，又或者斯夸罗已经平安逃脱。
是了，她的青梅竹马可是巴利安的首领候补，又怎么可能会逃不过区区一头鲨鱼的攻击？
所以他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所以，他还活着。
可现她所面对的这空无一的房间又是怎么回事？
双足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了这具带着浓厚绝望与悲伤的身体的重量，温妮莎双腿一软，便跌坐了地上。
窗外的几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了室内，然后洒落了柔软的深色地毯上，留下了破碎的印记。早晨的阳光这个昏暗的房间里是那么的刺眼，但是落了此时此刻的温妮莎的眼中，却是那般的绝望。
温妮莎的双手紧握成了拳状，被细心修剪过的指甲扎进了她的掌心，但仅仅是这样的疼痛还无法让她清醒，更无法抹去她内心的悲痛。
温妮莎并没有哭，虽然她的双眼泛红，可却是半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她纤弱的身体颤抖着，却没有再呼唤斯夸罗的名字，而是蓦地沉静了下来，仿佛方才那凄厉的声音并不是由她喊出的。
忽然，瘫坐地上的温妮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然后一手撑地缓缓地站了起来。之前用画咒做成的伪装依旧覆了她的脸上，只是那双原本清澈的琥珀色双眼中，此时除了坚定之外还有一抹无法掩去的戾气。
她改变主意了。
旁观？不插手？不牵扯其中？
她原本会做到这些的——如果她的斯夸罗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但是现她改变主意了，此时此刻她的这份绝望，她温妮莎·柯拉罗要让沢田一派的细数品尝。
——至于恸哭和悲鸣，还是等到她完成复仇后再进行吧。
摇椅晃地起身，原本面对着落地窗的温妮莎转身就要离开斯夸罗的房间，却不想她才转过身，就看见Xanxus倚了门口。
温妮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看了多少，不过此时的她也没有兴趣知道这些。
“真不像样，”Xanxus看着温妮莎的表情后像是嗤笑了一声。
温妮莎瞥了他一眼，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句句带刺，“有想做什么，再像昨晚那样把打晕么？”
如果此时此刻列维这儿的话，一定会因为温妮莎对Xanxus的不敬而发怒。
可身为当事的Xanxus却像是没听到温妮莎说的话，只是冷眼看着她，随后再一次嗤笑着她。
“真是不像样啊，温妮莎·柯拉罗。”
Xanxus再一次说道，无论是眼神还是话语中，都夹杂着显而易见的鄙夷。这样的Xanxus温妮莎一点儿都不陌生，毕竟他们初次相见时，当时还不是巴利安首领、只是彭格列大少爷的Xanxus就是这么看着她，然后称她为垃圾。
“也不看看现是什么丑态，想为那个大垃圾报仇？现又能做什么？”
虽然表情依旧平静，可温妮莎却还是因为Xanxus的话而炸了毛。不是因为他讽刺的语气，而是他说现的她无法为斯夸罗报仇。
“那让怎么办！斯夸罗死了，难道还要放过沢田纲吉他们？别开玩笑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拼命压制的情绪和想法因为这句话而外流，温妮莎瞪了Xanxus一眼后撇开了头，不再看他。
Xanxus和温妮莎都很清楚，刚才如果Xanxus没有适时出现并且拦下她的话，温妮莎现已经用画咒能力实施自己的报复计划了。
虽然温妮莎平时显露出的都是她温和的那一面，尽量不与起冲突、能避则避。但这不代表温妮莎亲眼目睹了自己重视的受到伤害后，依旧可以保持温婉的姿态。
——更何况这一次是斯夸罗。
其实以温妮莎的性格，她并不会直接杀了沢田一派的——就如同她当初得到情报之后，并没有直接杀了那些害死她父亲、并且追捕她的。
非但不会杀他们，她甚至会让那些活得好好的。
如果那些不好好活着，她又怎么能让他们体验到她的绝望？
这样的温妮莎就仿佛是精神受了刺激后格崩坏一般，虽然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一旦她进入这个状态，就代表她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知道温妮莎有着这样一面的不多，而能制止处于这样状态下的温妮莎做出什么失控的事的，更是寥寥无几。
和温妮莎青梅竹马的斯夸罗肯定算其中，另外就是对于温妮莎来说亦兄亦友的Xanxus。
“谁让放过那些垃圾了。”
Xanxus看着她然后冷哼一声，却也因为她的这句话想起了什么，随即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嫌恶，但是他却也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今晚是玛蒙。”
虽然他后半句话乍一听会让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温妮莎毕竟不是旁，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转过头再一次看向了Xanxus，一边掩着嘴轻笑出声。
“就这么肯定玛蒙今晚会赢？”
玛蒙今夜的对手基本上就是六道骸，毕竟沢田纲吉身边的异能者也就只有这么一个。
六道骸的能力温妮莎也有去查过，如果玛蒙今晚使出全力的话，对方不一定能占到什么便宜，怕就怕玛蒙会有所保留。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场战斗的胜负就真的有点玄了。
“那个大垃圾已经知道的身份了吧。”
看斯夸罗昨夜的样子，Xanxus就可以确信斯夸罗已经知道了温妮莎的身份，所以他们战前打下的那个赌，是温妮莎输了。
“……的意思明白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温妮莎再一次开口，语气也平和了不少。
“哼，清醒了么。”
Xanxus看温妮莎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恢复了理智——至少这场战斗有结果前，她不会动用能力去展开鲁莽的报复行动。
“今晚的战斗就不去了，玛蒙他……”
温妮莎想了想，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已经清醒了过来，伴随着理智的回归，头脑也再一次好用了起来。
Xanxus的意思她明白了。
也对，比起暗中报复，不如通过这次的战斗，给与他们无法忘却的绝望。
就如同失去了斯夸罗的她一样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