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跟你睡
从疗养院回来，楚幼姬感觉身上如去了一座泰山——几乎把所有的心事都跟妈妈说了。因为跟妈妈说话没有负担,她听不到,也不会回应,但她仍是鲜活的生命,有柔软的身体和清新的体香,是倾诉的好对象。
以后应该定期来跟妈妈“谈心”……
楚幼姬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心情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刚吃完晚饭,编辑电话打过来,“萌若,晚上记得看教育频道《宣纸上的江南》”。
楚幼姬笑,“知道啦。”
挂断后却给宫清夏打过去,伤口有没有好些,胃口如何,问东问西，一张小嘴吧啦吧啦说不停，那边的回应极为平淡，基本上就是几个语气助词反复用，“嗯”、“喔”、“呃、”这样。楚幼姬心中已觉失落，那边更丢来一记冰锥，“那个，函数坐标图看懂了吗？还不去学习。”似乎有点嫌她烦的意思。
“喔……”
楚幼姬委屈地噘起一揪儿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挂断了电话。
做功课，更新《此间的春秋》，又练了会毛笔字，一看时间已是十点多，《宣纸上的江南》早就开播了。
洗了澡来到卧室，楚幼姬打开电视，节目还进行中，这一次请的五位嘉宾三男两女，是来自不同省份的校大学生。
嘉宾（男生张），“觉得《此间的春秋》一大亮点是它对书院学生会的设定，户部、礼部、工部、御使台、秘书台、上林苑，这样的六部制很有意思……”
嘉宾（男生徐），“也正想提到这点，其实它的上林苑相当于们今天学生会体育部，特别好玩，哈哈……”
嘉宾（女生秦），“对不起，忍不住想插嘴，说到六部部长，觉得最好玩的是御使台，这丫头来自楚国，姓屈，叫屈圆圆，经常当着众部长的面跟有凤雪萱抬杠，大有‘举世皆醉独醒’的气势，想她的原形一定是屈原。”
主持笑，“很明显就是屈原。”
嘉宾（女生杜），“六部部长除了秘书台炎允司，其他五部部长都暗恋有凤雪萱，其中数屈圆圆用情最深，但她偏偏最喜欢和有凤雪萱做对，这简直就是春秋版的相爱相杀呀。”
嘉宾（女生秦），“哎呀别提萱，一提萱就想哭，身为男生，美的天崩地裂，被公认为书院第一美女，毫无悬念地当选为惜福堂主，原以为五部会有一位成为他的妻子，没想到……嘤嘤嘤，不行了，让哭会……”
嘉宾（男生董），“说到萱，想哭倒想笑，凤鸟本是雄鸟，但因为从某个朝代开始将皇后比作‘凤’，使得现代普通产生一种误解，认为凤是雌鸟，萌若借用这一现象——萱到女子书院就读，没有任何乔装，声音上也不做任何掩饰，大家就自动将他认做女生，最后还选他做‘西府棠主’（惜福堂主），哈哈哈……”
主持，“大家发言如此热烈，都插不上嘴了，不知道台长会不会把炒了？”
说的众都笑起来。
…………
曦楚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豪宅。
宫清夏拥被坐床头，也看《宣纸上的江南》。
上次到林家，推门走进楚幼姬卧室，发现小女生正看这个节目，今天不知怎么记起来了，便打开收看——很奇怪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期间又经历了很多事她竟然没有忘记这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卧室外传来“咔、咔、咔……”的声音，虽然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像，但远没那样的高频——是拐杖落地的声音。
知道是古丽婕来了，宫清夏忙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
“哟，明明门外还听到有电视声音，怎么一进来就没了？”古丽婕推门进来，桃花眼睨着宫清夏，扬起一边的嘴角，表示她的讥讽又要出现了，“宫大总裁到底看的什么好片子都不敢给外知道？”
宫清夏伸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双臂以下的身体，向后倚靠枕上，“大晚上的到处乱跳——的腿不疼？”
“哗哈哈，”古丽婕捧腹大笑，“不如把头都包上算了。”并不去接宫清夏企图拿来分散她注意力的话。
宫清夏，“……这么晚来找，有事？”
“这几天躺的身上都快长出蘑菇来了，来屋里抖一抖身上的霉气。”
“没事的话下逐客令了。”
“怎么，”古丽婕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掐腰，桃花眼中盛满邪魅，“都成样了还准备给一个过肩摔吗？”宫清夏尚未做出回答，她已“咔、咔、咔”来到床前坐了下来，挂出一幅严肃面孔，“其实……是不是那次过肩摔后的反应令发现了的身份？”这些天她一直很好奇宫清夏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真正身份的。
“有义务告诉吗？”语气清冷。
两彼此凝视，目光陷入对峙。
古丽婕先收回视线，但并不表示她服软，因为很快杀来一记回马枪，“不告诉，今晚就跟睡。”丢掉拐杖，爬向宫清夏。
宫清夏按响身后的警报器，四名保全员火速奔至，“宫总？”以为有紧急情况。
“扶古秘书回房间。”
“是！宫总！”
四名大汉，一名拿拐杖，三名“扶”起古丽婕。
“明天把楼下房间收拾一下，请古秘书到七十一层居住。”
五个和一只拐杖的身影将要消失门前时宫清夏追加了一句。
“姓宫的还能再绝情一点吗？！”
房门关上许久，古丽婕的尖叫声尚不绝于耳。
真是头疼。
宫清夏扶额，纤指轻揉太阳穴。
“古姐姐怎么不见了？”
第二天楚幼姬下午放学后来看两，发现古丽婕那间卧室去床空，好奇地问宫清夏。
宫清夏正站窗前喝咖啡，见问风轻云淡地回道，“呃，七十一层。”
楚幼姬偏起脑袋，“怎么会……”说到一半觉得是件好事便没再追问。
宫清夏看了看墙上的壁钟，“七点多了，该回去了。”下逐客令。
楚幼姬瘪起小嘴，“才刚来……”姐姐就赶家走。
“不用做功课了？不用练字了？不用码字了？”
无敌连环枪杀的小女生毫无招架之力，楚幼姬垂下小脑袋，泪眼朦胧地数手指。
宫清夏没有听到回应，转过身来，小女生可怜兮兮的样子映入眸心，“回去吧，周末再来。”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小女生抬起头，坐地起价，“周末来了，要跟睡，不回去了。”
“……”宫清夏无言，眯起眼睛凝视小女生片刻，点点头，“好，答应。”
楚幼姬雀跃，“一言为定？”
宫清夏眨了眨眼，“一言为定。”
楚幼姬转身就走，“回去了！”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上唇咬了咬下唇，转身跑回宫清夏面前掂起脚尖宫清夏脸颊啄了一下，小喜鹊一样欢跳着跑开，激动的掌握不住力度“砰”的一下带上房门，心跳的声音也快赶上这一声了。
“……”
宫清夏站原地愣了很久。
这孩子……
回过神时，宫清夏唇角不由勾了勾。
虽然接下来的五天仿佛五十年一般漫长，楚幼姬还是挺过来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响，楚幼姬便飞速收拾了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浩轩，感觉幼姬好想赶着去约会诶，”江小静走过去戳了戳愣座位上的蓝浩轩，“早就叫跟幼姬表白扭扭捏捏不肯开口，现好了吧？”
蓝浩轩心里虽然难过，嘴上却道，“别乱说，幼姬才不是去约会呢，她数学一直跟不上，周末肯定赶着上补习班。”
“上补习班？”江小静眼睛转了转，突然间豁然开朗，“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诶！”
楚幼姬并没有直接去看宫清夏，而是先回到了家——因为要那边过夜所以要带一些衣服过去，当然还要给宫清夏和古丽婕带补汤，一早叮嘱阿春提前煮好的。
“周末两天都要那边过？”林夫一边帮孙女准备衣物，一边问。
“嗯。”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眼却迸发着说不出的喜悦。
“那小说不写了？”
“放心啦奶奶，之前有放稿件存稿箱。”
“那就好。”林夫点点头，想起一件事，“那边是什么煮饭？吃的习惯吗？”
“……”楚幼姬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关系，大不了亲自下厨，”说着向林夫调皮地眨眼，“的厨艺奶奶知道的喔。”
林夫忍不住笑了，慈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幼幼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走了。”
“奶奶怎么这样说？”楚幼姬扑到林夫怀里拿脑袋奶奶身上蹭蹭蹭，“幼幼永远都不会离开奶奶！”
林夫欣慰地笑，“好，永远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