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心念
南宫雅见不到流徵，只好喊了个丫鬟进来。
但那丫鬟一进屋问她的第一个问题便是,“小姐现身上可觉得好了些,”见她不答话,又接连道,“小姐要不要沐浴,燕儿姐姐准备了一些药草熬制,说是泡那药浴之中可以解酸乏去隐痛,小姐试试吧。”
南宫雅有点没缓过来。
什么……
酸乏,隐痛……
倒真是有,但是……但是为何丫鬟们都知道了,她的脸一下便烧了起来,连忙背转身又把被子拉了拉,装出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来。
“小姐,”
“……出去。”
“要不要准备东西沐浴？”
“不……不要！”
南宫雅心中气苦，声音都有些抖。
小丫鬟听出不对，战战兢兢地告退了，心里却不免会想，难道是因为小姐身子不舒服才这么不高兴？小丫鬟不敢多劝，又担忧南宫雅发脾气一直不肯起床，便只好苦着脸去院子里找那位“叶公子”。
流徵刚送走公仪凝，转身走来听了丫鬟的禀告，心中倒是有些明白，定然是南宫雅又闹脾气了。还记得云锦城那次，南宫雅几乎闹了整整一天，到晚上才渐渐好起来。流徵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了房内。
床上的被子全罩头上，鼓起一个大包。
流徵想了想，先将门窗都关了，才走到床边。
“南宫雅……”
谁知，这一次倒不必流徵去掀被子，南宫雅自己呼的一下将被子给扯开了。但这一下动作有点太大，扯到她的痛处，令南宫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嘴里嘶了一声。
流徵连忙上前扶了她一把，柔声问她：“哪里痛？”
听到这一句，南宫雅更是生气，两只眼睛瞪着她：“刚才去哪儿了？”
“……”流徵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了：“与公仪凝院子里说话，忘了时辰。”
南宫雅听了更是生气，一壁气一壁拼命地挣脱她的手：“跟公仪凝……有什么好说的，哪里还能说那么久，还……说得将都忘记了？几时和她这么熟了…………还告诉了丫鬟们……们的事，……讨厌！”
流徵面色无澜，等她的脾气发完了，只是问她：“真的？”
“……”
南宫雅恶狠狠地瞪着流徵。
流徵却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拢她鬓边的乱发，直接略过了南宫雅的所有指责和怨愤，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暧昧处：“哪里还痛，让看看？”
南宫雅的脸红到了脖子。
“嗯？是上面还是……下面？”
“……”
流徵见到南宫雅露出羞愤交加的样子来，愈加觉得她惹怜爱，干脆伸手扯开了被子，摸到她柔软的腰肢上：“不说？那便自己解开看了……”
“……”
南宫雅感觉到流徵的手顺着她的腰际游离，很快便十分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她的衣带。南宫雅挣脱不得，身上又痛，心里的不快和委屈一下便涌上来，泪汪汪地看着她：“……就知道欺负……”
可那手却并没有去解她的衣带，反而只是她腰间，腿侧都按了按，好几下都碰到南宫雅的酸痛之处，她自然忍不住地皱眉。
流徵探了一会儿，干脆脱了外衣鞋子，也坐上了床。
“……干什么……”南宫雅吓了一跳。
流徵神色微动，一把搂住了想要逃走的南宫雅，十分正经地俯她耳畔道：“要是乖乖听话不动，便不解衣裳，若动一下，就……”她想了想，才补充：“……不介意再要一次。”
南宫雅即便方才还有些小脾气，也只是个“纸老虎”罢了。
此时听到流徵这样赤/裸的“威胁”，便真的吓得不敢再动，只是露出两只水溶溶的眼睛，含着万般委屈。
流徵心里好笑，先俯身吻了吻她微嘟的唇，才将她放倒床上。
见她不动，流徵便真的没有解她的衣裳，只是伸手细细去替她按捏了身上酸痛之处。这按捏之中，流徵又根据南宫雅皱眉的反应慢慢调整力度和手法，直到感觉到指尖下原本有些僵硬的皮肉变得慢慢松懈，再看南宫雅的脸色，似乎十分享受。她半眯着眼睛，面色红润，嘴唇微张，只差没有舒服地呻/吟出来。
这副模样，不免让伏她身上的流徵有些心动。
流徵停了手，去抚南宫雅的面颊，看着她半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
四目相交之下，彼此都有些意动情迷。
南宫雅对流徵此时的眼神很是熟悉，一回过味便紧张起来，脸一下就红了，想挣扎着起身，突然想到流徵说的“若动一下……不介意再要一次”，又不敢动了。
上方的流徵将她的神色动作尽收眼底，忍不住笑，捏了捏她的脸，先起身下床。
“快起床，去叫抬水给沐浴。”
最终，南宫雅还是享受到了小丫鬟所说的“药浴”。
那草药并不难闻，清幽的香气中还有淡淡青草之气，也不知其中到底加了一些什么，南宫雅泡了一会儿之后竟然真的觉得原本又僵又痛的身子变得轻快了不少。
流徵这时候并不房中，南宫雅便放宽了心慢慢泡着。
想着前一夜的经历，竟然有种不真实之感。
她们竟然……
那件事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南宫雅毫无准备，事后想来却又觉得是顺理成章之事。
她们两彼此情投意合，便是当真做了那些也算不了什么，南宫雅并不后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她们两既违逆伦常，又还没能有正经的“夫妻”之名，这简直与“私通”无异，实有些……不妥，大大的不妥！
啊——
而且，连丫鬟都知道了！那岂不是南宫家上上下下的全都……
南宫雅羞愤欲死。
先有她与上官策云“私奔”前，现自己又大咧咧地带了个另外的“情郎”回来，还干脆就自己的闺房里缠绵欢好。
南宫雅再也呆不住了，从浴桶里爬出来擦干净换了衣裳，又将整个都埋进了被子里。
流徵才出去一圈回来，看着丫鬟端了饭菜进屋，可屋子里的……
又缩到床上去了。
流徵叹气，让丫鬟先下去了，去喊南宫雅吃饭。
这一次南宫雅却埋被子里一耸一耸，还发出了小小的呜咽之声。流徵吓了一跳，连忙将被子拉开了，将哭得极为可怜的南宫雅拉入怀中。
“怎么了？”
“……”
“嗯？”流徵自从遇见南宫雅，倒是发现自己的耐心越来越好了。若是放以前，她只怕早就焦躁得甩手不管了。
南宫雅擦了擦眼泪，鼻尖却还是红的。
“还是……让二叔将……逐出家门……吧。”
流徵听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更是莫名其妙起来。但好她也知道南宫雅此时情绪不佳，只是不断轻声抚慰，再将饭菜拣了一些好消化的端过来，索性将南宫雅当成个手脚不便的病，一口一口地喂饭给她吃。
南宫雅吃了两口，也觉得有些羞赧了。
“自己来……”
等南宫雅吃完了，又忍不住地去想那件悬挂于心的事。她可以不计较那些虚无的名声，可却不能不顾南宫世家的门楣。
“流徵……”
流徵看她一眼，只以为她还没从低落的情绪之中缓解过来，便又坐回了床边，将袖子一卷，露出一臂雪白伸了过去。
“干什么？”南宫雅不解。
“若还是不快，便再咬一口。”流徵的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漾出水来。
南宫雅心头一时酸涩一时暖意融融，面上却十分不屑地打开了那胳膊：“谁……谁要咬啊！又不是小狗！”这话一说完，自己倒是先忍不住笑了起来。上一回像小狗一般发脾气咬的可不就是她自己？
不过流徵这么一下，倒是让南宫雅渐渐释怀了。
好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有流徵她身边陪着，愿意哄她开心，还会如此认真地为记着自己的脾性，顾念她的感受，甚至……
以己之痛换她一瞬欢颜。
南宫雅突然就想通了一件事。
其实对她们来说，成亲与否并不是那么重要，连男子娶妻也有休妻下堂之说，她们两个女子，便是真成了亲又如何？不过还是假借的名头，算不得堂堂正正。南宫雅私心里更意的，心中真正所愿所想，并不是要得到天下的认同和许可，不过是流徵愿不愿意……会不会……
——与她一生珍重彼此，长久相伴，生死同心。
现，她似乎得到答案了。
南宫雅笑意盈然，双手环着流徵，靠她的怀中，原本有些躁郁的心也渐渐沉淀下来。
“流徵，们走吧。”
流徵听了这话，先愣了愣，才明白南宫雅说的是离开淮叶城。
“不是‘们’，是‘’。”
南宫雅心下一凉，流徵才与她……就……要丢下她，一个走？
流徵感觉到她的不安，便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有件要紧事要去办。已托付了的二叔二婶，让他们照顾一阵日子，等事了之后便来接。”
“什么要紧事？为什么不能带去？”南宫雅急了起来。
“担心……”流徵眉头微蹙，“护不了。”
南宫雅执着追问：“那呢？一个……会不会有事？”
“也许。”
南宫雅听了更是生气：“那如果有什么事，又怎么办？丢下了……就再也没有会照顾，会对好了！忍心让一个……一个这……地方吗？”
话说到此处，她也激动起来，这一天里，南宫雅的情绪一时郁燥，一时安稳，又一时生气激愤，到了此时，早有些崩溃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压她心底许久的，关于南宫世家复杂内情的心事全倾诉了出来。
“……知道，要是与一同去办的要紧事，是的麻烦拖累，可如果留下来，也是二叔二婶的麻烦拖累。走到哪里都是麻烦是拖累……这世间都没有的容身之处…………早就应该知道了。”
南宫雅凄然一笑，满心都是苦楚。
“南宫雅！”
南宫雅只是松了手：“现……是不是又觉得可怜了，愿意带走了？”
“不是。”流徵摇头道，“却也是。”
“什么……意思？”
“之前是想错了。”流徵突然道，“的确应该带一起走。只不过……”流徵看了面前的南宫雅一眼，见她眼角盈盈点点，似乎还有浅淡泪痕。她伸手去拭了拭那地方，十分认真道：“若真到了濒死的那一日，只怕会先杀了。还敢不敢跟走？”
因为——
她不想让她……
再像此时这样，一个她看不见的地方，伤心哭泣。
“为何不敢！”南宫雅答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