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几天后，关于帝光中学篮球队进入总决赛的消息传遍了学校,对于半决赛中的精彩表现,媒体做了‘华丽征程之奇迹篇章’的夸张报道。奇迹成员们头上几乎是顶着光环出现学校里,但作为他们本却很困扰。除了原本粉丝团就足够庞大的黄濑要应付小山堆的礼物、回家被迫更改路线,其他成员最近也收到不少女生的频繁示好,就连存感很低的黑子都被女生搭讪……
“所以说Nc粉们都拥有逆天的能力,看看这位少女吧,已经连续几夜奋战BBs上为某燃战,白天居然还能眼放苍蝇绿光的来上课……啧啧。”上户岚一大早就向夕纪介绍最近明美的异常动向,而夕纪一副了然的点头,从那天比赛结束后明美无限循环某的名字,就知道那个少年明美心中很重要。
“啊哝,请问赤司同学是坐这的吗,”
这时出现的队长粉丝带着友好又羡慕的神情问夕纪，某的去向。这已是这些天来连续第N次有这么问她，夕纪习惯的点头，习惯的代替某接受奇奇怪怪的礼物，甚至礼貌的回复‘请放心，会转告他的，这是一个叫XX的女生送给他的’。
当那位少女羞涩的离去后，夕纪连忙把她的名字登记本子上，作为名字障碍症与脸盲症综合患者，夕纪担心瞬间就忘了对方的名字。
而出现‘看管同桌礼物’的情况，要追溯到几天前那场比赛，赤司认为他并非主动接近女生的类型，也不爱说漂亮话，仅仅因为比赛中的表现而引起女生关注，这点他看来，无法理解这些女生们的思维方式。后来发展到每天下课后时不时女生围上来，送礼物递情书要联系方式的，不计其数，简直神烦。
“够了，请们立刻从眼前消失，还有……带上这些奇怪的东西一起消失。”原本只是对待某些队员的坚决态度，现也适用于仰慕他的女生，更不顾对方伤心欲绝的泪眼，赤司队长的俊脸最近很阴沉，甚至干脆减少待教室的时间。
这天刚从教室外回来的赤司又看到桌面上不明物，眉头皱紧不说话。忽然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登记了那些礼物的来源，XX年级XX班XX。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用非常轻却肯定的语气对夕纪说，“以后请不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只会让觉得更加有负担。”
“嗯……不写下来的话，会分不清是谁送的，而且……不能记住她们的脸。”完全没找到重点的回答，夕纪还特意将礼物摆得整整齐齐。
赤司耐住性子撑起额头，斜眼瞟了一眼她那张呆呆的脸，“浅井知道做什么？”
“帮忙转达给赤司君的话。”
“不需要，也不想听。”
“可是，觉得她们说的都很对啊。赤司君很帅。赤司君很厉害。赤司君非常非常帅……”她自顾自的重复那些仰慕的话，完全不觉身旁的少年竟然脸红不好意思，趴桌上捂住头乱抓头发……真是败给了。原本想换上恐怖表情严厉告诫夕纪，却发现面对她时，莫名其妙的凶不起来。只是光看到她软软的侧脸，他已垂下头叹气，“算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然后把那些礼物扔到垃圾桶里，赤司连眼睛也不眨。夕纪想，如何处理礼物是当事的权利，然而有些忍不住想提醒的是……“女生要比赤司同学想象中更脆弱，会因为很小的事情就可能受伤，送出礼物时就把自己真正的心意交出去了。这样做……伤害别的心意，觉得很不对。”
“是吗？”赤司的眸光幽幽的转过来，“那受过伤害？”
一句话轻易转移话题以及偏移问题的重心。夕纪没想到赤司关心的是另一回事，但仔细回想，并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男生，这样想来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的，她有点多管闲事。
少女微窘的样子落入眼中，赤司嘴角牵起一丝兴味的笑，继续问夕纪，如果说因为觉得这个男生很帅，就要送礼物。那刚才夕纪也认同他很帅，那么……“会送礼物吗？”无法理解的女生逻辑也有用处，少女情怀果然是无法深谙的地带，当然这是很久以后为了约会而恶补少女漫的某位队长大，恍然大悟的真理。
顺水推舟的结论让夕纪还没理解过来，怎么变成这么一回事。她想说可以不送吗，但这样似乎不礼貌，等同于认为他不帅。如果送的话，也没有一定要送的理由，因为很帅，就送礼物。夕纪感谢十四年来的脸盲症。但刚才的认可的确是自己先说出口……不知所措的她，脚上白色室内鞋并拢着，成内八后再挨一起……夕纪很无奈，想起那天的水瓶也是这样……纠结。
再次陷入苦恼的她，他看来有种无法言说的欣然，就这样一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赤司从容的打开书本，目光偶尔瞥过身旁某个很认真的少女，她还沉浸纠结中，竟然忘记了睡觉……
而此刻课堂上呼呼大睡的，是比赛后拖着疲惫身体去上课的篮球队队员们，比如黄濑和青峰就因为睡觉而被老师叫出去罚站清醒后再进来。青峰挠着后脑勺靠墙边，黄濑还打哈欠，两期待千万不要被队长知道的念头，看到那个红发少年后彻底粉碎。
“注意们代表的是帝光篮球队，这种事不会再说第二次。”语气平静也没有责怪的意味，赤司经过走廊是为了出来拿某个数学老师的讲义。
黄濑和青峰头上掉下一大滴汗，如果换做从前一定会说，因为比赛就上课补觉，通过罚站来反省，站到有所觉悟才行！撒……队长终究是体谅到睡眠不足士的痛苦了。
就这时三班教室的门打开后，一位紫发少年睡眼惺忪的走出来，身为同样被老师命令出去站醒了再进来的同党，三个用‘啊，原来是’的默契眼神打了个招呼。此时阳光静好，风从走廊灌进来，吹起少年们制服的黑色领带……少年们哈欠连连，比赛快点结束吧，真的超级累呢——属于天才式的‘想什么时候结束就结束’的轻松优越感，理事长经过走廊对面时，望见这些年轻桀骜不驯的背影，却有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而赤司回教室后，一眼就看见那位同桌少女竟精神抖擞的坐得笔直，等到他坐下来时，从桌沿线缓缓移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礼物的事情，很抱歉。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支起下巴笑了笑，也撕了张纸条，回了一句——随便。
什么叫做随便……夕纪想了想，递过去纸条，‘不知道赤司想要什么’，不对，不是这个意思，到底该怎么办。
赤司一边欣赏她那张‘怎么办’的脸，一边递回纸条——都可以。
什么叫做都可以……夕纪握紧铅笔，一头栽书本上，艰难的想到似乎有好几个女生都送了家政课蛋糕什么的……‘不介意的话，家政课做的小熊饼干可以吗？’
——要吃。
打开纸条后看到又是简单的三个字，偷偷用眼角余光看同桌少年，他的眸子敲转过来，目光不偏不倚的望向她，突然心中跳了一跳，夕纪连忙低头去看书，然而突兀挤进视线里的还有地上那一双皮鞋。她吓了一大跳的抬起头，只见青木老师冷冰冰的盯着她手中的纸条……
像是某些小秘密被发现了一样，夕纪条件反射式的把纸条藏身后，和那天看到爸爸把水瓶扔到垃圾桶后的如释重负的心情一样，搞不懂是什么奇怪心情。无措的样子一览无余这位年轻老师眼前，青木有些残念，怎么看到他还是这副担心受怕的样子啊……小朋友。
“两位同学有想说的事情，建议们先去教室外说完再进来。”极简短的给出建议后，青木老师转身走向讲台，听到身后一道金属刺耳的声音后全班同学议论的骚动，他用黑板擦敲了下黑板，不耐烦的警告大家——“们都给保持安静。”接下来用力再敲黑板的声音吓得同学们的心都哆嗦了，全都闭上嘴巴认真听课。
而当一班教室门打开，走廊那边三位少年齐刷刷的看到队长也被责令出来罚站……咦９有小夕纪？黄濑惊讶得下巴快掉下来，“把这张蠢脸收回去啦。”青峰将黄濑的脸挪到另一边，向那边的赤司招招手——队长，被夕纪传染睡觉了哟？
让品学兼优的赤司同学出来罚站，还被队友嘲笑。夕纪一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她传纸条，就不会这样。但不把事情解决，心情就会一直很怪。她的头低得更低了。
赤司却突然问，“饼干呢？”
“啊？”夕纪抬头一愣，认真解释家政课下午才上，还没做。
赤司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走廊窗户外投进的阳光明晃晃的照脸上，带有了秋天的气息，竟然不觉得冷，让想眯起眼小睡一会的懒洋洋。女生迟到的困意这一刻游了出来，头歪侧靠男生的手臂上，弄皱了他烫得平整的制服衣袖，他不禁低眉看她浅浅睡颜，眼中一份独有的宠溺，真是哪都能睡着……然后嘴角抿起，赤司就这样沐浴暖阳而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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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被青木老师叫去办公室接受一番思想教育已赤司的意料中，只是不明白从什么时候起，这位老师把‘小朋友’几个字挂嘴边。
青木老师提了提黑框眼镜，手中的笔随意转一圈，嘴角一边略深，再翘起，“夕纪小朋友，老师不介意课后帮特别辅导。”完全不像是自来熟的口吻，而是亲切如朋友般，甚至超过了朋友的熟悉。
赤司缜密而警觉性的发现，这个老师面前，夕纪说话没有此前的柔缓，只有不服气的着急，“青木老师又忘记说过不要这样称呼，辅导不用了，可以跟得上进度！”语尾的用力听上去加倍力量争辩。
印象中的夕纪很少爱与争辩……赤司从办公室出来后一路都沉思，眉头锁得紧紧的，快进教室前，他忽然揪住夕纪的白色针织衫，煞有其事的叮嘱她，饼干只许给他一个。
夕纪未觉得这有什么过分，事实上，那点饼干也只够一份。之前学做的蛋糕做完后，明美还说不够她塞牙缝。而这次学做饼干，除了选择口味时有些纠结外，整个制作过程还算顺利。夕纪选的是巧克力口味，考虑到即使是烤糊了，由于巧克力颜色或许能掩盖不足。带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看到饼干出炉的那一刻，才算松了一口气。
最后透明塑料袋上用浅蓝色丝带系好蝴蝶结，看上去是礼物的包装感。而原本打算家政课结束后就给赤司，但接下来是体育课，急匆匆的换好运动服后，把饼干忘了抽屉里，再然后，赤司已直接去了篮球部训练，因为篮球部就体育馆内。
夕纪只好先去美术社画画，打算等社团活动结束后再去篮球部找赤司。由于篮球部和美术部分别两栋教学楼。夕纪从美术部出来时，天空下雨了，她只好淋雨走过去。为了不让雨水打湿饼干，夕纪把饼干护胸前，低头加快步子，脚步踏出的透明水花一朵一朵，每一朵里都有那位少年的影子。
就这样不明不了的焦急起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也顾不上擦，甚至不知道某一个瞬间雨水已消失，直到耳边出现男低沉的咳嗽声音，她才猛然抬头，看到头顶上那把青色的伞，伞面如一片叶子脉络清晰的撑开雨中，伞下的男子，脸很清瘦，额前碎发遮住了眼镜，镜面上蒙着一层水雾，看不清他的眼。
那是一双从很多年前就不再柔和的眼，而此刻，那样温柔的看着她。“夕纪，低头不看路很危险。不要让老师总担心啊……”他的声音夹杂淅沥沥的雨声里，淌过湍急的小溪流，最终也未传到少女的耳朵里。
夕纪怔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青木老师？”
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想到老师还没有下班。由于举着伞的高度以及一把伞的距离面对面，夕纪才发觉老师好高也很近，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游丝般的气息，也许只是秋雨的味道。
灰蒙的天，教学楼穿来零落的几声铃声，那些断了又偶尔接上的雨滴像坠子般从伞沿落下，他卡其色的呢子外套上铺了薄薄一层水雾，夕纪说，老师的衣服湿了呢。
“不用管这个，话说老师饿死了，手上拿着的是饼干？”然后不由分说的就抓走了夕纪手里的饼干，青木老师很有匪气的扯掉丝带，夕纪还睁大眼睛酝酿要阻止时，那块饼干咯嘣脆的含了青木老师嘴里。
“请不要全部吃掉……”几乎是央求又慌张的从青木手里抢回自己的饼干，夕纪再次护胸前，看着被青木无意弄到地上的丝带，雨水渗透后全湿……夕纪满腹伤心的看了一会，扯扯青木老师的衣服，小声提醒他稍微走快一点，她要赶时间去篮球部。
像是一下子猜透对方的埋怨态度，青木问，饼干是给别的东西？夕纪点头。然后青木又猜了猜，是给赤司同学的？夕纪错愕的抬起头，这是第二次近距离的看青木老师，依然隔着那层水雾，看不清他的瞳仁。
那里是她无法抵达的地方，细微闪烁的光，只为一个女孩亮起。青木转头望向那灰色的天空，像是压下来似的让透不过气，从那一刻捕捉到女生脸上的青涩的紧张时，便一切明了。
这个单纯的年纪，心里总会住着一个。所以说……青春有时美好的让嫉妒。尤其是，对于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青春的来说。他无法后退的地方，没心没肺的美好着。青木一眼就发现了对面教学楼站着的那位少年，灰色冰冷的墙面，衬得那头红发异常妖艳。
嘁，小鬼的态度有点嚣张。青木勾起薄唇，故意压低了伞面，将伞下的两全部遮住，然后揽住夕纪的肩膀向自己怀里靠拢，只是担心她被雨淋湿了。
——混蛋！
心中一声怒骂，赤司气急败坏的冲过去，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用力一扯伞面，旋转的伞如半空中那一片红叶，悠悠坠落后，地上滚了几圈，停下。
雨幕中高个子的老师吮吸完手指尖，蹲下-身来仰起头对小小的她说，“饼干味道不错，谢谢夕纪小朋友。”习惯摸她的头，青木老师把眼镜摘下来，随手用夕纪的短裙擦了一擦。
夕纪无辜的看着赤司，还想解释什么，忽然就被他霸道的抓住手，一路拽住也不松手，也不说话，两就这样淋着雨走到校门口，不等司机给他开车门，赤司直接拉开门先让夕纪进去，最后啪的一声扣住车门的声音，夕纪吓得心里又是一跳。
手指头紧紧揪住饼干的塑料袋，像做错事的孩子低头不支声，她想，礼物搞砸了。然而她担心的重点和赤司心中气愤的完全两码事，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刚才那幕，老师舔着手指说饼干味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恶心的一幕从视网膜彻底清洗掉，赤司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爆裂，努力压制住不要对咆哮，一击拳狠狠垂坐垫上，还好柔软的棉花缓冲了那暴击的声音。
皱紧眉头狂拧眉心，他用理智去告诉自己恢复冷静。忽然，注意到脚边一滴一滴的水滴落下，侧过头才发现夕纪头发上还湿哒哒的滴水。
“笨蛋……头发湿了怎么不告诉。”赤司一脸担忧的到处找纸巾盒，发现是夕纪那边的后座椅上，行动快于语言的他干脆一手撑住坐垫，俯身从侧坐的夕纪身上越过去，伸长手臂去够那盒纸巾。然而此刻道路一个大转弯，惯性让他还没回到原来位置前就失去平衡，紧接着第二个转弯，赤司完全控制不住一下猛的扑向夕纪，重重的将她扑倒后座椅上……
“赤司少爷，没事吧？”驾驶座上的司机先生听到后面的声响，关心的问。
简直是大事故……无意中压住了少女的胸部，完全清晰的感受到她胸前的起伏，看到夕纪那张秒速僵硬掉的脸时，赤司生平第一次意识到罪孽深重，连道歉都显得格外笨拙，“抱歉……不是故意的……抱歉。”
扑通扑通的心跳从男生胸膛处传来，是一种非常温和的声音，青涩的，有些紊乱的不安，非常真实的透过肤表传过来，尽管只是那么极短的时间。夕纪的心湖里却落了一片红叶，涟漪一圈圈的漾开，她摇摇头说没关系。少年那清秀的脸有些无措的懊恼，头发还滴着水，一滴一滴的全都滴了她的脸蛋上。
“糟糕，看上去像是把弄哭了一样……”赤司带着歉意，小心拭去夕纪脸上的水滴，指尖碰触少女光滑的肌肤，从指腹传来异样的感受，微微一颤，他屈了屈手指，脸颊一阵烧热后，倏然把脸埋夕纪的头发里，嘴唇挨着她的发丝，悄悄的问，“可以叫的名字吗？”即使是高贵的王，也想尊重他一直爱惜的。
夕纪点了点下巴，突然又是一个弯道，车窗上雨滴汇聚的水痕倾斜成线，又是一片纷纷乱乱的碰撞。她闭上眼，却更清晰的感受到少年鼻间的呼吸飘过她的耳尖，听到他迷醉般的声音透过清秋素雨，有微凉的、潮湿的感觉。
“夕纪，想让眼中只看着一个。”
再次睁开眼，视线上方只有一位少年，红头发，目光有点霸道。夕纪诚实的说，“现就看着一个啊。”
赤司淡淡的笑，一对眸子黯了下来，“会对别也说这种话吗？”
“那个……饼干快被压碎了……”始终关注某早就忽略的问题，夕纪说出事实。
“……”被破坏气氛的不爽。
“啊……对不……”完全不知道某生哪门子的气。
掐断她的道歉，赤司的表情硬邦邦的，“就算是掉地上脏了也会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