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真相
沉香犹自不知，只低头道：“是,奴婢本来也不知道的,只是前几日整理阿锦遗物,一本书中发现了情药的方子。奴婢于是想起了那天早上,陛下跟着您一起离开含翠阁,阿锦惶恐不安的样子,还有之后几个月,她也总是说自己犯了大错。奴婢当时只以为她是担心您怪罪她亲近陛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商霖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踩了绵软的云层上,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她用尽全力维持镇定,可耳边还是不停地回荡着沉香的话。
那天早上,她和易扬一起离开含翠阁……
她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只有一次是早上离开的含翠阁，那便是跑去找易扬告白最后却发生了关系那回。
“您……不知道吗？”沉香终于觉出不对来，犹犹豫豫地看着商霖。
商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道：“哦，本宫自然知道，只是这种事情到底不干净，说出来坏了逝者名声。”见沉香一脸羞惭，她淡淡道，“不过既然提起来了，那本宫也想问个明白。”声音看似从容，隐隐却有一股紧绷，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那天晚上……婉婕妤是陛下的酒里下的药，还是菜里？”
“都不是。”沉香以为她是要问清楚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苏锦，也不敢隐瞒，“奴婢仔细看了，那种药是加水中，净手的时候通过毛孔进入的体肤，所以……”
居然是这么复杂的办法，难怪易扬那么警觉的都中招了。
商霖没有发觉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相信了，只是觉得心里空茫茫的，被动地听着苏锦继续分析，“这也是奴婢怀疑的原因。娘娘您也知道，阿锦她当时不过是个宝林，身份低微、毫无势力，怎么可能搞到这种东西？一定是有骗了她，那药是别给她的！”声音颤抖，“她这个傻得很，兴许以为与陛下多一点恩爱便能留住他的心……”
商霖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那个方子……带了吗？若是没带就回去取来，本宫想看看。”
沉香看着商霖，带着几分祈求道：“那，阿锦的事情……”
商霖短促一笑，“她的事情容后再说，本宫得先把这件事情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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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点了灯，朦胧的光影营造出一种美感。商霖躺美榻上，右手垂半空中，指尖捏着一页薄薄的纸，神情平静地看着窗外的一地积雪。
靳阳南方，一年到头难得下一次雪，所以昨天当她看到雪花把地面都覆盖了时还很惊讶。美景难再得，易扬于是带着她一起院子里堆雪，玩出了一身汗。哦，不对，不是易扬带着她堆雪，是她逼着易扬陪她一起堆雪。她很多时候都是孝儿心性，喜欢的东西让他觉得幼稚，但即使当时再嗤之以鼻，她软磨硬泡之后还是会勉强自己来陪她。
对啊，是勉强。她原来怎么会没有看出来。
唇边溢出一声苦笑，她将笺纸放到了脸上，鼻尖全是墨水的芬芳。她打小就喜欢墨水的气味，每回闻到心里都会很安宁，可是今天这办法却失效。
这几个月来时不时就浮上心头的担忧终于被证实不是她的胡思乱想。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个夜晚，两意乱情迷、一连跨过好几个阶段将关系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夜晚，原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不是情不自禁，只是中了别的圈套。而已。
她其实之前就奇怪过，易扬那样的不该管不住自己、做出这种事来。只是她想不出原因，他又告诉她是因为喜欢，她便接受了这个解释。
因为她喜欢这个解释。
可自己骗自己终究不能长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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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里躺着？”易扬步入殿内，看到的就是商霖独自躺着贵妃榻上出神的样子。这么冷的天，她也不知道身上盖个毯子，手都冻得冰凉。
他榻边半蹲□子，握住她的手指暖着，眉心微蹙，“是哪里不舒服吗？”
商霖转过头，很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了？”易扬探寻地看着她。
商霖抿唇，“没，刚想到了一点事情。”
“什么事情？”易扬笑，“今晚的点心吃青豆团子，还是牡丹糕？”
他又取笑她了，商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拉着他的手微微一笑，跟撒娇一般问道：“问哦，如果那天晚上们没有发生那件事，会跟一起吗？”
她装得漫不经心，目光却紧紧地锁住他的面庞，不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易扬眉头微动，眼中有一瞬的诧异，然而很快就恢复正常。他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想做什么？骗说甜言蜜语么？”
若是以往商霖一定以为这是他的戏谑调侃，但今天早有准备，所以能够清楚地看出他不过是用话拖延，好给自己多一点准备的时间。
“要是不想说这个，那回答另一个问题好啦。”她轻声道，“……那天究竟吃错什么药了？居然……”
“吃错什么药”五个字一出来，易扬的神情就有点不自然，像是被谁说中了一般。商霖看到他这个样子，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只是不断重复道，果然，果然。
她本想着，就算情药的事情是真的，但他却不一定知道。如果他不知情，那么他对她说的话也不全是假的。但怎么可能呢？他那么精明的，会被下了药已经就很难得了，事后还没发觉就更不可能了。
他拍拍她的脸颊，很严肃地问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么？都过了这么久了，现才说这个会不会太晚了？”
商霖凝视着他，“就是忽然很好奇，挑一个问题回答吧。”
易扬沉默一瞬，握紧了她的手，“就算没有那天晚上的事情，们早晚也会一起的。知道那个开始有点不受控制，所以之后一直尽力调整。但事到如今，们一起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不要记挂那些旁枝末节。”
商霖微笑着低头，盯着两交握的手，片刻后方轻声道：“恩，知道了。”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得知这个消息的最初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可是到现却只有无奈。经过刚才的事之后，她甚至开始同情易扬。说到底他也是被算计了而已，却不得不承担起这件事的全部责任，和一个明明不喜欢的女谈起了恋爱。
为了让她好受一点，他甚至还要骗她说是因为喜欢她才会和她那样。
她想起这几个月里他对她说过的为数不多的情话，曾经还嫌他太冷淡了，难得听到一句好听的，如今才明白就这么几句都是她赚到的。
也不知道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有没有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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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堂跌落间的滋味太过复杂，商霖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裹着被子躺床上冥想的时候，她开始感激自己暗恋莫庭轩的几年的经历，要不是之前遭受过这么多打击，这回估计就扛不住了。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庆幸曾经那么伤情过，商霖有些自嘲地笑了。就不久之前，她还觉得易扬是翻开她生命新的一章的救世主，让她能够坦然地面对过去的种种。可是一转眼，和他的这一段也变成了她不愿提及的禁忌。
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注定没办法遇上两情相悦这种事情。
她永远追逐。
她心里也明白，这回的事情易扬是义气十足。而得知一切之后，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那么一件。
跟易扬挑明，告诉他不用继续装下去了。
可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就再不能名正言顺地挽着他的胳膊和他撒娇，她就希望坦白的那天可以来得晚一点。
让她这假相里多待一天。
她的萎靡不振终于引起了入画的注意，某个午后，她凑到她面前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公主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看什么？”
“奴婢见您最近精神不太好，饭也吃不下去，还喜欢睡觉……”
入画还没有说完商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丫头是怀疑她怀孕了啊！
且不说她这几个月都没有个某生活，就算是唯一的那次之后，也是喝了药的好么！
想到喝药，商霖的心情更加沉重起来。易扬提出那个建议的时候她没有多想，他们的状况本来就不适合要孩子，于是顺理成章喝了药。可是如今回头看去，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惋惜。
她的理智告诉她还好那时候喝了药，不然要是真的有了孩子，现就是双倍的苦恼。可心底深处的执念却替她难过，逼着她一遍遍去思考，失去那一次的机会，她这一生是不是都没可能和易扬有共同的血脉了？
惆怅百转地想了很久之后，商霖郁闷地捧住脑袋哀嚎出声。坑爹呐这是！穿越之神要是不想让们一起就别弄这么一出啊，给家开了挂又不开齐，的职业道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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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商霖也明白，沉香的话里有很多疑点。沉香这个并不聪明，苏锦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发现她的异样，苏锦死了之后她也不能冷静地看待有关她的事情，所以给出的结论不一定是正确的。于是商霖走出开始的震惊之后，开始理智分析这件事。
最大的疑点还是方子上。情药这种东西到底不光彩，配好了用了便完了，哪里需要留着药方？是等着被发现么？苏锦就算再笨，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究竟，于是苦大仇深得跟被杀了全家一样，只有易扬来的时候会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然而她装得再好，以易扬的敏锐又岂会察觉不出她情绪的变化？只是新年这阵太过忙碌，有点顾及不到，等到终于抽出个时间之后，才慢悠悠地出现她面前，淡淡道：“上次给的承诺，今天兑现了吧。”
“什么承诺？”商霖有些奇怪。
易扬微微弯腰，凝视着她，“约会啊。”抓住她的纤手，“们去约会吧。”
……所以现，是要拍芒果台的相亲节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