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池清心里，白沫澄向来是个很听话的。从小到大,不管受到怎样不公平的对待,或是自己如何打骂她,她都从未反抗过或表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高兴。久而久之,所有,也包括池清,都觉得白沫澄是个没脾气的。
然而,是就会有不可触碰的底线,一触即死的逆鳞。池清于白沫澄,便是如此。只要是碰到和池清有关的事,白沫澄就会变成另一个。那个她,和所有熟识的她都不一样,是完全相反的存。
身体被压制沙发上动弹不得,池清愣愣的看着白沫澄空洞却充满阴翳的黑眸，根本没料到事情变成这样。事实上，会做出送白沫澄去德国读书这样的决定，池清考虑了不只一两天，而是几个月之前就思考。从有这个想法开始，她就一直想，这样做，对白沫澄是不是最好的。
然而，每次这样问自己，池清都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离开加海市，离开组织，对白沫澄来说，无疑是最好出路。这几天，池清每天都忙着为白沫澄联络德国那边的学校。一方面，她希望白沫澄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这个从自己面前离去。毕竟，这一别，没知道何时才能再见。
分别总是世上最痛苦又最磨的事，当她喜欢上白沫澄的那刻，她们两个就注定了要分别。池清不后悔自己把白沫澄找回来，更不后悔喜欢上白沫澄，占有她的身体。她唯一后悔的，只是自己对白沫澄的所作所为，真的太差了。
22年是一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扪心自问，这个时段里，自己从未对白沫澄尽过一个当母亲的责任。她伤她，打她，让她无数次陷入危险。然而，除了当母亲不合格，池清也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恋。
懦弱，胆小，自私，霸道，不懂温柔，几乎所有能够用恋身上的贬义词全都可以用来形容自己。她几次三番的侵占白沫澄的身体，更是喝醉的时候用那样强硬的手段夺走了白沫澄的第一次。
那样年轻狭窄的身体连承受一根手指的空间都没有，自己却生生用两根手指将其穿透。想到浴室里那满地的鲜血，还有白沫澄极力忍痛的模样。池清真的好恨那样的自己，甚至恨到想要拿刀把自己杀死。
加海市要变天了，这是苏傲凝几天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十多年来，白军已经渐渐了解到组织的存，无法再容忍她们壮大下去。近日，组织的货物连连被劫，员也总是无缘无故的失踪或死亡。池清知道，噩运很快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或死，或生，即将得到答案。这个不稳定的局势下，池清不放心让白沫澄继续留这里。她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好的时光等着她。自己不能以爱的名义把白沫澄困身边，更不能让她陪着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最终，池清决定把白沫澄送走。那样，她就可以放心的帮助组织，和白军那个禽兽进行最后的较量。哪怕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那样，即便她死了，也可以笑着面对父母，池希，还有苏傲燃。
“白沫澄，放开！”一吻过后，池清喘着气，对白沫澄警告道。两现的位置让她觉得格外别扭，此刻的白沫澄，真的太陌生了。
“不要走...不要走...”
即便池清已经用了命令的口吻，可白沫澄就好像没听到那般，依旧自顾自的呢喃着什么。看着她失焦的双眸，池清忽然施力，直接捏住她的肩膀，右腿一抬，便踢白沫澄的小腹上。身体忽然遭到攻击，白沫澄无法反应，脚步一个踉跄便摔地上。
看着池清冰冷的双眸，还有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白沫澄伸手摸着胸腔左侧，愣愣的站起来。被朋友抛弃是失落，被家抛弃是心酸，被爱抛弃，是心碎。当家和爱同时将抛弃，白沫澄只能用痛彻心扉来形容。
她知道，池清的世界里，自己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个。池清不止一次说过，如果没有自己就好了。每次听到这句话，白沫澄都只是安静的从池清面前走开。却没知道，她掩藏平淡外表之下的崩溃。
白沫澄没想到幸福会来得那么快，却又走得那么急。她甚至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和池清一起的时间，就又要从她身边离开。德国，那么遥远的国家是她要自己去的地方。白沫澄想听池清的吩咐，不要惹她生气。可真的那样做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只是想要和池清待一起，这样都不可以吗？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肯给一个机会呢？
“现去收拾东西，会让保镖把航班改成今晚的，立刻就走。”听着池清毫不留情的话语，白沫澄动了动唇瓣，没再说话，而是朝着池清走去。见她一言不发的走过来，看着她失神的双眸，池清想到刚才那幕，心里泛起一阵不安。她犹豫片刻，似是心里挣扎着什么。最后，终是将腰间的枪抽出来，对准白沫澄。
小沫，对不起。如果下辈子，会弥补今生对做的一切。但现，只希望离开。这种，是不值得眷恋的。
“开枪吧。”看着那个对准自己的黑色枪眼，白沫澄低声说道，通红的眼眸里布满绝望。她没想到，有一天，池清会因为自己爱她，而用手枪对准自己。心里的爱有多深，就有多么刻骨的痛。白沫澄想，若是就这样死了，也许会舒服一些吧？
“白沫澄，别再逼，否则，真的不会手下留情。”见白沫澄依旧没有停下步伐，池清再次警告她。如果这个时候绕到她背后，便能看到她颤抖的左手，还有那个布满月牙痕迹的手心。
“清，既然站这里，就代表不会害怕。爱，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知道，不会接受这种畸形的关系。但没想到，会连看到都感到厌烦。”开枪吧...如果可以杀掉，就不会再痛了。
不吼，不吵，不闹，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是那么平淡，这就现池清眼中的白沫澄。但是，身为近亲她的，池清知道，能够让白沫澄说出这些话，可见她的情绪很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凝视对方惨白的脸，还有眼中深刻到压得无力呼吸的绝望。池清低下头，不忍再看，下一刻，她的身体便再次被白沫澄压住。
这回，对方的动作比刚才还要快，动作更加粗鲁。唇瓣被白沫澄用力的吻着，那生涩的动作让池清觉得嘴唇很疼，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白沫澄，却没想到对方会隔着衣服摸上自己的胸部，还去撕扯她身上仅有的一件薄衫。
太过明显的意图让池清震惊不已，看着白沫澄充满愤怒和血丝的双眸。有那么一瞬间，池清甚至觉得这个压自己身上的根本就不是白沫澄，而是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脖颈被咬住，刺痛顺着伤口侵袭至全身，池清这才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疼。而白沫澄被自己那么粗鲁的啃咬时，是怎样的感受。
身体长年沉寂的欲望隐隐有了浮动的趋势，胸部竟是随着白沫澄的揉捏变得饱胀起来。这样的反应让池清觉得羞耻异常，她开始奋力的挣扎，用双腿和双手白沫澄身上拍打。然而，这个看似瘦弱无力的，此刻的力气居然大到惊，不管她怎么用力去推都没办法推开。
“清，别离开，别离开...”身上是白沫澄肆意妄为的手，耳边却是对方带着恳求的呼唤。池清听后，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眶泛起了湿意。她知道白沫澄有多爱自己，也明白对方之所以会如此失控，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和委屈。可是，她不能心软。哪怕要她把心敲碎了再用铁链重新串连起来，她也决不能对白沫澄心软，那样只会让她以后的生活更加痛苦。
“白沫澄，放开！不喜欢，更不会和一起...唔！”池清话刚说完，白沫澄便隔着她的薄衫咬住她的胸部。虽然还穿着内衣，但白沫澄用的力气实太大。没有准备之下，池清闷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别走...别让离开...”很显然，白沫澄的意识已经陷入混沌。看着她涣散的双眸还有其中的欲望，池清用力去推她不停压下来的肩膀，恍惚间，食指跟着用力，竟是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枪声的巨响房间里回荡，鲜血的味道很快便鼻翼四周蔓延开来，带着足以令哭泣腥味。身体重新恢复自由，池清看着打墙上的子弹，还有站地上发呆白沫澄，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发生走火的失误。
此时此刻，白沫澄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已经被她脖子上流出的鲜血染得通红。那条白皙的脖颈上是一条被子弹划破的血痕，不深，却很长，几乎是从白沫澄脖颈前一直延续到后面。看到这里，池清自心底泛起一阵后怕。如果她的枪再偏一点，就会打穿白沫澄的脖子，这个...
“对不起。”就池清发愣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沫澄突然开口。看着她还流血的脖子，池清想起身去扶她。只是，还没等她起来，白沫澄竟是双腿一弯，直接跪她面前。
“白沫澄...”池清没想到白沫澄会给自己下跪，她愣愣的叫着对方的名字，不知所措。
“很抱歉，刚才是失礼了。德国的学校会去，等一下去准备东西，晚上就离开。”
“怎么了？”池清不知道白沫澄怎么会忽然恢复正常，凝视着后者平静却没了光彩的黑眸。池清只看一眼，便心疼的不敢再看。她知道，自己已经把白沫澄的心彻底伤透了。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能再问一个问题吗？”白沫澄看着池清错愕的模样，低声问道。她的态度很礼貌，脸上不见半点难过与伤痛，仿佛刚才那个失控的根本不是她
“恩。”池清僵硬的回答着，现的白沫澄，让她觉得比刚才还反常。
“如果走了，会开心吗？”白沫澄的问题刚出，池清的身子便僵原地。她觉得心里很酸，鼻子也很酸，那种难过酸疼的感觉让她几欲哭出来。然而，更让她难受的，却是白沫澄那双太过真挚的双眸。
池清想抱住白沫澄，告诉她自己不想让她离开，更不是有意要伤她。可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便没办法再回头，要承担的后果更是无法估量的。池清不能那么做，所以，她只能僵硬的点点头，表示回答。
“恩，知道了。”清，只要开心，要做什么都可以。或许会觉得很可笑，也会觉得身为的女儿，没有一点尊严。其实，面前，从来就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就是的一切，失去，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那样的尊严，宁可不要。
“那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白沫澄说着，牵过池清的手，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这个吻很简单，时间却很长。这不仅仅是一个吻那么简单，而是包含了这十多年来，白沫澄对池清的眷恋。那沉甸甸的一份爱，随便拿出来一点碎末残渣，都如千斤般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漫长的吻才得以结束。白沫澄放开池清的手，起身朝门口走去。看着她仿若毫不留念的背影，池清心里一紧，急忙叫住她，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终，竟是化作最无用的三个字。
“对不起。”池清深知，无论她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没办法把白沫澄被自己打碎的心拼回去。“没事，喜欢就好。”白沫澄说着，回过头，最后看了眼池清。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回头的瞬间，池清似乎有看到，白沫澄笑。
那个笑容，是她从未有过的灿烂与美好，却又绚烂到不切实际。就像是昙花一现，绽放过后，便是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