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One iece·朱红之果
腹部以下再次被鳞片覆盖，暗蓝色的鱼尾静静地陷雪白的床褥之间。
小豆看着鱼尾愣住。
半晌,头顶传来索隆的声音,“……怎么回事,”
小豆茫然地盯着鱼尾看了一会儿。
话说回来,索大爷的好奇心反射弧也太长了,尾巴变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多问一句……
心音吐槽了几句之后就累得难以为继,小豆手背盖住发沉的眼睛重新倒回床上,声音有些疲惫,“没什么。”
看到索隆一脸被敷衍了的不爽,又有气无力地补充了一句。
“……海王类的季节性退化而已。”
索隆的嘴角抽了抽,刚要说话就被小豆再次打断,“可以把送回海里吗,”
……
“维持双脚是很消耗体力的,会突然变化是因为身体自保护。”道兰坐船尾的舢板上看着漂福面上的鱼豆，“不过想变回脚的话也随时都可以，现完全可以自由控制了。……如果着急送死的话。”
语声顿了顿，道兰一脸轻松地往嘴里塞了一把果干。“身体已经到极限了。一直保持双脚的话，恐怕撑不过一周就要变成泡沫。而且衰弱到这种程度，陆上呼吸会加重腮的负担……刚才也觉得呼吸困难了吧？所以说海里活动可以减少消耗，让活久一点，说不定能撑足一周哦~”
小豆闭上眼睛又下沉了一些。
……牙败，只剩一周就要去见马克思了啊。
进度这么快，带胶布么？
……算了。
反正不管一周还是一年，不过是对小王纸早下嘴和晚下嘴（……）的区别。
她低下头，半是发呆地盯着尾稍处漾出的水纹。
见小豆不说话，道兰拍掉手里的果干碎屑，拿手她面前晃了晃：“喂喂？又发呆了吗鱼小姐？……面前想另外一个男的事，真残忍啊嘤嘤嘤……”
半晌没有回应。
道兰从褡裢里摸出一颗酷似苹果的红色果实小豆面前晃来晃去，继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看这里看这里，要不要尝尝这个？是家乡的特产，今天集市上发现的，味道很不错哦。”
小豆终于回过神来，接过果子，“谢谢……”
道兰再接再厉：“干嘛苦着一张脸，比较喜欢脚吗？诶~其实有没有脚都一样吧，反正也不会和骑士小哥交……”
这回小豆有反应了，一脸黑线地打断他的话：“够了……”
道兰立刻笑眯眯地闭上了嘴。两安静地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舱室门打开，山治单手端着一盘新鲜水果走了出来，朝小豆看去，“现感觉怎么样？”
小豆早就进入了备战状态，表情自然：“果然水里更舒服，类的脚效率太低了。”
山治一副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一直保持这样吧，不要勉强自己。”
小豆：“再适应一段时间就没问题啦。”说着顺嘴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
——补充，她之前已经给山治科普过鱼尾巴变脚的原理（节操已丢），这回为了安定民心、把脚变尾巴的突发事件圆过去，就顺着道兰打掩护时撒的谎给两都科普了一遍——因为不适应“新生的腿部骨骼”，所以打算重新回归海水怀抱，心情好的时候随时变回脚得瑟两下，此乃鱼潇洒的种族天赋、无需担心——
咳，种族文化差异万岁。
鱼唇的类哟（……）。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小豆就被口腔中盈满的异样味道激得眉头一皱。
山治：“怎么了？”
“有辣味……”小豆止住了咀嚼，硬着头皮把嘴里的果肉咽下去。
……尼玛甜中带辣，这是什么奇葩口味的土特产水果？
道兰弯起嘴角：“味道是不怎么好，不过对鱼来说可是好东西，不但对鳞片有好处，还可以给尾巴‘化妆’哦。”
闻言，小豆赶紧翘起尾巴低头看。
如是过了一会儿，鱼尾上暗蓝色的鳞片果然从边缘开始微微发红，不一时就被莹润的水红色覆盖，继而整条尾巴的颜色都开始变化，慢慢呈现出一种介于粉红与水红之间的微妙色泽。
小豆略震惊地观测了一会儿新属性——卧槽！！瞬间锦鲤了有木有！！(→皿→)
再一看一旁的山治……嗯，小王纸他久违地再度进入了背景粉红的魂离状态，满脸空白地盯着她的尾巴发呆。
看到山治的反应，向来专业凑趣的道兰一边噗噗笑一边他面前挥动招魂爪（还活着吗mr.骑士？），往复几次后山治终于半回魂了，茫着眼神儿道：“所以传说里……那个尾巴变色的细节也是……”说到这倏地神色一变，捏住鼻子光速扭头，满脸“需要再冷静一下”的表情。
小豆默默扭头。
(←_←)真正的治愈系是能萌到暂时忘记眼前的桑痛的，有木有。
……嗯，所以把豆神当珍禽围观这事儿，忍了。
“如何？漂亮吧~还有更多们不知道的事哦。”道兰的幻尾都快翘上天了，“虽说白捡了个鱼恋，不过mr.骑士完全不懂得让恋变得更可爱的方法嘛……所以早就说过了，把鱼小姐交给……”
扒拉扒拉。
这会儿山治的背景终于从粉红变成常态，把果盘重新拿起来走到舢板边开始投喂工作。把水果递给小豆之后，倏地倒仰起头看向坐高处的道兰，打断了他的话：“与其说是让恋变得更可爱的方法，倒不如说是把珠宝打磨得更漂亮的保养秘诀。”
道兰没品出意思：“？”
山治单手j□j裤袋站起身，“……之所以会通晓把珠宝打磨得更漂亮的秘诀，是因为要把它们卖个好价钱。”说着放松地靠向舱壁，面色如常地续道：“对这种事一窍不通，是因为不会用商对待珠宝的方式对待爱。”
道兰先是微愕了一下，继而很快恢复常态，又笑起来；“骑士小哥知道了什么吗？”
山治“嗯”了一声，“海妖专家也不算完全说谎，毕竟的确是靠非法捕捉和贩卖鱼维生的。”
道兰瞪大眼睛：“呜哇，居然被发现了！”不以为意地挠挠下巴，“非法什么的也太难听了。法律……建立世界政府的贵族本身就是法律。要做贵族生意，就最好不要天天去思考鱼和珠宝的区别。”
“这里是海军辖地的边缘，下一座港口们会放走。”山治没有接过话题，表情罕见地有些严厉，“别再打别的主意。”
“是是~”道兰笑眯眯地应着。“那就不打扰们二世界了~”说着转身往舱室走。
等他的背影消失，山治回过头就发现小豆正神游状盯着他看。愣了一下后问道：“想什么？”
小豆回神了。
……骚瑞啊酗伴们，豆神的进度条还停留那句“爱”上。_(:3)∠)_
偶油。小王纸就是这么炫酷帅。
但是豆神会说实话吗？Noway，豆神是个正经儿。
于是果断走正剧路线（……），收拾表情问道：“他是口贩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追加：“就这么放他走没问题吗？”
这次山治的回答信息量就更大了：“放不放他走都一样……虽然东海比较少，不过奴隶生意其实其他海域都是很流行的，就算把现有的口贩子全部处决了也没有用，只要有利益就会不断有加入这一行。……知道吗？那家伙奴隶市场上赚来的钱，大部分被他捐助给了处境不好的鱼。”
小豆一怔：“捐给鱼？”
“他经常周旋的贵族奴隶买主里算是比较温和的一派。”山治露出无奈的表情，“很奇怪吧？这种坏行善的感觉。……但现状就是这样，这种让不舒服的世道里，尽量寻找一些不那么残酷的可能性。”
敬业豆是恶补过本世界的世界观的，闻言顿觉被戳了一下……谁知下一秒山治又绽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到这个，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着们现任的船长，也是因为他这方面有些特别。那家伙……就是个总能想到办法消灭‘不公正’，找到皆大欢喜的‘可能性’的天才啊。”
小豆不禁也笑了，“这么一说总觉得相当让向往啊。”
“别抱太大希望，其实是个肚子一饿就会发飙的任性家伙。”山治挑了挑眉，“……不过对来说这样的搭档再理想不过了……其实们的海盗船上的船员都是这样。负责让这些容易饿肚子的家伙露出笑容，他们负责让那些需要帮助的露出笑容。怎么样，很完美吧？”
“……嗯。”小豆轻声应了。“还有多久能追上他们？”
“再过半个月吧。”山治笑着答道，“到时候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半个月？
小豆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怎么想时间都不够，自己只剩下一周来着……哦次，打住求别补刀。
半晌，她勾起唇点点头。
“好。”
不由又有些出神。
一样是临近黄昏的海上日暮，让她想起第一次单独对话也是这样的场景。对面的金发男笑得清清爽爽，就连体贴地把香烟朝向下风口的小动作都一样。
唉。
这让豆神肿摸下得了嘴啊。(:3っ)3
……
船到达下一座港口是两天后的凌晨。
趁着这时候港口少，小豆泡船舷后避的阴影下的海水里挺尸中（……）。
为免被看出来，这两天小豆偶尔也会用11路船上跑一跑小王纸的cg和回想，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半梦半醒地泡海里。
要准确地形容这种状态，大概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睡着。
也不知道睡着之后还会不会再醒来。
这时候N’牌闹钟还是相当好用的，还能预防她入戏太深——有时候一梦醒来发现自己漂浮幽蓝的深海里，偶尔会让小豆产生“下回搞不好就要一梦不醒”的恐慌感——而N’的存能够提醒她自己并不会真的要去见马克思（……）。
话说回来……濒死体验这东西，被圣护大美从诺娜塔扔下来的时候还好，这么一天天地磨着来真是吃不消啊。
最近小豆都不太敢直接往海里一沉了事，于是这会儿就用胳膊攀住尾舢、身体浸海水里，为了好好呼吸脸也往海水里一埋、呈浮尸状，远看各种不雅。浮尸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是道兰……
果断继续浮尸（……）。
头顶传来道兰的声音：“跟骑士小哥来的时候反应也差得太多了吧！”
小豆吐了几个泡泡以示回应。
道兰啧了一声，“这次是来道别的。等一下就要离开了。”顿了顿，“说真的，真不打算咬骑士小哥？不舍得归不舍得，再这么拖下去，到有一天海里做梦时突然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的时候，可完全不是什么漂亮的告别方式哦？”
小豆动了动，有气没力地慢慢抬起头：“有延长生命的方法吗？”
道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有是有，不过顶多让多活十多天……找个迷上的急色倒霉鬼拖下水海葬，吸干他补充营养就可以了。”打了个响指，“就像寡妇蜘蛛或者母螳螂一样。”
小豆皱起眉，“杀？”尼玛吸血鬼不是都自带吸定量/吸成干的选项吗，“只取定量的血不行吗？”
道兰哈哈大笑：“可以的话古代水手的死亡率早就下降一半了。任何生物都不能和本能抗争，别说管不住食欲，被吸的那一位也管不住肉yu……”话没说完，骤然被有些粗暴的开门声打断——
咚地一声舱门被打开，索隆挎着刀一脸阴郁地站门口看向道兰：“走吧。”
小豆吓了一跳，看清来后立刻冒冷汗了。
……叉！巨巨到底听到了多少！！
偏偏道兰跟没事儿似的，一脸闲适地拂了拂脑后的头发，“这么快？”
索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甩给他一块黑色的汗巾。道兰苦着脸接过汗巾蒙上眼睛，索隆一脸不耐地用刀柄一磕前者的肩膀作为催促（道兰：“么么哒豆酱会想的~”），赶小鸡似的把道兰赶出了门——
小豆忍不住了：“喂！索……”
索隆大喇喇地回过头，“干嘛？”说话间还懒懒散散地按摩着脖子（起床气症状之一），神色完全没有一丝不自然。
小豆：“……没事。”
索隆莫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干脆地走了出去。
小豆看着索隆踢踢踏踏的背影，默默解除警报。
根据索大爷“心里想什么都一水儿写脸上”的属性，应该……是没听到什么吧吧吧。(→a→)
……
结果索隆这一走，到晚饭时间都没回来。
小豆还是有点忐忑的，倒是山治收拾盘子的时候一脸头疼地吐槽：“那个迷路腹带……希望不要耽误明天出发的时间。”
对哦，巨巨还有迷路属性——小豆释然了。
等到晚上山治回房睡觉之后，小豆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决定等索仑来抓问个明白。
这片港口十分繁华，入夜时分，货船完活的水手纷纷开始找乐子，港口也就热闹起来。白天的市集篷子到了晚上就变成了现成的露天酒馆，大片灯火通明、不少水手下面狂欢作乐，声鼎沸。小豆没敢大喇喇晒尾巴，披着毯子保持双脚形态窝舢板旁的角落里、看着外头的景象，倒也挺有乐。
……反正睡觉对她来说大略是长眠的同义词，不睡也挺好。_(:3)∠)_
所幸没等多久，就远远地看到索隆的身影——
……单手扛着三个巨大的酒桶，想不注意到也难。
索隆正和周围的水手谈论着什么，随手又接过一个酒桶，这才往舢板上走，一边还回头冲那些水手示意告别。
小豆掀开头顶的毯子站了起来。
索隆转过脸朝向船的方向，这才看到小豆，脸上还有残余的笑意没来得及收起——倒显得比平时生勿近的样子柔和许多。
小豆瞥了一眼他肩上的酒桶：“……这么多消耗得完吗。”送酒就能笑得跟朵儿花儿似的，酒鬼属性带胶布么剑豪先生。
显然提到酒的话题索隆的攻击性立马减半，看似心情不错地把酒桶撂下，“海盗的船上，酒的消耗量永远比淡水大。”转过身看向她，刚要再说什么却又再度皱起眉：“……腿脚不灵的家伙不泡海里，反而跑到舢板上蹲着干嘛？”
捕捉到他语气中的一丝烦躁，小豆没明白这是又踩到这位爷尾巴的哪根关节了，干脆地答：“等。”
索隆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染上一丝焦躁，露出一副“老子就知道”的表情，尔后越过她大步往里走。刚迈出两步，倏地又停步回头看她，表情更不耐烦了，硬梆梆地挤出一句“过来”。
小豆一看这态度立刻内心羊驼了！赶快追上去——索隆走路的速度约等于她的跑速，下盘不稳伤不起！一路走到船舷边上，索隆猛地停步，小豆就又差点撞到他身上——索隆已经转过身，从裤袋里掏摸了两下，拿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瓶。
用拇指挑开了上头的软木塞，索隆用一种近乎凶狠的眼神盯着瓶子看了看，目光转向小豆：“闻闻看。”
小豆完全没跟上节奏：“哈？”
索隆一弹手指把瓶子扔到了她手上。“有什么话等闻完再说。”
小豆接过瓶子端详一下，瓶身里装着似乎是晒干的植物碎末一样的东西。抬眼一看索码身冒寒气的样子，不想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于是顺从地把瓶子凑到鼻端嗅了嗅。
一股辛辣的味道钻入鼻腔，直接刺激得她双眼一热！强烈的烧灼感从鼻腔一直渗到喉管，就像刚干吞辣椒一样难受。
小豆反射性地放下瓶子、捏住鼻子：“这是什么？！”
索隆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神有些阴郁。
小豆觉得有点不对劲……强忍住鼻子火辣辣的不适问道：“索隆？今天白天听……”
没等到她问完，索隆突然移开视线，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鼻腔音。
“……麻烦死了。”
目光又移回她脸上，复又看了看她手上的瓶子，满脸怀疑地咕哝。
“真的有效吗……”
小豆毛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里的瓶子，“好好听说话啊。还有，这到底是什么？”
“药。”索隆干巴巴地答道。“起效了吗？”
小豆还想再问，倏地觉得不对劲……
那股灼的辛辣气息不断扩散，脸颊开始发烫，连同四肢的温度也渐渐升高起来。灼烧感如有实质地传导着，很快就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小豆直觉不妙。
……巨巨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药”神马的怎么听着乳齿惊悚！？！？
随着身体越来越烫，双腿也开始脱力。小豆慢慢跪坐到地上，艰难地抬头，用“死也要让死个明白”的眼神看索隆：“到底……”
索隆蹲□，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似乎是要试温度——
两视线相接。
索隆的表情前所未有地阴沉。
他放下手，稍稍支起身朝小豆迈近一步，随即拦腰一抄，把拎起来之后大步流星地往舱室走。小豆被这种索隆式海王类运送法虐得胃疼之余脑子兼烧得发懵，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了。张了张嘴想抗议，却觉得喉咙发干、无法发声——索隆打开舱门后顺着台阶一直往下、直到到了最底层的舱室，这才松开手臂把她往地上一放，接着单脚一曲、盘坐了她对面。
然后他抽出长刀，反手以刀刃手臂匀速一划。
血珠迅速顺着刀身漂亮的血槽汇成一股、至刀刃尽头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