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神鸟白鸢
越红莲收拾了个包袱将小白马牵出，将包袱系马鞍之上,拍拍马大腿道,“当初花十贯钱将买回家,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呐。”
沈青颜道,“上仙先前去大通坊时身体就已经不适了吧,所以才要骑马去,”
越红莲跨坐于马上,琢磨着沈青颜这句话,“现眼里,这上仙已经虚弱到不堪一击了是么,正好啊小蛇现可以去任何地方,也可以杀去师父面前邀功,吃的神仙肉一步登天成为众妖敬仰的灵妖……”
“上仙。”
“……”
“心中,沈青颜就是无耻之徒？”沈青颜当真生气了，“虽然沈青颜并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灵妖，但也不屑趁之危！仙君最好快些将伤养好也会为将仙丹寻回，到时候再杀也不迟！”
“到时候就没机会杀了，不后悔？不怕师父责罚？”
“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其他任何。”
越红莲长叹一声，望向远方：“小蛇啊小蛇，到底是说愚笨还是纯善？有时候纯善和愚笨就只有一线之差，愚笨让无言，纯善却让喜爱，小蛇，不当为妖，有纯善之心亦有慧根，应走登仙之路。”
“若是……”
越红莲抢话：“若是仙君都像一般无耻，恐怕登不登仙也不媳，是吗？”
沈青颜感叹：“都学会抢答了……”
两一马往暮雪峰前行。
越红莲说她知道暮雪峰何处，她登仙之前曾经去那里寻过一朵奇花。
“暮雪峰上常年风雪连天，愈往山顶走，遇见雪暴的机会就越大。暮雪峰之上有各类猛兽灵妖镇守，这些妖兽都是暮雪峰主饲养的看山者，想要到达峰顶并不是一件易事。”
“暮雪峰主？”
“对，正是那夺走仙丹的巫白鸢。”
“那们不是同为仙班同僚，为什么她要夺走的仙丹呢？”
“小蛇傻？就算同为仙班上仙，大家也都是各自为谋，谁都不会嫌弃自己的仙气多的。天阙之上，玉帝订下天条严禁仙君之间相互残杀夺取仙丹，但下了界就不一样了。尤其这次十二位仙君为灵妖一事来到间，必定会有一番厮杀，能有多少仙君活着回去也是个未知数，不趁火打劫的话，光是埋头苦练熬年头，修行将是多么遥遥无期的一件事啊。”
“所以……”沈青颜试探地问道，“若是有一颗修行数千年的仙丹面前，也会私吞吗？”
越红莲哎呀个没完没了：“四界之内无耻之徒遍地，但就像小蛇说的，也是不屑趁之危。他自有他道，亦有风骨，别的东西始终是别的，并不觊觎。”
此时二已离开长安城数百里，虽身负重伤，但一仙一妖的脚程毕竟不会太慢，那匹白马也被沈青颜注入了妖法，有日行万里之力。
中古时期大城镇繁茂，但城镇面积有限，广袤土地之中更多的是荒野。
正值寒冬，越红莲也始终不着袄子，单单一件短襦配长裙，瘦弱的身子寒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下一刻就会从马上摔下。
沈青颜走马后，望着越红莲的身影，心中矛盾重重。
越红莲身上充满了正义与邪恶的双重属性，亦仙亦妖，若是相识的最初沈青颜还能果断地给她打上“轻狂之仙”的烙印，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正是因为她的存才令刷新了对仙君的认知。
但越是接触越红莲，沈青颜就越是不了解她。
多数时候确是个让讨厌的混账，可是偶尔却又教……
喜欢？
“喂，小蛇，要跟马后到何时？”越红莲见她越走越慢，调转了马头回来问她，“真的不要上马来和同骑？这样一来会更快到达暮雪峰。哦……还是说改变主意，知道那暮雪峰山形陡峭险峻，不想去了？”
“谁害怕了？只是……只是这马，不过一个马鞍，如何坐两个？”
“都是单薄女子，挤一挤就行了。”
这仙君哪里不是故意的？挤一挤说得真轻巧，那、那两个不就贴一起了？
“怎么了小蛇？是顾忌和肌肤相亲吗？”
“……”
“亲都亲过了，还有什么可怕？”
“仙君自重！”
“别啰里啰嗦的了。”越红莲伸手一捞就将沈青颜捞上了马背抱于身前，脚下用力踢马肚上，那白马长嘶一声竟腾云驾雾！
“……用仙法？”沈青颜被越红莲抱怀里不敢乱动，生怕一乱动就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毕竟这风骚的上仙雪胸还露半颗外面……
“自然。虽仙丹不见，但一点点仙法还是使得。”沈青颜规规矩矩，但身后的上仙却没她那么好的品性，双臂夹紧，牢牢地将沈青颜抱住，两团柔软的事物还毫不忌讳地贴她的后背上……
“仙君……”沈青颜当然感觉到了那份异样。
“如何？”
“仙君经常对别这样？”
“哪样？”
“……没事。”
“并无，这次下界来到现为止，抱过的只有小蛇一。”
分明都想要转换别的话题来说，这混账自己装傻充愣到最后还杀个回马枪？！
“……那是应该感谢仙君的抬爱……吗……”沈青颜还想继续义正言辞，沈青颜却没有分寸地含住了她的耳垂。这一突然而来的亲昵让沈青颜心中如惊雷炸地，惊得她无所适从，耸动肩膀想要将越红莲隔开。
越红莲却是不退，将她的腰环得更紧，把她的耳垂整个吸入唇中。
“上、上仙。”沈青颜意识都被这一吸惹得涣散了，“别这样……们、不是要去暮雪峰吗？”
“的确，但路途遥远，先让小白马奔会儿，咱们坐这儿这么无聊，不找点乐子好生无趣。”
原来，只是找乐子？
也是，越红莲不也说了，她沈青颜不过是“这次”下凡来的第一位，以前和以后都有泱泱大军等着她呢！
沈青颜找到这个话茬就想要讽刺越红莲，却感觉越红莲将她箍得越来越紧……
“越红莲，……”
“小蛇，有点后悔出门没有带件厚袄子了，现，有些冷。”
从越红莲的口吻可以听出这次她没有开玩笑，她的确是冷了。
往下望去，暮雪峰已肉眼可以看到之处，寒气逼，白马也都要冻僵了。
沈青颜驾着白马落于雪山山腰，刚刚落地，顷刻间她的头发和睫毛上就粘满了雪花。
沈青颜有妖气护体自然没有多大的感觉，当初巫山之上的深冬也有强风雪天，并不当下的雪暴好多少。
可是越红莲已伏于马背不动弹了。
沈青颜将包袱内的所有衣衫都拿出裹越红莲的身上。
耳边是寒风呼啸，她大声询问越红莲：“还好吗？要不然先送回长安城？”
越红莲的面庞上覆着一层冰霜，眉毛鼻尖都全是雪，脸色也苍白如纸。
“小蛇莫说笑……只是穿得有些少了……来，告诉一条到达山顶的捷径，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达顶峰……暮雪峰的顶峰之上风和日丽，绝对是一处间仙境……”越红莲越说气息越弱，沈青颜阻止她再说话，那风雪若是灌进她的嘴中更是不妥。
按照越红莲的指示沈青颜拉着白马往一处略为平坦的窄路往山上走。
和贾墨怀一站之后她的妖气还未完全复原，现下将妖气扩大成为暖罩，将坐于马背上的越红莲罩住，可抵挡风雪。她一边大量释放妖气一边要牵着马爬山，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精疲力竭。
“看来今日日落之前是无法到达山顶了……”到现为止还未见山顶踪影，沈青颜又不想冰雪之间露宿。回身看越红莲，越红莲已趴马背上昏睡过去。
这种极寒地带类是无法户外生存的，而失去了仙丹又受重伤，一路勉强的仙君也快不行了……
妖气维持不了多久，沈青颜总得想办法找个地方给越红莲落脚。
日落西山，铅灰色的天空更加阴沉，即将入夜，狂风暴雪就像是被激怒的猛兽，愈发兴风作浪。
白马几乎要被吹走，沈青颜死命拉着缰绳将白马往上拽。白马脚下打滑，就这么一跪，却生生地折断了腿……
十贯钱就算是白花了，沈青颜将越红莲背起，连天白皑间忽然有一点火光前方不远处亮起，似乎有家？！
沈青颜登时有了斗志，快速往那火光方向奔去。
山腰上果然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的窗口亮着火光，有里面。
沈青颜背着越红莲去敲门，一位戴着皮帽裹着厚重大袄子的女子开门，她脸庞又红又脏，手中还拿着长矛，警惕地看着她们。
“娘子夜安，吾与家姐路遇此处，不巧遇上暴风雪。家姐身体抱恙，望能留宿一夜。”沈青颜客客气气地说道。
女子一双眼睛沈青颜身上来回打量，又看了越红莲一眼，没说话，侧身让她们入屋。
“多谢娘子！”
小木门一合上，所有的风雪都被挡屋外。屋子里生着火，沈青颜身上的冰雪很快就化作水，将衣衫浸得湿哒哒。
猎户将她们带到里屋，拍拍一堆平铺地上脏兮兮的兽皮，示意她们可以睡这里。猎户拿出两件粗布衣衫丢给沈青颜，依旧没说话，沈青颜明白她是一番好意教她们换上干燥的衣服。
即便粗布衫割着肌肤，但沈青颜还是很感激，一连说了数声的谢谢。对方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放下衣服就走了。
里屋也是同样简陋，沈青颜知道越红莲喜欢打扮也爱干净，虽然兽皮床是好意，但沈青颜还是挑了一张最干净的兽皮铺上面，又将她们换下来不算湿的里衣铺上面。
将越红莲放平床上，沈青颜便去将火堆燃得更旺。
火苗嘶嘶地蹿动，可是越红莲还是没醒。触摸她的身体，依旧是冰冷的。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替她取暖？
沈青颜想起师父沈玉曾经夜半脱光了钻入她的被窝里，化作形很怕冷，但身的体温会起到非常良好的保暖作用。
所以……真的要这么做吗？
沈青颜坐床边犹豫了很久很久。
越红莲似漂浮空无的深渊中，没有光没有火，什么都没有，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
这种寒冷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当她还是没修登仙甚至还未有身的时候，她就是生活雪山之巅，也是风雪连天终年无休。
直到有一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了怀中，摸着她的脑袋温柔地对她说：“很冷吧，独自这么冷的地方好可怜呢……带回家吧。”
不过是一个无心之举，不过是一次爱心泛滥，却成就了数千年的难以忘怀。
真的厉害得很呢……
温热的体温将她的梦境一点点融化，周身被温暖包围，让越红莲舒服地翻了个身。
这翻身的动作险些暴露了她的真身，让她立刻惊觉——快三千年了，没有这样放松过，为什么突然松懈到如此境地？
一扭头，发现自己正沈青颜的怀中。
沈青颜的衣衫全盖越红莲的身上，一堆火她的身边熊熊不灭，而自己正一丝不-挂地落入同样不着-寸缕的她的怀中……
沈青颜的睡脸很平静，不像越红莲见过的那些妖，就算睡着的时候都带着一股骚浪之气。沈青颜就像个类，就是个类。
用体温，来温暖对方吗？
这是谁教她的烂招数？一定又是沈玉占她便宜时用的伎俩。
小蛇，天底下也就数最笨了。
越红莲凝视沈青颜的睡脸，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将她的唇含入口中，细致地舔舐。
“嗯？嗯……不许碰……”
越红莲睁开眼，见沈青颜分明没醒，却念叨：“无耻上仙，走开啦……”
越红莲再给她一个吻，这小蛇都被自己吓成什么样了？梦里还不断抗争呢。
外屋猎户从笼子里取出一只长毛兔就要宰杀，突然瞧见角落里的那盆探妖草不知何时枯萎了……
所有的神经都绷紧，猎户将弓箭背于后背，锋利的短刃插入腰间，操起长矛，悄声无息地向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