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杨秘书

    和杨秘书一起爬上救护车的时候，莉莉安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心底深处，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想要和顾容晟斩断联系就要干干脆脆，一点点动摇都不该有。

    可看到顾容晟苍白着脸、紧皱眉头躺在担架上，她没办法走开，不论怎么说服自己，她都没办法走开，至少，至少等到了医院知道他无碍，她会在他醒来之前离开，一定会的。

    莉莉安把脸埋在掌心里，指缝渐渐渗出泪水。

    对顾容晟的担忧，无所适从的情绪，这一切让她变得格外脆弱。

    “顾总的偏头痛这段时间才好了一点，没想到今天会这么严重。”救护车狭小的空间气氛沉重，一向沉默的杨秘书突然主动开口。

    莉莉安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隔了一会儿才问道：“顾容晟他……为什么会偏头痛？”

    她记得三年前顾容晟身体很健康，什么病都没有，连发烧感冒都少有，流感季节她要吃药挂水，顾容晟往往是那少数几个无论怎么接触传染源都没事的人之一。

    “偏头痛有很多诱因，顾总这个是后天引发的，抽烟、酗酒、作息不规律等等，这些对顾总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后来他就得了胃炎、偏头痛，疼起来的时候经常满头都是冷汗。”

    莉莉安心里一痛，很难想象顾容晟也会像平常人一样受病痛煎熬，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顾容晟在她心里就像神一样高高在上，和她这样的普通人不是一个世界的。后来的相处也证明了这一点，无论身体多么亲密，那抹距离感总是挥之不去。

    “巴特利小姐不想……”

    “叫我莉莉安吧。”

    杨秘书点点头道：“好，莉莉安小姐不好奇顾总为什么会失控吗？像顾总这样出身的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理应讲究，饮食、作息等等应该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习惯。”

    莉莉安直觉顾容晟的变化和自己有关，片刻之后又在心里冷嘲自己的自作多情，她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或许是压力太大，或许是人际关系方面的问题，whatever。”

    这是很明显的敷衍，意思是——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顾容晟抽烟酗酒的原因。

    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杨秘书这次却像没听懂似的，仍是接口道：“是的，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地方，连顾总也不例外，我想让他不快乐的原因是黎安小姐的失踪……”

    “哎哎……”莉莉安急忙做了个“打住”的姿势，截断杨秘书的话头道：“顾容晟是你的上司，这样议论他不好吧。”

    杨秘书借着低头扶眼镜的姿势掩饰掉自己眼里一闪而逝的怀疑，随后抬头道：“我相信顾总不会介意的，毕竟我的本意也是关心他。”

    莉莉安怕杨秘书再提到自己不想听的话题，索性坐到另一边离顾容晟更近的地方，默默地看着顾容晟。

    近看才发现顾容晟的脸色差得厉害，输液的那只手几乎没什么肉，腕骨突出，从皮肤表面就能看到浮起的青筋和血管。

    没想到顾容晟如今瘦得这么厉害。

    莉莉安胸口如同堵着一团棉花，酸酸胀胀很不好受，她想，不管曾经多么怨恨顾容晟，这一刻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