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和少爷吵架了吗？

    黎安在主卧一夜未睡，卧房里没开灯，她站在黑暗里看窗外浓墨一般的夜色，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像是她眼下的生活，漆黑逼仄，让人逃无可逃。这幢豪华的大别墅仿佛一座巨大的囚笼，生生将她囚在这里，从十八岁开始就没了自由。

    可为什么到最近才开始意识到呢？黎安问自己，又轻轻地回答了自己，因为先前顾容晟偶尔的温柔麻痹了她的神经，给了她一个美妙的幻想，如今那个幻想像肥皂泡一样噗的一声被戳破了，一直不愿意正视的丑陋的真实露了出来——她只是个下人，甚至连女朋友都算不上，顾容晟就是这么看她的。

    黎安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如果有一个人要搬离主卧，那么那个人一定不会是顾容晟，所以很快她就把两件卧房里的东西调换了一下，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搬到顾容晟现在待的那间客房。

    这种变化一目了然，顾容晟回来之后看到主卧黎安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窝了一肚子无名火，黎安早早睡下了，他就逮着在厨房收拾的帮佣发了好大一通火。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别墅里的帮佣都战战兢兢，唯恐哪里不对惹恼了顾容晟就是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黎安大部分时间呆在公司，回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虽然她呆在公司算不上愉快，回到家看到顾容晟却更加痛苦。

    某天早上，她去厨房拿了两片面包算作早饭，就要去公司上班，厨房里做甜点的张姨拉住她，小声问她最近是不是跟顾容晟吵架了。

    黎安觉得有点好笑，摇摇头说没有。她只是个下人，可没有跟顾容晟吵架的资格。

    张姨突然支支吾吾地，一副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黎安微微一笑站在旁边，并不催促，她不是个缺乏耐心的人，而且对方如果真的想说的话，总会说的。

    “最近你和少爷不住一起了是吧？”张姨瞟了瞟黎安的脸色，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黎安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了，同在一栋别墅里做事，她和顾容晟的动向在大家眼里绝对算不上秘密，现在分房恐怕在隔天就被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了。

    “你们是为什么吵架？能不能和好啊？少爷心情不好，连带着我们也跟着遭罪，昨天我给他送甜点，也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他，当场就摔了盘子。虽说少爷的脾气向来不算好，但也没这么暴躁过，所以我想是不是因为你们吵架，所以……”张姨为难地笑笑。

    黎安一点也笑不出来，默然良久才道：“我真的……没有跟他……吵架，不过……等他晚上回来……我去跟他……道歉……”

    张姨感激地笑笑，用一个纸袋子装了一些刚做好的泡芙递给黎安。

    黎安勉强地笑笑，转身出了厨房。

    在公司的日子照例不好过，杨小柔尖酸刻薄，总是靠践踏她来寻找满足感，沈瑶未必看不见，只是看见也当不知道，有些时候甚至乐于看她困窘受辱的模样，黎安不无恶意地猜测，或许杨小柔的所作所为是沈瑶的授意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