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十面埋伏
天地间突然很静。
“哗哗哗……”
通常会被忽视的雨的声音，此时却如空谷灵雨,声声入耳。
宫清夏抬起垂着的左手覆楚幼姬挽着她右臂的小手上轻轻按了按。
看来姐姐也已经察觉到了……
楚幼姬耳旁响起了琵琶曲《十面埋伏》,“抡拂”手法先声夺,渲染出强烈战意,威武雄壮的汉军,鼓号齐鸣,剑拔弩张,铿锵激昂……
“幼姬,”宫清夏转首看着楚幼姬,目光温柔,声音也温柔。
“嗯,”楚幼姬迎上宫清夏视线,清莹的眸闪动着柔和的笑意——如果她是汉军的目标楚王,身边伊便是那倾城倾国情深义重的虞姬。
宫清夏小女生的注视中眨了眨眼，有些俏皮地道，“喊一二三，跟一起跑。”
没有问为什么，楚幼姬直接点头，“好。”
“一、二、三！”
雨伞遗落冬日的风雨中。
宫清夏挽着楚幼姬的手雨中奔跑。
隐藏不远处染房中的两架狙击步枪密集扫射而来的子弹她们身后飞，由于雨水和两移动速度的双重阻碍，终究没能沾到她们造成一丝伤害。
两跑进了废弃的造船厂，隐蔽一扇铁门后，宫清夏从怀里掏出手枪，将楚幼姬护身后。
楚幼姬感觉到船厂内的杀气比外面更加浓烈，《十面埋伏》进入第二乐章，节奏越发急促，连续运用“弹、扫、轮、绞、滚、煞”等手法，预示着楚汉短兵相接，刀光剑影……
“姐姐！”
“嗯？”
就楚幼姬突然低唤、宫清夏闻声回头的一瞬，一记子弹打穿铁门几乎是擦着宫清夏耳鬓飞过——如果她不回头，必定是一枪爆头的命运。
电光石火间，命运改变，只因小女生的一声低唤。
宫清夏缓缓伸手轻轻握住楚幼姬的手，温暖触觉，像三月的阳光，像溪水般轻柔的音乐，像矢车菊一夜春风照拂中学会了悄悄绽放。许久无声。
既未听到中枪的惨叫也未听到丝毫脚步移动的声音，对方以为刚才对两所方位判断失误，意外之下，有三执枪走出隐蔽之地，一览无余的空地上走动，漫无目的四处张望寻找。
便这时——
楚幼姬身上的手机响。
对方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声音传来的方向，但却不敢轻动，以为是疑兵之计——这样的暴露太过明显，给不真实之感。
是编辑打来的。
“喂？”楚幼姬居然接听。
宫清夏从脉脉深情中醒转，瞬间跌掉下巴，现是什么时候，小女生竟然还有心情接电话？不是应该立即关机才对？
“突突突……”
对方有两犹豫后举起冲锋枪朝铁门扫射。
宫清夏扯着小女生衣领地上连着翻了两个跟头弯着腰跑到一堵石墙后。
楚幼姬的手机身体翻转中掉落，“喂喂喂？！萌若！又不理！虽然作家成名后都会摆谱，但一直以为会不同……”，编辑炸毛的声音船厂中回响，“喂？！萌若！究竟有没有听？！”
那编辑以为写作是生命的全部。
宫清夏挑高一边眉毛看楚幼姬一眼。
小女生一个电话接的使她不像先前那样紧张，因此有了揶揄的心情。
虽然讲的是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过这女的声音真是刺耳，严重干扰听觉……
对方一名高加索裔肌肉男对手机中不断响起的吼叫声皱眉，将枪口描准手机，预备下一秒将它碎尸万断，就枪声响起的一瞬——
黑色风衣，高挑身材，咖啡色冶丽长卷发，一个敏捷身影执枪自暗中跃出，枪林弹雨中一边以华丽身姿旋转躲避子弹一边英姿飒爽地开枪还击，流畅地完成一连串防守反击的动作的同时俯身捡起了手机。
哇Ｃ一幕感天动地的——美女救手机呀！
楚幼姬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点樱唇展放成一个圆。
“们两个怎么这样看？好像看天外飞仙一样？”古丽婕跑到两身边说道，随手将手机塞进楚幼姬衣兜，“幼幼，奶奶的出场是不是超惊艳？”
奶奶的……
楚幼姬觉得演奏《十面埋伏》的乐师应该弹不下去了，古丽婕的出场令一切都不和谐了……
“站一边去，别挡视线。”
宫清夏嫌弃地将古丽婕推到一边。觉得她的出场走秀吸去小女生太多注意。
“切，将天字第一号秘书兼贴身保镖丢一边，自己采取单行动的家伙，”古丽婕咬牙切齿地瞪宫清夏一眼，“也很嫌弃好吧！”，与宫清夏推挤。
“……”
楚幼姬无语地看着两像小学生争抢进教室门一般推攘，视线穿越到不知哪个角落，依稀，仿佛，似乎，看到某乐师怀抱琵琶跳进乌江——啊喂！等等，今天的戏码不是该楚氏的唯一后走投无路阿姆斯特丹运河畔失去年少殒命才对吗？虞姬和那谁，们干嘛啦？
——连她也切换到浮想联翩的作家模式完全不状态了。
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没怎么进入状态不错，但是果然两位姐姐大的“模范带头”作用还是对她造成了负面影响啊！
“突突突……！砰砰砰……！啪！嗖！”
数目不详的殂击枪、冲锋枪、手枪从不同方向一起朝三所位置射击。
三一起抱头鼠蹿，动作整齐划一，好似之前排练过一般。
“一个来的？”
躲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带后，宫清夏问古丽婕，表情冷却下来，语气也变淡了，恢复成正常状态。
所以刚才的反常是暴君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对表示欢迎吗？
古丽婕猜测着宫清夏的心态。
“不是，”古丽婕神色也变的严肃起来，“带了‘秘色’几位好哥们来。”
宫清夏细听，果然，此时的枪声已变成双方交战的混乱状态，知道秘色的手加入了战斗。
“呢？”古丽婕反问宫清夏，“不会真的打算单枪匹马挑战对方重兵吧？”停了停，“自己挂了不要紧，把小孙女的命也一起搭进去就不对了。”说着伸出空着的手去摸楚幼姬小脸。
“自然有所布置，”宫清夏拍飞古丽婕试图揩油的爪子，“只是交待过他们，如果那个不现身就不要出手，以防过早暴露。”
古丽婕意外，“已经查到了幕后？”
“觉得有没有可能查到？”宫清夏反问。
“……”古丽婕暗弱的光线中凝视宫清夏片刻，“看来又一次低估了，暴君，总能给惊喜，虽然，”古丽婕咳嗽一声，挑高眉毛，“也锁定了一个。”
“说说看，”楚幼姬眼睛亮的似夜幕中的小贼，“们两个查到的是不是同一个？”
“不要。”
两同时别过脸去。
“……”
楚幼姬无力地垂下小脑袋——现是什么时候了，们两个居然……
“其实，”古丽婕凝重的声音昏暗中荡开，“楚老先生临终时交待严查一个——也就是他最怀疑的一个——姚汝宁。”
“不可能。”宫清夏不假思索地道。
楚幼姬也锁起眉头，“爷爷居然怀疑姚姐姐？”
古丽婕接着道，“最开始的确把调查重点放姚汝宁身上，虽然有一个意外的发现，但可以确定她不曾对楚家和曦楚集团有过恶念。”
楚幼姬想起一件事，“所以跟姚姐姐一起过年其实是为了更好地调查她？”
“不错，”古丽婕轻轻刮了刮楚幼姬的鼻子，“小孙女真是聪明。”
“那后来跟周小乔保持联系并答应到周家做高中生也是有所‘企图’了？”宫清夏问。
“虽然不会夸聪明，但是的确说到了点子上，”古丽婕看了宫清夏一眼说道，“因为这个从一出场就十分可疑——穿着旗袍撑一柄油纸伞从校园深处的秋雨中走来……”
“噗，”楚幼姬忍不住笑，“细节记得这样清楚——确定是为了调查她而接近她而不是因为被她吸引而接近她？”
“不确定。”古丽婕听到自己的声音做出回答后自己也吃了一惊。
宫清夏和楚幼姬对望一眼，宫清夏勾了勾唇角，楚幼姬抿嘴笑。
“嘘！”
古丽婕竖起一颗纤指放唇前，示意二不要出声。
枪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脚步声如重兵压境渐渐逼近。
楚幼姬仔细一听，这些脚步场声约是由五十多个发出的，杀气逼，来者不善，绝非友方——难道是众星捧月，拥着那个传说中的幕后出场了？今天真要开开眼界，看看这个动则灭家族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凶神恶煞……
赤白的探照灯突然将整个厂房照亮，有用扩音器大声喊话，说的是英语，称呼宫清夏Luisa，翻意成中文，大意是，“出于对的尊敬，给最后的尊严，请带着的幼主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