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产
估计是为了避嫌，商霖过来之后没多久苏忌便起身告退,善解意地给他们留出了一个独处空间。
他一走易扬就轻声笑起来,上上下下把商霖打量了一圈,就是不说话。商霖被苏忌的怪异态度一闹也忘了害羞了,大大方方地问道：“好看吗？”
易扬一本正经地点头,“裙子不错,剪裁得很妥帖,颜色也好。”什么都夸完了就是不肯提一提穿裙子的。
商霖知道他是故意的,气得拈起一颗枣子就朝他砸了过去。易扬的身手怎么会被她砸到,随手一抓便接住了,慢条斯理地放到了嘴里,“客气,客气。下回再想喂吃东西可以好好说,别这么迫不及待。”
商霖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胡扯下去。想起刚才的感觉，忍不住问道：“那个苏忌，他会靳阳待多久？”
“还有段时间。”易扬道，“他得处理完一些事情再走。
“那么，是打算趁这段时间套出苏家和霍弘的秘密？”易扬之前跟她说过，怀疑苏家和霍弘有什么瓜葛。这回本打算借机查出来，但寻来寻去竟找不出半分破绽，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弃。
“看情况吧。”易扬淡淡道，“苏忌如今护着那一家，好像还打算将他们带去岭南。”轻笑一声，“如今的岭南可不是咱们那时候的沿海发达地区，蛮荒落后、瘴气密布，非常不适宜生存。他们愿意躲到那样的地方，也算豁得出去了。”
“哦……”商霖托腮，不知道该接句什么。
易扬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道：“说起苏忌，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商霖闻言神情一变，找到知音一般，“也感觉到了么？觉得他看的眼神怪怪的，就好像……好像很讨厌一样……”
可是不应该啊，她跟苏忌又没什么交集，他凭毛讨厌她啊！
易扬就跟明白她想什么似的，慢吞吞道：“确实没和他打过交道，但不代表贺兰皙不认识他……”
商霖嘴角抽搐了一下，“是说，他是贺兰皙的仇？”
靠！这贺兰皙一养深宫的公主会不会认识的太多了？旧情、老仇配备齐全，现全寻她来了！
“别急着下结论，就是猜测而已。”易扬道，“毕竟那晚别院他见到时神情没有半分异样，如果他真的是贺兰皙的旧识，那他当晚也装得太好了。并不认为他演技有那么好……”
商霖赞同地点头，“就是。认识的奥斯卡影帝就一个，论演技他是绝对拼不过的！”
易扬：“……谢谢夸奖。”
许是最近净跟姓苏的打交道了，商霖忽然又冒出一个想法，“苏忌，苏锦，说这两个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如果苏忌是苏锦的亲，那他不喜欢她倒也说得过去了，自家妹妹的情敌嘛！
易扬沉默片刻，还是无情地点醒了她，“苏锦是祁川选送的良家子，十五岁之前从没出过家乡。而苏忌少年时混迹汀州，长大后则去了岭南，二十多年来也不曾踏足祁川半步，他们俩……实不可能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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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自作主张给苏锦YY了个哥哥，下回再见到她时商霖就有些不自然。偏偏苏锦比她还不自然，立她面前吞吞吐吐了许久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商霖今天原本和易扬约了有事儿，被她半道拦住就有些不耐烦，“苏宝林有什么急事儿吗？要是没急事儿的话，本宫晚点去含翠阁找，咱们到时候再慢慢说，好吗？”她本来就想问问苏锦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今天要是能说清楚也好。她得让她明白，她对于抢别的孩子这件事没半点热衷。有易扬一个喜当爹就够了，她才不要当后妈。
她语气亲切，谁知苏锦一听她这话眼圈就红了，“皇后娘娘，臣妾错了，您原谅臣妾吧……臣妾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想去跟您争宠……”
……合着她还真想过跟她争宠啊。商霖无语。而且这苏锦到底是有心眼儿还是没心眼儿，当着这么多的面说这个，给跪了好么！
“先不说这些。晚一点，晚一点亲自去找。”她不想为了这女耽误和易扬的约定，按捺住脾气轻声道，“先回去，这儿大庭广众的，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她觉得自己够温柔了，要不是看她是孕妇早甩手走了，可没想到苏锦听完这话却忽然脸色一白，商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猛地攥住了手。
她的手很凉，手心却有许多汗，滑溜溜的让商霖都抓不住。她煞白着一张脸，恐慌地看着商霖，“的肚子……的肚子……”
商霖浑身僵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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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易扬匆匆赶到含翠阁时，商霖已经坐产房外的垫子上喝完三杯茶了。入画见她脸色不好，凑一旁柔声劝着，她也全没听进去，只是目光专注地看着杯子上漂亮的花纹。
“陛下驾到”的通传声让她猛地抬头，一对上易扬的面庞便几步跑了过去，“终于来了。”
“怎么样了？”易扬来的路上已经听说是苏宝林动了胎气导致早产，所以此刻问得很直接。
“不清楚，御医都里面呢，也不方便进去。”商霖蹙眉，“不过她也怀了八个月了，不算太早……希望别出事吧。”最后一句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易扬见她小脸惨白、眼眸漆黑，额头还有隐约的汗水，再想起宫说的苏宝林是皇后娘娘面前出事的，心头就有点怜惜。
看她这样子，是被吓坏了吧。
握了握她的手，他安慰道：“别担心，就是八个月早产出生的，看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本以为听了这话商霖会松口气，可谁知她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抓紧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产房，随口道：“还是七个月就出生的呢！”
这诡异的对话让易扬产生一股错觉，似乎这是一场比赛，谁老妈肚子里待的时间更短，谁就赢了……
“七个月？”他眯眼，“难怪觉得许多地方没发育完全。”无论是身材，还是智商……
商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取笑！”
虽然气愤，但被他这么一闹她倒真的轻松了一些，宫娥请她到一旁坐着等时也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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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儿，包括霍子娆、谢臻宁内的诸位宫嫔也先后到了。这是徐彻即位之后第一次有宫嫔生产，大家无论心情如何，面子上都要装一装，所以全都守产房外，作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霍子娆看到皇后精力不振地坐那里，而皇帝一旁陪着，虽面上淡淡的，眼里的关怀却很明显，心头不由冷笑一声。
这个夜晚对于商霖来说实有些难熬，晨光熹微的时候，产房的门终于打开，稳婆抱着襁褓走出来，小心翼翼道：“恭喜陛下，宝林娘子诞下了个惺子。”
商霖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觉得不对劲。孩子平安降生是喜事，可这稳婆的神情怎么那么奇怪。
“陛下节哀，宝林娘子产后虚弱、大出血，救……救不活了……”
商霖身子椅了一下，易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看着稳婆，很费力地问道：“她已经……去了吗？”
“还没有，剩一口气强撑着。奴婢觉得，”畏惧地看向易扬，“宝林娘子大概是等什么……”
能等什么？只能是等易扬了。
这回不需要商霖开口，易扬已经提步走了进去。一旁的宫嫔见状本想说句产房血腥，却又忍住了。商霖的手被易扬握着，被迫和他一起进了产房。
已经进入弥留的苏锦躺轻软的被子里，双眼看到易扬的一瞬终于迸出一点神采，“陛下……”
易扬走近，握住她的手，“孩子很好。放心，朕会照顾好他的。”
苏锦闻言眼眶湿润，又是畏惧又是依恋地看着易扬，可怜到了极点。商霖一旁看着，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苏锦虽然最初是被徐彻强迫的，但易扬和她相处的时候温柔又体贴，这个懦弱的古代女多半是动心了吧。
所以那晚主动去接近他也不全是因为孩子。
商霖之前其实是有点生她的气的，可看到她这个样子，那些多余的情绪就全部散去了，只是觉得她真的好可怜。
原本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却被一个男改变了一生，如今更是为了生下那个男的孩子丢了性命。但从头到尾，那个男都不曾对她上过半分的心，她甚至不知道那具身体里的灵魂都换了。
“皇后娘娘……”苏锦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商霖。
商霖知道她担心些什么，勉强笑了笑，“陛下的意思就是本宫的意思，孩子会好好的。……安心吧。”
苏锦这才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一点点散去，只是那双眼睛依然专注地看着易扬。
过了很久，易扬才慢慢伸手，修长的手指盖住她的眼睛。淡黄的灯光下，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商霖站他身边，看着苏锦露被子外面瘦骨嶙峋的手，心里轻声道：苏锦，那个害了一生的男早已先一步下了地府。见到他之后有冤说冤、有仇报仇，千万不要客气。
黄泉路远，一路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