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探头看向那仅有八寸的泉眼，将锅铲横向泉眼上方挥舞了几下。见没事，这才小心的把锅铲放入泉眼中轻轻的搅动了几圈才拿出。见还是一点事儿也没有，雪宁才敢再往前挪上两步。
用锅铲舀上些水，脱了蓝花的照映，这水竟还是蓝色的。探头再看泉眼底下，分明能清楚的看到蓝花绽放开来的形态。收回疑惑，横竖空间是她的，这些日后都可以慢慢研究解惑。
闭目出了空间，这些水够她做些实验了。
这才刚放下装有蓝水的茶杯，青儿便在帘子边报道：“姑娘，大姑奶奶来了，正在外边等着呢！”
挥手将茶杯收入空间，走往穿衣镜前整着衣裳：“恩，外头可有人伺候着？”这王大姑娘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会子来做什么？
“姑娘放心，兰儿在外边伺候着呢。”因雪宁早已吩咐，没得她的允许谁也不许进里屋来，青儿这才还在外边不敢进来。
打了帘子出来，雪宁故意柔红的眼眶还有些刺痛。强笑着上前给王夫人打了个千儿，起身道：“姐姐不在太太边上候着，怎有空到妹妹这儿来？”
王夫人放下茶杯，叹道：“太太如今好些了，这不，就唤我来瞧瞧妹妹呢？”
雪宁微微颔首，“倒是妹妹的错！原该去给太太请安的，只太太不爽利，怕扰了太太才没去。如今倒叫太太关心起我来了。”
“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客套。让太太知道了，仔细又该锤你。”言罢，王夫人左右环顾一圈，“都先退下吧，我与你们家姑娘说会子话。”
“是。”众人依言退下，雪宁抬眼一扫。心下不禁冰凉，这么些人中，只兰儿有些许犹豫，其余等人，竟都是毫不犹豫的听从王夫人的令退下了。
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姐姐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旁人说了？”
“还能有什么事儿，几个孩子里，太太最疼的便是妹妹了，这不是担心妹妹么！”王夫人一脸忧心的对着雪宁继续说道：“不是姐姐说，你是老爷太太嫡出的姑娘，我嫡亲的妹妹。这老爷太太和我，还能害了你不成？再个……”
雪宁嘴角一抽，怪说这大家子弟都是演戏的一把好手。要不是她并非真的王雪宁，能以旁观之人看事。还真能叫她哄骗了去，以为是关爱妹妹的好姐姐呢。
又有那王史氏，雪宁也是按着王二姑娘的记忆回想了一遍的。雪宁是孤儿出身，对旁人感情最是敏感。这王史氏，怕是没有面上那般疼王二姑娘。
“这会人都下去了，姐姐若有什么事儿，不妨直说了吧。”顿了一下，“只姐姐若是想说妹妹的婚事，那便不必再提了。”说罢，泪珠子在眼眶转了几转。
“诶呦！这是怎么了？”王夫人赶紧上前坐至雪宁身旁，拿着帕子替雪宁轻轻擦着眼角，
道：“妹妹不爱听，原姐姐不该再说的。只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姐姐是想不挂心都难。”
搂过雪宁的肩，轻拍道：“只妹妹放心，姐姐今儿不是来劝嫁得。昨儿个太太在，姐姐也不好多说。今日私下里，姐姐便多一句嘴。妹妹若是真个不想嫁入薛家，可去找老太太再说道说道。老太太早年不是放话出来，要亲自给妹妹相看人家么？若是老太太不愿……”
说着，王夫人压低声音道：“老爷还能真敢违了孝道，将你下嫁至薛家。”
“姐姐！”雪宁感动的叫了一声王夫人，“妹妹就知姐姐最疼我了，昨儿妹妹浑说的话，还请姐姐见谅。”原是昨晚王夫人在一旁帮着王史氏搭腔，那王二姑娘跳起指着王夫人闹了几句。按王二姑娘的性子，这会也该想着王夫人的好了，雪宁这会正好将其圆上，
王夫人甚是宠溺横了她一眼，道：“妹妹说的哪门子的话，姐姐真就会生了你的气了。不过，妹妹现下可有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什么打算？”说罢竟呜呜哭出声来。
王夫人陪着红了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妹妹放心，凭着老太太往日这般宠你，必是会依着你的意来。”
“姐姐快别说了，祖母，也是同意了的。”抬手拭去眼角泪珠，轻声道：“老太太今儿早上跟我说了，妹妹想着也是。凭我身为王家嫡女下嫁给薛家，他们定是不会薄待了我。再个日后这薛家长子当家做主，我便是当家太太，也是宗妇。又有……又有昨儿薛家打发了人来跟老爷说了旁的，这会想想，倒是不错的。”
王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气恼，她想呢！今儿这么挑拨，这丫头怎么就不闹了？原来根儿在这儿。王夫人转瞬笑言道：“妹妹能这般想最好，姐姐也是瞧过这薛家大爷的。人品风采具是不错，只可惜了，这出身。”
见雪宁果然再度红了眼眶，王夫人赶忙拍打自个嘴巴，“诶呦！你看我这嘴。妹妹先别慌想旁的，既然已经定下，就开开心心的绣嫁妆。对了，这薛家派人传了什么话，竟叫妹妹这般满意？我也好去回了母亲，让她老人家更放心些个。”
收起泪珠子，娇羞低头：“这话，原不该妹妹讲的，凭的像乱嚼舌根子的婆子小人。只姐姐问了，”凑近王夫人耳旁，雪宁勾起嘴角轻声道：“薛家打发人来说，现妹妹入得薛家门，薛大爷三十无子方纳妾。”
“什么？”王夫人搅动着手中帕子，沉下的脸转瞬笑道：“诶呦，那可不好。姐姐就说老爷定是疼妹妹的，瞧瞧这门亲现在多好。”拾起雪宁的手轻轻拍道：“成了，如今妹妹自个愿意，姐姐也就安心了。太太那边还等着姐姐见过你后回话呢，我便不多留了。”
雪宁起身将王夫人送至门口，听说前儿她那姐夫将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开了脸，她这好姐姐才会回到娘家。雪宁就不信，她这般说了，这王夫人还能坐的下跟她扯别的。
“姐姐才来呢，这就又要走了。也罢，代妹妹向太太问好。等明儿太太好些了，妹妹再去给太太请安。”
“成，姐姐定将妹妹的话带到。”浅笑着替雪宁整整衣襟，“外边怪冷的，赶紧进屋去吧。”
俯了下身子，回身坐回炕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又吐出来，“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到炕桌上，“人呢？都死哪去了。”
“姑娘，您有什么吩咐？”青儿、兰儿两人进到屋里躬身道。
“哼，知道的，说你们是伺候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才是姑娘呢！”说罢将手边的茶杯扫到地上，青儿兰儿二人身子一颤，齐齐跪倒在地。
“奴婢不敢，奴婢若有何之错，还请姑娘责罚。”兰儿只惨白了跪着不敢说话，青儿却不慌不忙的回道。
好个嘴刁奴才，今儿若真的罚了她，明儿她的名声怕就没了。这青儿果真是另有主子。
雪宁抬手轻柔太阳穴，她也不过是一探，现今还不是时候打发了这起子小人。
“成了，都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沏壶热茶来，这点眼力劲儿都没。”青儿这个刁奴，打量着她瞧不见她眼底的得色么。
“奶奶，”周瑞家的快步迎上，走至王夫人身侧亲声道：“打听清楚了，老太太今儿早上留了二姑娘私下说了会子话。一刻钟不到，二姑娘便红着眼珠子出来了，并未见着有拿旁的东西。”
“可瞧仔细了？”
“奶奶放心，盯着老太太院的，是个妥当人，从未出过错。”
瞥了眼周瑞家的，“恩，叫人仔细盯着，别打了个盹儿，肉给飞咯！”说罢抱着手炉往王史氏院里走去。
“太太，女儿给您请安了。”
歪坐在炕上的王史氏面色红润，手里捏着个果子正往嘴里放。哪有一点病的起不来身的样子，将果子扔回盘中。
“瞧过你妹妹了，现如何呢？”
“太太只管放心，女儿出马，还能办不成的事儿。这不，好说歹说，妹妹已是同意了。”上前坐到王史氏一旁，挽着王史氏的手问道：“不过，太太，老爷为何就要妹妹嫁入薛家了？”
对于把妹妹嫁入薛家，王夫人原本是千百个愿意的。只现在么，见过了薛家大爷，又得了昨儿老爷院里来的消息，她是千百个不愿的。
“还能是什么，咱们四大家族呀。那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代都是通婚的。现今你妹妹到了说亲的年纪，薛家长子也到了娶亲的时候，这不正好凑上了。”瞧着王史氏这说话的语气，说着雪宁的事，却像是说旁人的女儿一样，竟一点子情分都无。
却原来，王史氏生王二姑娘时难产坏了身子，之后再不能怀有身孕。事后不得不给王老爷又塞了两个丫鬟，其中一个更是生下王家的三哥儿，现今被老太太给抬了房，成了姨娘。王史氏却将这些都记在了王二姑娘身上，加之王二姑娘一落草就养在了老太太身边。母女之间哪还有劳磨子亲情可言。
“原来如此，听人说，昨儿薛家打发了人来说‘三十无子方纳妾’太太可知？”早知太太不疼妹妹的王夫人，浅笑问道。
“你呀！先管好自个吧。”自个养大的闺女，她还能不清楚她想什么。
轻轻一戳王夫人额头，王史氏接着道：“你妹妹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照着她那性子下去，未来姑爷会不会进她房都不可得知，到时哪来的孩子。”王史氏面上对四个孩子中的王二姑娘最好，得了好吃的、好顽的尽可着王二姑娘先。也只有王史氏自个心里明白，她这不是疼爱，是捧杀。
王夫人轻笑一声，“女儿明白了，女儿回到娘家已有两日，今儿无论如何都该回婆家了。”下巴磕在王史氏的肩上，“女儿想一直陪着太太，一点儿也不想回贾家。”心里暗自咬牙，好你个贾政。姑奶奶我回娘家两日，你居然都不上门来接。
“又浑说，我还不知道你，哪回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轻拍了王夫人一下，扭头对一旁的管事嬷嬷说道：“去将我为姑奶奶准备的东西舀来。”
接过管事嬷嬷手中锦盒递给王夫人，“刚得的一些小玩意，你舀去顽罢。”
王夫人轻手接过，也不打开观看。起身道：“女儿可就不客气了，那女儿这便回了，兴许还能赶上老太太用饭呢！”
…………
“如何？”
“老太太放心，老奴已经将消息递给了太太和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