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独家
安抚好唐糖的情绪,宋博彦跟领导告假后,送给她回家。不是上下班高峰,路上车辆不算多,车子一路平稳前行,两都没说话,车厢内只有女歌手的低沉吟唱。
唐糖依偎座位上,头轻靠着车窗,愣愣地凝望车外飞逝的景物。
见她上车后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宋博彦深深蹙了蹙眉,“下午,到底发生什么事?”
唐糖抿了抿嘴唇,声音闷闷地,“没什么。”
宋博彦知道自己又被她屏蔽心门之外,嘴角微微动了动,苦涩又无奈,“唐糖,就算只是同事,也可以关心,不是吗?”
被戳穿心事,唐糖不好意思地转开眼角,“没有。”
“想也不会。”宋博彦巧妙地选择不跟她争,顺着她的话,柔声问,“他们为什么要强行出院?”
唐糖望着窗外,想了很久才缓缓道出原委,“他们觉得是黑心医生,为了赚钱拿提成硬要孩子住院……”
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宋博彦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着她的苦涩和委屈,胸口像被狠狠捶了一拳,闷闷地疼。
把车停靠路边,宋博彦紧紧握着方向盘,眸光深远,从未有过的无力感滋生蔓延。作为医生,他深有体会现行医疗体制下,脆弱的医患关系、复杂的事关系是多么令痛心疾首;作为男,他痛恨自己无法保护好喜欢的女,让她遭受莫大的委屈。
唐糖缓缓讲着,到最后牵了牵嘴角,对着玻璃问,“是不是也觉得不该安排他住院和检查?”
明知道她背对着看不到,宋博彦却还是用力摇头,“不。说得对,医生利用仪器是协助诊断,而不该是依赖与迷信。”
他的语调微微上扬,有些激动,可这恰恰给了唐糖安慰,就像迷雾中的路,终于听到了同伴的呼唤,让她知道,即使前路迷茫忐忑,也一直有个相伴左右。
“都不问为什么要坚持让他住院检查吗?”她问。
宋博彦摇摇头,牵起她握成拳的手,包覆温暖的大掌里,认真地说,“唐糖,不会说什么肉麻的话,只要记住一点,即使所有都质疑,这世上还有一个,会坚定地选择信任。”
午后的阳光照进车厢,操控台上晕出小小的光圈,唐糖凝视着那些光晕,被信任的感动胸臆蔓延。她没有抽回手,任由他的温暖一点点渗透进血液。
半晌后她缓缓说,“坚持留院观察,是因为曾遇到过相同的病例,还差点害死了病。”
做实习医生时,唐糖曾接诊过一个被棒球击中脑部的运动员。由于过度依赖仪器,X光片显示没有问题后,她主观上忽略患者曾经短暂昏迷、视线模糊等症状,只开了些消肿药物,就安排病离开。然而三天后,这名患者重度昏迷被送到急诊,经检查,确诊为硬脑膜外出血,幸好抢救及时才脱离生命危险,可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导致偏瘫,不仅结束了他的职棒生涯,还使他从此只能与拐杖为伴。
事发后,患者和家属并没有追究唐糖的责任,可她永远记住了这个血的教训,也明白了导师经常讲的那句话——医生是可以犯错,但每一次错误后果是鲜血甚至生命。
宋博彦被她强扯的笑容蜇得心疼难抑。他探过身子,将她揽进怀里,轻吻发顶,“知道,是一个好医生。”
唐糖顺从地贴他胸口,想到今日受的委屈,禁不住哽咽,“可是他们不知道。”
宋博彦将她揽得更紧,眸子里蓄满怜惜,“傻瓜,他们迟早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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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宋博彦意料,虽然唐糖几度哽咽,却自始至终都未曾掉一滴眼泪,见她把唇瓣都咬得发白,宋博彦心如针扎,趁着等红绿灯的功夫,伸手扳过她的下巴,不悦命令,“不准再咬了。”
凝视着他疼惜的眼神,唐糖只觉心脏蓦地一抽,像是一盆温水浇心间,暖暖的,又有些微疼,是心动吗?可为什么跟从前不一样?
不敢再看他深情的眸子,唐糖轻轻阖上眼,依言地放开了被虐待的唇瓣。
看她乖巧听话,宋博彦露出满意的笑容,再次启动车子,驶回小区。车到楼下,他替她拉开车门,无比自然牵过她的手,两手碰触的霎那,唐糖缩了一下,却被他攥得更紧。
唐糖轻叹口气,亦步跟他身后上了楼。到她家门口,宋博彦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两眼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袋,示意她拿钥匙开门。
唐糖再次叹口气,乖乖掏出钥匙开锁。进了门,宋博彦就像来过很多次一样,径自脱鞋换鞋,再牵着她到沙发边坐下,双手搭住她的肩膀,问:“渴不渴,去给倒水。”
他站得高,身子半弯着,她被困沙发与他的胸膛间,暖暖的气息迎面而下,让她别扭地赧红脸,喉咙干干的,仿佛被黏住了。
羞涩地垂下头,她咽口口水,声如蚊吟,“嗯,想喝水。”
宋博彦将她的害羞看眼里,蓦地想起周延的言论,如果一个女会对着脸红心跳,那说明她一定喜欢。
想到这个可能,宋博彦嘴角弯了弯,并且无师自通地把她对杨阳的反应做了比较,得出一个令欣喜的结论——唐糖还是更喜欢他。
开心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宋博彦去餐厅倒了杯热水,看着她猛灌下去后,再接过水杯,温柔交待,“进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看都有黑眼圈了。”
他说这话时,手指娴熟抚摸她的眼周,所触之处,皮肤如微电流扫过,说不出的舒服,致使唐糖非但没力气反抗,还乖乖地点头,进入卧室。
直到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宋博彦才窥空屋子里转了一圈,接着很快发现她家跟上次来时完全不一样。屋子整洁干净,没有丝毫凌乱,一看就是特意收拾过。
会是杨阳的功劳吗?宋博彦皱起眉头,胸口好似被塞进一个柠檬,酸涩满胀。压下不悦,他呼口气,缓步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不出预料,里面果然琳琅满目,依序摆放着食物和牛奶,宋博彦倒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
浴室水声渐止,没多会儿唐糖就穿着家居服走出来,宋博彦发现她眼睛红红的,细看还有些肿,想来定是趁着洗澡时哭过了。
她藏起情绪,不愿示弱的样子让他心生不舍,却也明白她不想再提那些事,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察觉般,把热牛奶递给她,“热的,喝了好睡觉。”
“谢谢。”唐糖接过,小口呷着,刚刚洗澡时竖起防线又有些许松动。她知道自己下午太脆弱,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宋博彦出现的恰当其时,就像冰天雪地的一杯热牛奶,令她起了贪恋,舍不得放手。
可是,牛奶再热也总有凉的时候,更何况她本身就是一个压缩机失灵的冰箱,即使再可口的牛奶,放到里面,都可能变质。
握紧温热的杯身,唐糖无力阖上眼,再睁开时已扯出惯有的微笑,“下午真的谢谢,没事了,先回去吧。”
宋博彦自然能感受到她的变化,知道她又想把自己踹开。不过经过兄弟们一番教导,他早已明白,遇到对的,要抓会,哪怕放□段,死缠烂打,也要刮倒手。更何况,他坚信她和自己一样,对彼此是有感觉的。
换作以前,宋博彦一定甩手走,如今,他却不会再被三言两语打发,反而把她当做一个异常复杂的手术,耐心地一点点攻克。
噙着笑从她手里拿过杯子,宋博彦亲昵地揉了揉唐糖的头发,“话那么多,赶快去睡觉。”
她的头发很软,揉动时,发丝如黑缎从指间滑过,细腻舒服,这一瞬,他忽然明白了杨阳为什么总揉她脑袋,也下定决心,要赶快让她看清真心,从此后只习惯自己做这个动作。
唐糖还没弄明白他嘴角的笑容代表什么,已被他揽着腰走向卧室,她刚想抗拒,他含笑的警告就耳边响起,“不走,是想抱进去?”
唐糖扭过头,蹙眉注视那痞痞的笑容,毫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没办法她可不想被抱,只能由着他把自己推回卧室,乖乖躺上床。
盖好被子,宋博彦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好好睡,有什么就叫一声,就外面。”
“不走?”听到他还要守外面,唐糖急得忘了指责他亲自己的行为。
宋博彦蕴着笑,拂开她额前的刘海,“怕睡不踏实。”
“才睡不踏实。”唐糖急忙反驳。
宋博彦挑眉,食指沿着光洁的额头、一路溜到嫣红的唇瓣,轻轻抚动。酥*麻的触感令唐糖一阵战*栗,下一秒,硕长的黑影压下,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又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