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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1章 对峙

    “……这个姓南的丫头无论如何都得给我留下!”

    流徵倒也不惧,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你可知她是谁?”

    不料听到流徵这么问,李族长嘿嘿一笑,面上竟然露出几分得色来:“我怎会不知她是谁?我花了数天时间将这灵邪村清理得干干净净,为的就是等她来!”

    说到“清理”,他的语气中不自觉地露出几分森然的冷意。

    南宫雅听了这句,竟然一下便懂了,瞪大了眼睛:“你……你是不是把这原本村子里的人都……”

    “不错,数日前我下令屠村,不论人还是牲畜,一个活口也没留下!”这话说得狠辣非常,可在这李族长的口中,却仿佛切菜一般容易,想了想,他又满是遗憾地叹道,“将这清理干净又费了许多时间,只是没想到,你们两人竟然都不会武……我之前将手下尽数遣入树林山谷中埋伏,真是多此一举。”

    “那……那李二丫……和这村子里的人……”

    “他们?”李族长轻蔑一笑,“只是这山里专门讹诈抢劫的一群土匪莽夫,我只露了两招,他们就乖乖听我摆布了。当时说好了,女的归我,这男的和那些财物都归他们。”至于为何这样大费周章,又一直等到深夜才动手,那也是这个姓李的老头生性谨慎,狡诈多变,生怕别人也与他一般有诸多诡计,等他试探又试探之后确定了,才设局下手。

    只是没想到多了这么个小小曲折。

    但在这个李族长看来也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慢慢解释清楚。南宫雅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等一切都解释清楚了,他又朝流徵笑了:“这丫头自称姓南,其实是姓南宫,对吧?没想到堂堂南宫世家的大小姐,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我抓住了。”

    流徵眉头紧蹙,只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他言语,竟然并不是什么寻常山贼或强盗,而是专为了这南宫雅在此特地设下埋伏。南宫雅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是有仇家的,那么,这老头多半就是南宫家的仇敌了?

    李族长捻了捻胡须,笑答:“我是什么人并不要紧,你只需知道我与四大世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便罢了。如今这事与你无关,我已答应了放你一条生路,你还是别再多管闲事为好。再者,你也姓叶……”他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流徵打量半天,又道:“……又有凌云剑,看来与叶霖风有些渊源。那你便更不该管这丫头的死活了。”

    “为何?”流徵冷冷道。

    李族长闻言大笑:“我听说叶霖风失踪了。嘿,他早年恃才傲物,剑法超群,与四大世家多有嫌隙,此时下落不明,只怕就是这四大世家在背后下的黑手!你想想,这天下有几人能困得住剑神叶霖风?”

    流徵微微一怔,原本执着剑的手不禁也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而南宫雅的心则咯噔了一下,接着便急速地沉了下去。

    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第一次是在那个热闹又质朴的小县城清水县。

    那时南宫雅的未婚夫还是四大世家中以剑术闻名的上官世家的长子——上官策云。但那天一到清水县,上官策云就突然勒令停车,走至马车边上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南宫雅便被他莫名其妙地留在了马车上。

    南宫雅觉得气闷,偷偷掀了车帘望外看了一眼,但见车外的街道熙熙攘攘,竟然十分热闹。原本她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却因是在上官家的马车上,又只看了一眼便缩回了马车。

    车外看守的的侍从似乎听到了动静。

    “我家少主在此间有一件要紧事,还请南宫小姐再稍等片刻。”

    南宫雅张了张嘴,最终又把嘴一闭,哼了一声:“嗯……”

    是什么要紧事?

    她原本是想这么问。

    可既然连上官策云都没有说,她又能从这儿问出什么来?

    说来她这番偷偷从南宫家跑出来本就有些荒唐。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毕竟她与上官策云是未婚夫妻,还未成亲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一同回去,实在有些不像话。

    可她是真不想再留在家中了。

    她父母早亡,从小便一直依附着她的二叔南宫无涯生活,她这二叔南宫无涯一家人倒是都待她不错,可家族中却总有人看她的眼光怪异,还时不时地总有些闲言碎语。

    后来南宫雅明白了,这都源于她爹生前为她订下的那门娃娃亲。

    所谓的“四大世家同气连枝”都是假象。

    表面上风平浪静相处和谐,只是因为谁也奈何不了谁。至于私底下……谁都在暗暗地防着谁,一刻都不曾放松戒备。

    她南宫雅将来是要嫁入上官世家的。上官策云又是长子,她将来说不定就是上官家的主母。若是将来成亲之时,她从南宫世家带走了一点什么,或者透了些什么消息,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还能有谁比他这个从小就在南宫世家长大的人更了解南宫世家?

    到后来,就连她二叔对她的维护也变成了更令人心生忌惮的一条。

    被逼无奈之下,她只好装傻充愣,把自己变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丫头。

    不学武功,不擅书画,针线女红碰都不碰,至于什么弓马骑射……那个世界离她实在太遥远。反正以她的身份,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人保护着,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要是见到南宫家有什么比武啊过招啊议会啊……她都有多远就躲多远。穷极无聊之下,她每天的日子过得毫无乐趣。好在南宫世家家大业大,她爹留下的银子颇多,家财丰厚,她也终于找到了合适自己的乐子——

    梳妆打扮花银子!

    这么浑浑噩噩混了十来年,上官策云来南宫世家找她了。

    两人一起逛了逛花园,聊了聊闲事。南宫雅对这个未来的夫君倒是挺满意的,世家培养出来的长子嘛,不论是外表气度还是武功学识,都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

    大概能够嫁给这样的夫君,是天下大多数女子都梦寐以求的。

    对,不错。

    南宫雅原以为自己过不久就能嫁出去,再也不用呆在这南宫世家饱受煎熬,却不想偷听到二叔与二婶私下商议。原来南宫无涯对这个上官策云算不得十分满意,竟然说虽然是订过的亲事,可也还是得再考量考量。

    这下可把南宫雅急哭了。

    原以为能脱离苦海,却没想到关键时刻船漏了。

    二叔南宫无涯这个人她最了解了,又严肃又刻板又喜欢折腾人!要是他真有个什么想法来“考量”上官策云……

    那个倒霉的上官策云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哟!

    不行,得想办法。

    要不……要不就……干脆……

    南宫雅一咬牙,十分豪迈地与上官策云相约后花园,接着又特别直白地描述了这件事。上官策云略一思索,竟然提出了个让南宫雅万万没有想到的办法。

    “不如你与我连夜离开。”上官策云的眼神在晦暗不明的灯火下显得特别真诚,“只要你肯同我回上官家完婚,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

    南宫雅深觉不妥,这……跟私奔有什么差!

    可她当时不知是脑子打结了还是鬼迷心窍了,竟然只是稍稍愣了愣,便点头答应了。

    南宫雅连夜收拾了包袱,危急之中还不忘带上了爹娘留给她的嫁妆单子和文契印章,毕竟对她这个大小姐来说,没钱可是不行的!她兴冲冲跟着上官策云上了路,路上她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里,上官策云骑马相伴相护,谨守礼法,倒是一点规矩都没乱。一路行到了清水县,上官策云因“要紧事”离开了,她老老实实地在马车里等着。

    等啊等。

    等着等着她就莫名地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雅妹妹,我……我实在……对不起你。”

    “……你下车吧。”

    从头到尾,上官策云就轻飘飘地丢了这么简单的两句话给她。以此来概括他莫名其妙去了一趟赌坊,然后莫名其妙将她当做一桩赌注,再莫名其妙地输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路人这件事!那句曾经可算是“誓言”的“……任何人都拆散不了我们”轻飘飘烟消云散,似乎……

    从未存在过一般。

    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完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的马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停步站在了赌坊的门口。她只知自己还能隐约听见那辆马车的车轱辘发出的骨碌碌的声音,还有马蹄渐起渐落踏在石板路上的啪嗒啪嗒。

    还有……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堕深渊,跌入了谷底。

    此时离彼时差不多已有半月,可就在这荒凉阴森的灵邪村里,以为自己早已痊愈的南宫雅又有了那种心慌失措的感觉。

    上一次是她的未婚夫丢下她,而这一次……

    这一路走来,南宫雅虽然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与流徵关系不错,可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交情不过寥寥,此时性命攸关,而流徵的身世竟然与四大世家有关,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简直不做二想。

    南宫雅一下就冷静了下来,不,与其是冷静,不如说是麻木和……绝望。

    事已至此,怪不得别人。

    然而流徵却忽而叹了口气。

    “你错了。”

    什么?错了?

    南宫雅倏地一下抬起头来。

    李族长也是莫名:“什么意思?”

    “若是上官策云,只怕就应了你。”流徵眼锋一扫,盯着南宫雅的脸看了半晌,才又道,“只可惜,此时此处,是叶流徵。”

    听到这句话,南宫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她说什么?她竟然……

    李族长听了个半懂,倒是有几分明白了流徵的意思,于是阴冷一笑:“说得没错,那上官策云是个没出息的孬种!连老婆都输给了你!可你却也太不识相!阳关大道你不走,偏偏要闯灵邪村这座鬼门关!既然你想死,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便捏爪成拳,蓄起全身力势,竟只是打算用蛮力一招毙命!

    可站立于对面的流徵却好似恍若未觉,反手一挑。凌云剑削铁如泥,这一剑下去,束缚住南宫雅的麻绳尽数断开!

    南宫雅反应极快,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迅速跳近流徵身畔。

    流徵顺势一扯,将南宫雅拉到自己怀中,脑海里已是念头千转,很快便从脑海之中寻到了她背下的秘笈中适于此时的步法图形。也幸而那李族长对她们大意了,并未运起内功。

    眼看那拳风将至,流徵竟然揽着南宫雅连退三步,轻轻避让开了。

    “流徵……”

    “你先跑。”流徵低声道。

    “啊?”南宫雅又是一惊,她原本是做了必死的打算,可后来又被流徵抱着浑浑噩噩转了个圈,又惊又喜之下以为必定有什么可以逃脱的办法,或者流徵其实身负武艺,只是隐藏得好没被发现。可看现在这架势,流徵根本就只是……

    只是在走一步算一步?

    这状况变化太快,南宫雅愣了半天全没反应过来。

    流徵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呵斥:“跑!”

    南宫雅被这一声暴呵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行动又先快于脑子做出了反应——上前一把紧紧拽住了流徵的胳膊,十分坚定地喊了回去:“不!要死我们一起死!”

    因大意轻敌而一击不中的李族长恼羞成怒:“那就成全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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