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即将过去,转眼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这天敲又是周末,管家奶奶说现京都的樱花开得正漂亮呢,赤司少爷可以带女朋友出去赏樱花。“和女孩子一起约会,少爷还是第一次吧。”

    听管家奶奶这么一说,正看书的赤司停下手里动作,若有似无的点点头,的确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正式意义上的约会,虽说两交往也有些时日,但到了周末夕纪多半是待家画画,而他除了练习马术也有篮球训练。约会这样的事情,浪漫风格与他平时严谨内敛的作风,似乎很不相及。

    赤司少爷对于约会和讨女孩子欢心之类的事情,说不定是很不擅长的类型，尤其是对于应付可爱少女的可爱要求，是否有点措手不及？管家奶奶思索片刻，为他家少爷有些担心，最后便拿出杀手锏——少女漫画，堆赤司的书桌前，告诉他这是讨女朋友喜欢的秘籍，不排除里面有基本18X的情节，说白了，就是如何推倒女友的三十六计了。

    对比正统教育理念的那些书籍，此类少女漫对于赤司征十郎而言，是来自外星球的知识，于是当翻完几本后，作为思维逻辑严密的队长，实无法理解，甚至难以想象国家印书局是如何审批通过的。为什么男主非得啪的一掌撑住墙壁然后强吻女主，为什么女生总憧憬男生送超级大的熊，赤司想象一下自己抱着超大泰迪熊走大街上，多么蠢的一幕，蠢到令生寒……

    还有，为什么一定要摩天轮转到顶端时接吻。请问有依据吗？有逻辑论证吗？简直不可理喻。他把漫画书扔到一边，走到夕纪的房间里，敲夕纪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衣裹了毛巾头上，脸蛋红扑扑的。夕纪随意摘下毛巾，说好啊，明天一起出去玩很期待呢。回日本后，她虽说京都有些时间了，很多地方还没有去过。

    夕纪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歪着擦湿发，一侧脖颈露光线里，光滑肌肤上某处红印格外明显，加上又是歪侧身子站着，浴衣衣襟领口微微向一侧倾斜，春光乍泄的瞬间全被某看得一清二楚，赤司迅速的转过脸，冷峻的侧脸正过渡着不自然的粉红，喉结动了一动，他早早的说了声晚安。

    转身，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房间后稳了稳神思，赤司又看向桌上的少女漫，耐着性子再次打开了。然后经过一夜的少女情怀洗礼，第二天约会时，赤司仿若重生般的审视夕纪的一举一动。

    走落英缤纷的樱花路上，他驻步片刻，回眸的眼中带有疑惑，“怎么不挽住？”

    夕纪愣了一愣，低头微笑几许，悄悄的将手伸进赤司的臂弯空隙，挽住他的手臂，而他笑而不语的勾起唇角，看远方的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敲十分。

    沿护城河一路走过去，京都的樱花千重万重的开，清丽的粉色蜿蜒半空里，他和她站栏杆处，静静的远望群山黛色，两的影子如同游鱼水里沉浮，忽然，鱼嘴对上又分开，一瓣樱花落水面，随波漂啊漂，映水里的女生脸颊上也浮起了樱花色。

    “街上做这样的事情……赤司，觉得……不太好。”低头有些害羞的夕纪声音很小，于是赤司又弯下一点凑近听她说话，比起国中时的身高，高中后长高很多，这样弯着腰听说话要累很多，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带着她猜不透的笑意，不是开玩笑的不正经。

    “要是讨厌这样做的话，可以把嘴巴闭上。”完全没有评价某学会接吻换气的意图，赤司眼中幽光静静的映出她抿紧嘴的模样，他浅眸弯起来，一张脸笑得有些坏坏的。

    “以后有时间，周末多出来走走，可以陪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如水般温柔又清澈的声音，随风拂过耳边，弄乱不止女生的发梢，还有一颗轻轻跳跃的心脏，她看到他那帅到极致的侧脸，以及认真的眉眼，试着又将肩膀靠近了一点。

    “谢谢，赤司。”

    “傻瓜。”

    他低头随随的笑起来，风吹起发丝一根两根的飘着，坐街边的咖啡厅里，是走累了的休息时间，两低头研究菜单上的饮料，一杯抹茶奶昔红色吸管被女生柔软的唇贴上，男生刚抿下一杯花式卡布奇诺，可是她还有些好奇他手里的那杯味道，于是伸手端来也尝一口，果断要求换过来。

    听到她问‘讨厌女朋友这样不讲理么’，赤司又扶起下巴随随的笑，把那红色吸管含嘴里吸着抹茶奶昔，语气很柔很宠溺，无论对做什么，都不会觉得讨厌。

    潮如海，形形色-色的脸，有花瓣飞舞的街。赤司笑的样子，日光倾城。

    夕纪想把这一刻，叫永远。

    和的每一个瞬间，都成为了的永远。她终于明白，为何美国那一年，遇到过很多很多的，偏偏只记得和他的每一次。

    这份默契他心里也同样存着，赤司告诉夕纪，遇到她以后，经历了很多第一次。

    “到现为止，一次都没有和约会过……夕纪美国有过吗？和哪个男生一起出去？”

    “没有，这也是的第一次。”

    夕纪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会想和另一个一起经历这世界。直到遇到了眼前的他，她才明白，一个的快乐是快乐，两个的快乐是幸福。

    他问，就这样逛街会觉得单调吗？想去什么地方做什么？她摇摇头，就这样呆呆的看着风景，让时间静静的流走，也很好呢。“和赤司待一起，就足够了。”

    “那么，就一直待身边。”想到明天她就要回家里去了，赤司有些失落，如果她再多待几天，如果可以的话。

    可惜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即使是最后一天，也是地球自转的一周，昼夜更迭中夜幕降临。与东京夜晚繁华不同的是，京都的夜色有一股婉约之姿，透着千年古都气韵，延绵的灯火古寺，青山，一路相随。

    默然。相爱。静寂。欢喜。

    坐深红色鸟居下，她依偎他身旁，看这个城市灯火阑珊。

    走下青色石阶，一阶一阶，他站下一阶牵住她的手，淡漠的脸色透出一点点清逸的冷，纸灯笼一晃，光点摇曳里衬出他眼角的暖，浅笑，清欢。

    “背。”

    走前面的赤司突然蹲下-身让夕纪趴上来，他想她逛了一天，又爬了岚山，一定累了。

    “不用了，可以的。”夕纪想她不是娇弱女生，虽然脚有些酸，但真的可以自己走。所以坚持不要赤司背。可是她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落入了他怀抱里，再看他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夕纪把脸折过去，贴他胸口有些羞涩……赤司，拜托，这外面好吗？

    “乐意啊。”

    就这样赤司直接横抱着夕纪，沿石阶走下山，直到她急得满脸通红要下来自己走，他一脸无所谓的将她放下，问夕纪去坐摩天轮吗？

    这样浪漫的邀请从平时严厉冷冽的赤司队长嘴里说出来，其他听见了肯定还不相信，然而他就站她面前，目光认真又柔和的问，一起去吧？

    给特别的，一种特别的宠。夕纪欣然接受并期待，“和赤司一起坐，一定感觉很不一样。”

    赤司立即皱眉，“以前和谁坐过？”

    当然是和闺蜜一起的。夕纪想起那次坐摩天轮，因为吃了章鱼烧，岚还怪明美让里面都是章鱼烧的味道。说起国中时的事情，夕纪很想念两位朋友，还有篮球队的其他，现都还好吗？她自顾自的说着这些，旁边的还一心计算着是否到了最高点。

    看他有些心不焉，夕纪以为赤司想看外面夜景，便顺着他目光望向脚底那一片夜色霓虹，悬静谧而黑漆的夜里挪动，会更加清晰的听到周围的声音，却唯独听不见男生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据说摩天轮最高点接吻会永远一起。这种无根据说法曾残害多少少女，也不知是否荼毒了这位夕纪少女。赤司发觉不能调用严谨的逻辑思维去审视少女情怀这样的神奇存，但他却很擅长算术这点敲能派上用场。

    10，9，8，7……他心里倒数着，突然从对面的座位上起身，一掌撑夕纪身后的玻璃窗上，然后低头作势要吻下去，偏偏这时手机响了……

    是爸爸桑的电话。夕纪说，爸爸提早回来了，叫她快点回家去。

    赤司一下子面如铁色，半天都不说话。坐公交车里看身旁的她，很想很想让她家里再住一晚，就算扰乱他睡眠也没有关系，就算快得心脏病也可以。他多年来封冻了一城池的意志终究瓦解得粉碎，望向她要离开的背影，赤司发现这简直是要命的不舍得。

    喂……夕纪，再多待一晚上不可以吗？想要问出的话到嘴边又生硬的咽回去。他空落落的站她身后，路灯的光束从前面照过来，她带着回家的欢喜，后面是他朦胧的一张脸上，眷恋不舍。

    忽然，那张脸转过来，她对他回眸一笑，“去家坐坐吧，想告诉爸爸，是男朋友。”

    春天的樱花悄然而落，落他微笑的眉眼上，是否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欢喜。沉静。默然。相许。

    忽然静下来的一间屋子里，作为父亲，浅井大叔有着一种非常难以言喻的心情，女大不中留还是——夕纪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将来终于有照顾了好欣慰。

    不过想到这周竟然是住男朋友家，爸爸桑想起来还是有些后怕的，虽说几年前看这个叫赤司的酗子，就是内敛沉静的性格，现看他，目光更加沉稳，秉性也更自持。

    尽管如此，爸爸还是想郑重的告诉赤司，她的女儿夕纪，从小失去母亲的事实，不过这完全不影响她的成长，“那是因为有一个这么棒的爸爸啊哈哈哈。”末尾是无法让苟同的笑声。

    赤司表情淡淡的，点头说他知道，也想起夕纪曾告诉他，有一天她会说出很幸福的恋爱经历告诉天国的妈妈，因为是与赤司恋爱。

    赤司听到时还笑她超级傻瓜笨蛋，这点，爸爸桑也是同样确定，夕纪的笨，是认真的笨。“这个笨女儿啊，对和事一旦认定起来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改变的，也许是偏执的孩子，所以啊……，作为父亲也害怕她受伤。想她已认定是那个唯一的，那么赤司桑……呢？也这么认为？”

    浅井大叔说出这番话，也是想知道赤司的态度，毕竟按照赤司征十郎这么好，好到全世界少女都喜欢他也不为过的好，这么好的，到底什么样的女孩入得了他的眼，让他愿意一生陪着她，给她一生无忧。

    并非贬低自己的女儿，浅井大叔心中的夕纪，已然婷婷，无惧亦无忧。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去一个彼方，等那的，给她一个完整的生。

    但那个是谁，他最为监护，也不是谁都可以牵走他女儿的手。

    赤司十分平静的听完爸爸桑的这席话，一字一顿，“她是的命。”

    眼中露出坚定而凌厉的目光，绝不许世间任何事物阻拦他要和她一起，就算是父母，违逆他的意愿也要死。这样执着到疯狂的执念，也并非普通能给得起的承诺。爸爸桑摸了摸后脑勺，不，不用这么恐怖的口吻加眼神对长辈说话吧。

    “真是一个认真的年轻啊……不过话说得有些吓了呐。”爸爸桑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拍拍赤司的肩膀，感谢他这些天来对夕纪的照顾，于是为了表达感谢，要告诉他一个关于夕纪的小秘密。

    “第一个喜欢夕纪的异性啊，是隔壁的男孩，送了她一罐糖果，那个糖果盒子现还留着呐。”目送赤司那突然僵硬的背影，爸爸桑似笑非笑，然后回到房间后，打开抽屉里一张快褪色的照片看了很久。

    纱奈子，们的小夕纪，开始谈恋爱了哦。

    >>>

    接着又是一年夏天到来，蝉声铺满树梢，树下橘子汽水的泡泡女生手里呲呲的发出声响，放学后靠篮球部大门等男朋友一起放学，忽然想起明美告诉她的，恋爱是变得让更加喜欢这个世界。

    经过女生身边的篮球队员侧目对她礼貌微笑，嗨~夕纪又来等队长了么？然后就听到篮球场里的回声，队长队长，老婆外面等~~~

    叫夕纪的女生待外面噗嗤一下，耸起肩膀又垂下，笑了。

    喝下一口橘子汽水，看天边的云霞窗棂上镀上一层浅金色，闪闪发光的世界呢。她无聊的转过头往里面张望一下，无预警的看到他正好出来，头上还搭着蓝色毛巾，半掩的一张淡漠的脸开始有了温柔的色调。

    “等换好衣服。”淡淡的一句，他垂着眸子，然后顺走她手里的汽水，几口罐下肚又递回去，“就待这别乱动啊……”

    她点头哦了一声，片刻后又见他换了干净的白色校服朝自己走来，然后一起手牵手，听他说最近全国夏季联赛（Ih）要开始了，所以努力准备比赛，如果有时不能陪她希望得到理解。

    夕纪的回复是，完全不用担心她一个回家，或者说一个过周末。这样的回答让赤司心情复杂，这个理解他并给他空间与自由的女生，有时也太过独立了，随时抱着‘没有男朋友也会过得好好的’这种想法要去反省一下才对。

    但是有时也会出差错。比如明明是要去给他加油打气看他比赛，要给他买饮料，夕纪却忘记带钱包了。原本这种囧事是不打算让赤司知道，但收到他短讯时，夕纪欲哭无泪——‘比赛完要喝蜜桃汁’。

    想了想，还是去中场休息时去找赤司。结果走到篮球馆的后台休息区内，却被篮球队的队员拦住说，这里是球员的休息区，非球员禁止入内。夕纪连忙点头说抱歉，自己没有遵守纪律，正打算离开时，一道毫无温度的冰冷声音出现头顶上。

    “对她说什么？”寒洌的眸光冷冷的盯住对方，赤司的脸色很差。

    如果不是夕纪亲眼回头看到说话的是赤司，根本不信刚才还跟自己腻歪的男朋友现冷成这样对发火。赤司的确没什么好脸色的问完事由，然后拉住夕纪的手直接带她进了洛山高中篮球队员休息区内，一屋子里正喘气擦汗的男们一看夕纪，全都惊呼，“队长！这是要闹哪样！？非球员是不能进这里的……”

    “宠的，们有意见？”不耐烦的瞪去一眼，全体闭嘴，该干嘛的干嘛去。赤司转过脸来问夕纪，找他什么事。

    夕纪老实承认没有带钱包，没钱买饮料……然后没等她说完，倚门边的赤司偏过头冲里头喊，“玲央，把球服外套扔过来。”

    玲央姐正四仰八叉的倒矮凳上喘气，没好气的找到赤司的球衣丢过去，赤司稳稳一接，里面找到一个黑色皮夹，直接塞到夕纪手里，渴了就去买水，饿了就去买吃的，“随便用。”

    然后把她的脑袋一掌抱过来，低头她额头上啾一口，“比赛后等，带去吃饭。”

    夕纪抓抓头发，注意到屋子里所有都冻结oRz的表情，很不好意思的拿着钱包速速闪。打开钱夹后，看到里面那张照片是国中二年级学园祭时，第一次两一起拍的照片。她穿的是那件红格子短裙，绑了好看的辫子，他还穿着帝光中学的校服。现看这张照片，两个的表情都很青涩呢。

    第二天照片洗出来时，某就放进去了，而她还不知道胡乱的塞到哪个相册盒子里，直到那天搬家才发现。把赤司的心情搁浅某个地方……一直视而不见。作为女朋友好像有点失职了。夕纪握住手里的蜜桃果汁，看那边被记者被同伴被仰慕者包围着的赤司，她安静的等一边，等他处理完那些繁琐的一切，将手里的果汁递给他，然后拿毛巾帮他擦汗。

    “肚子饿了么？”赤司随手将她鬓角碎发别耳朵后。

    关心的似乎只有她的吃饭问题，夕纪完全想象不出，刚才眼前这位队长还一本正经的回答记者，关于洛山高中毫无意外的拿下本次Ih冠军的感言，现却无比自然的问她，想吃板烧饭还是拉面，还是寿司……

    敲这时叶山提出来要庆祝胜利，建议晚上大家一起去聚餐吃饭。其他倒没有意见，赤司队长冷冰冰的拒绝，“要陪女朋友吃饭。”

    话语刚落，夕纪立即感应到其他队员向她的求助目光，于是笑眯眯的问赤司，要不和大家一起去吧，她也去好了。赤司的目光嗖的一下扫过来，盯住夕纪问，“确定要跟们一起吃？”

    结果当夕纪坐大庭广众之下还被赤司拿勺子舀饭亲手送到她嘴里，夕纪想刚才她那么决绝的点头一定是脑子进水了。好歹也注意下其他的反应吧……玲央学姐都吃不下去饭了，还有……永吉学长的嘴一直抽，连叶山学长也……吐了。

    后来晚到的几位队员也进来拼桌，看到赤司旁边坐着的女孩子，有些心知肚明就是传说中队长的老婆，不过有些还特意开玩笑问，“队长，这位是谁？”

    赤司正夹了块烤鳗鱼寿司放夕纪碟子里，低着头随随的答，“啊，这是女儿啊。”

    寿司店里一串笑声，大家都说队长也会开玩笑呐，然后赤司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宠女儿，关们什么事？”

    “………………”

    就这样哭笑不得吃完一顿庆功聚餐，夕纪回家的路上劝赤司以后不要开她玩笑，也不要动不动就拿勺喂饭过来，表示真的不是孝子，“赤司对好过头了。”夕纪这话是大家的肺腑之言。

    “嗯，那下次换喂。”赤司淡定的吐出这么一句，看夕纪已败北的模样，忍住笑意说暑假快到了，集训也要开始了。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某可是偷偷打听了美术社写生地点。

    夕纪也很无奈，不过想想暑假没有多长，两个月后就能再次见到了。

    亏她还能摆出‘没多长’的表情，赤司的脸沉得很黑，“就这样的态度？”

    “嗯？”

    “都已经交往六个月，怎么还叫赤司？”

    月光流转的光他浅眸里看得见，她低眉有些羞赧，声音软软的唤他一声。

    “征十郎（seiju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