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主意
流徵见到公仪凝之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原来金玉赌坊的大老板名叫公仪凝,而这个公仪凝竟然也是四大世家的小姐。
至于其他,流徵都没放心上。
只是看眼前这样子,那个脑子有些笨的南宫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因为公仪凝看向流徵的时候,偷偷地朝她眨了眨眼睛,那意思不言而喻。
——“可千万别揭穿的身份呀。”
公仪凝的想法很容易了解,可站公仪凝身边的南宫雅的心思……
流徵却不太明白。
她还记得当日夜昙城时,南宫雅一见到南宫世家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甚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留给她。如今再见之时,她还没怎么样,南宫雅竟然先露出一副既哀怨又委屈的样子来,眼中似有泪光,泫然欲泣。
公仪凝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咦……这是个木头。”
南宫雅低了头，不再言语。
流徵有些莫名，只好问公仪凝：“们……”
“们呀，就是闲着没事四处逛逛。”公仪凝笑语嫣然，抢着话头说，“看，逛到这烟雨庭来，就瞧见了不少新鲜事，有趣的……”
这话似有所指，其中嘲讽的意味甚浓，周围的全都听出来了，可偏偏只有流徵却是神色淡淡，点了点头权当听了。
公仪凝又是低低一声笑：“呆……木头。”
言罢，公仪凝转身又高声朝船尾划船的仆从吩咐了一句，船很快便绕开了回廊，朝着另一处水慢慢荡开了去。
这受瞩目的徐顶阁船只烟雨庭畔停了片刻，可那船上的的两位美却都争着与这个无知晓来历的流徵搭话，早让坐庭中的众有些议论了。
等那船一走开，便有按耐不住，踱着步子直朝流徵走来。
“这位可是……叶流徵叶公子？”
流徵既猜不透南宫雅为何突然面露委屈，也就更不知道那船离了烟雨庭之后，南宫雅又很快将低了半天的头抬了起来。
其实前几天夜昙城时，南宫雅一句话不说突然就跟仆从走了，是因为当时她既没有想明白，也还有些不敢面对，所以身体便下意识地做出了躲避的反应。不论如何，先离开流徵，自己一个仔细将问题想清楚了再说。
尔后……
她倒是很快便想清楚了。
男子如何，女子又如何？
那……是流徵，而不是旁的什么。
南宫雅的小半生都活众瞩目之中，即便再出格，也不过是做点乱花银子，或者发点大小姐脾气的事。此番离家，倒令她的眼界和心境都与家时截然不同了。细细想来，她所求，不过是一个顺心遂意，所盼，不过一个开心快活。她既不曾伤，也并不会害，活了十六年，从来都小心谨慎，甚至从未妨碍过什么。
现，她喜欢上了一个，这是她自己一之事，那么，就理应按自己的心意而为。旁如何想法她可顾不上了，若真要顾，她也只顾得上流徵会如何想……
南宫雅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半晌都未动。
可公仪凝却一见到了无处，便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哎唷，笑死啦。怎么……有这样的……”
“公仪凝！”
“哎，不对不对，小雅儿，可比大半岁，得喊公仪姐姐，或者肉麻一点……喊什么凝儿姐姐之类的，都不会介意……”公仪凝这性格开朗活泼，又最喜欢看热闹，更爱捉弄，见到南宫雅这副又羞又恼的样子，便笑得更厉害起来，“别……别生气，公仪姐姐定然要为做主的。”
南宫雅很有些忿忿，只冷哼了一声。
公仪凝笑了一会儿之后，总算停了下来，又仔细打量南宫雅的神色，却见她双眸间神采动，面颊若桃李之艳，便知她是真正动了心。
可细细一想，这事……
似有不妥。
“小雅儿，可……是真心喜欢上那个叶流徵了？”
南宫雅微微一怔，点头道：“是！”
“可是她……她……”公仪凝略微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才又道，“她除了一张脸长得不错之外，可是一无是处哦。没什么好的家世背景就不说了，根本连来历都搞不清楚，而且又没本事又没钱，这样稀里糊涂的……”
“说的这些……”南宫雅竟然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知的确是对她有心，至于别的，与喜欢她这本就毫无关系。若论起家世背景，出身来历，本事或者银钱，一桩桩比下去，便是再好的，总能找到另一比下去。”
公仪凝竟然也没再劝，反倒是点点头，似有赞同，又似是有所悟。可这貌似严肃的表情却也只维持了不到一刻。下一刻，公仪凝又恢复那般嘻嘻哈哈的样子笑道：“往日喜欢漂亮首饰漂亮衣服也就罢了，没想到就是喜欢也要选个这般……漂亮的美，啧啧。”
南宫雅白她一眼：“那是自然。”
公仪凝又眨眨眼，突然提出另一个问题：“奇怪了，想公仪凝也是个漂亮的美，怎的就不见喜欢呢？”
“？”南宫雅故作嫌弃，“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头！”
“呸！这见色忘义的小蹄子！”
“哼！自以为是爱臭美的大妖精！”
“……”
南宫雅与公仪凝同为四大世家的娇小姐，从小便十分相熟，虽然并不一处长大，但也是诸多来往，加上她们脾性相近，感情自然不错。两坐船上打闹了一会儿，终于有些累了，又趴船舱里说闲话。
“那上官策云怎么办？”
“当初可是他把输给了流徵，们自然再无关系。”
“嗯，也瞧不上他，不过嘛，二叔和上官家只怕不会答应，上官策云可是爹当年亲自为定下的夫君……”
“现说这些也太早了。”
“什么？”
“还……”
“什么呀？”
“还……不知道流徵怎么想……”
“哎呀，这个笨蛋！竟然还是一厢情愿！”公仪凝忘了自己仍船舱之内，竟然一下跳起来，正撞到了自己的脑袋，疼得她哎唷哎唷地直叫。南宫雅正有些气恼公仪凝骂她“笨蛋”，揪着这机会立刻反击起来。谁知公仪凝却浑不意，反而突然端正了颜色，颇有些神秘道：“有一个好主意，可以帮试出她到底喜不喜欢。”
此时已到日暮之时，船外有鸟雀归巢，贴水而过，带起一片涟漪。
船内却是两颗脑袋凑到了一处，喁喁细语。
天色渐晚，连天边最后一抹红云也渐渐淡了，又暗了。再过一顿饭的功夫，天总算黑了下来。这山中夜色甚美，只见明月入中天，轻笼一层清辉，而山间晚风微凉，吹起山间的鲜花草木的清新之气，令心旷神怡。
得了公仪凝指点的南宫雅，一路打听之后，偷偷摸摸总算找到了流徵所住的锦葵山庄西北角的凌波苑。
流徵这生性冷僻，住处竟然也选得冷僻，是一处靠近后园竹林的独屋。
南宫雅站屋门前踌躇了半天，来来去去将门口的草地都踏平了，待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敲门——
那门竟然吱呀一声自己就开了。
屋内空荡荡黑漆漆的，没有一个。
南宫雅既失望，又暗地里松了口气。可这时候流徵竟然不屋内，能去哪儿呢？这一想，她便并没有即刻就走，又沿着门前碎石铺成的小路走了几步。走着走着便绕到了愈加偏僻冷清的后园。
可那黑漆漆的后园中，似乎有一点跳火倏地一闪。
南宫雅被吓了一跳，停了步子凝神屏气，竟然隐隐听见那竹林深处有呼啸破空之声，而那点火光却好像是一盏被挂竹枝上的灯，正被夜风吹得摇椅晃。南宫雅心下好奇，大着胆子悄声朝那灯火的方向走了缓步走了过去。
渐渐近了，依稀能看见穿梭于竹林中带起呼啸之声的是一个白影。
那白影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变换了好几个落脚点，那一闪一跃之间，似乎还有一道星光幻化闪烁，大概是……什么武器？
南宫雅正看得发呆，却见那白影一个转身，快速朝自己身前窜来。
“什么？”
“啊——”
南宫雅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叫，全忘了答话。
而那白影却听了这一声叫唤之后猛然停滞，堪堪落她的身前。
这一次，凭着月色，借着灯火，南宫雅可总算是看清楚了。
“流……徵？”
“怎么来了？”
那白影的确就是流徵，她手中执一把凌云剑站南宫雅的面前。这黑漆漆的夜里，她的面色晦暗不清，唯有一双眼眸熠熠生光。
南宫雅又惊又奇，没回答她的话，倒是先问起来：“怎么会……不是不会武功的吗？刚才那招数好厉害，一闪一闪的，快得眼睛都花了！”流徵刚练过一遍剑招，此时还有些气喘不匀，见南宫雅问她，倒先点了点头，熟练地将凌云剑收好，又将挂竹枝上的灯取了下来，才道：“走，去那边坐着再说。”
这竹林虽然少有来，可竹林深处竟然建了个小小的凉亭。
流徵先将灯放桌上，才慢道：“以前的确不会，但自灵邪村之后，便想着应该拣一些容易的练得试试。”
“是怕……再遇到歹？”南宫雅问她。
“算是吧。”
其实细想起来，流徵真正决定根据自己背下的那些秘籍练习剑法，是因为那时她们两还是结伴上路，可两却都不会功夫，而灵邪村里那个李老头竟然一心想抓住南宫雅，这多少让流徵存了点心。
所以自入了夜昙城开始，她便找了个地方整日整夜地琢磨功夫。
凌云剑法是不行的，那剑法讲究的是轻灵飘逸，没有内功的支撑根本毫无威力。而她爹叶霖风其他的功夫也大多是以内功为主，招数为辅，结果想了一大圈，流徵只能放弃了她爹的各种成名绝技，转而开始思索她娘留下来的功夫。
最终选了两个。
一个是名叫幻影随行的步法，练的是以星宿为基础的步法变化。流徵从小记忆力超群，对四象二十八星宿的演化都记得很牢，所以这套步法对她来说并不太难。这一套功夫并不需内功，练熟了之后速度极快，变化繁多，算是一路适宜躲避和逃命用的功夫。
二是一套流徵的娘自创的点刺剑法，剑招威力并不强大，重点只一个出其不意。那剑招花样甚多，打起来极为漂亮，而最妙的是，出招之时不但令目不暇接可以迷惑对手，还十分取巧，让看不透落剑之点。
这两门功夫本身并不难，难的是修习之必须够快，够轻，身体协调力快于脑子转动思考之力，倒是挺适合流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