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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谧与皇甫御对视了一眼:“双十节庆吗?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李德胜皱了皱眉:“若说发生了什么,那便是万岁爷宠幸了德妃,先前一直将她养着,却未曾召她侍寝,但是那一日,却在玉笙楼的偏殿临幸了德妃。。。”
李德胜又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这兄弟二人却没了听得心思,嘱咐着李德胜要好生的看着正阳宫,那兄弟二人则是一道往玉笙楼而去。
既然一切始于那会儿,那里,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玉笙楼外一如既往,几名侍卫把守着,见到皇甫谧与皇甫御兄弟二人,当下行礼,二人却不在意,只是双双自顾自的进了门去。
玉笙楼是日间宫中举行宴席的场所,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一路往偏殿而去倒是十分的顺畅,径直的进门,也没什么人阻拦,两人便分头在殿内找起了线索。
其实并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毕竟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几日了,宫女太监也打扫过了,就算有什么,只怕也被打扫了干净,但是一点点的希望,也总是要查查看。
玉笙楼的偏殿是专给皇上歇息用的,这兄弟二人从未进过,这会儿头一遭进来,倒是与正阳宫内殿的摆设差不了许多,床铺桌椅也都是一样的材质,只是正阳宫内殿有个大的香炉,是专门为焚香而用,玉笙楼则是用的桌炉,较小。
皇甫谧原本没怎么在意,只是在屋内四下的搜罗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之物,却忽闻一阵悠然的香气扑鼻,那味道不浓烈,却又不似寻常的熏香,仿若在哪里闻过,可是想,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他走到了放着香炉的桌案前。
香炉还摆在桌案上,里头的香料已经燃尽,没有什么残余,然尽管如此,自其间散发出来的香气依旧让他能够确定源头,那香味,便是来自此处。
可是他找了一圈儿也没瞧见哪里放着香料,倒是那种熟悉之感,让他心中生疑,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这样想着,外头却忽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随即,就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自门外小跑而来。
这人皇甫谧认得,除了皇后身边的贴身太监还会有谁,与皇甫御对视了一眼,这会儿那太监已经行至二人跟前:“两位爷,皇后娘娘有请。”
语气急切,两人稍一对视,但见皇甫御稍稍点头,皇甫谧会意,暂且将心中的疑虑压下,随着那太监,与皇甫御一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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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殿中,皇后居中而坐,一身明红色的朝服,珠光宝气。
见到皇甫御与皇甫谧,原本紧绷的脸色一缓,冲着二人抬了抬手:“你们来了。”
语气轻缓的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不是孟菀亲眼所见,这会儿皇甫御与皇甫谧两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皇后会放一个女人到父皇的身边去迷惑圣心。
只是可惜,事实就是事实,这两日的连番观察,已经可以断定,皇后有阴谋,想要俘虏皇上,或者更大的。。。但是他们这会儿也只能佯作什么都不知晓。
“不知母后召儿臣有何事吩咐?”
怕皇甫谧气急乱说话,皇甫御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而后率先开口。
皇甫谧虽冲动,然这会儿也知得从长计议,毕竟他们没有证据,而皇后也并未真正做出什么事来,他们撕破脸,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皇后勾了勾唇角,很满意他们两人不敢轻举妄动的行径,略略点头,而后抚摸着长长的指甲,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本宫许久未见着你们兄弟二人,想念的紧,便差人将你们叫过来。”
还真是牵强的理由,他们可从不知皇后对他们还有念想之心。
不过面儿上还得装的若无其事,皇甫御掬了掬手,道:“未给母后请安,是儿臣的不是,请母后勿要见怪!”
皇后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从皇甫御与她决裂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他还当真是一点也没变,永远能够沉得住气,也永远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她抬了抬手:“如今你们父皇年岁大了,这两日都没有上朝,朝政上的事还得烦劳着你们,所以你们不来,本宫也不怪罪,国事为重嘛!”
依旧道貌岸然,仿若当真是这么回事。
皇甫御点了点头,皇甫谧却在一旁冷冷一笑:“母后说的极是,不过据儿臣所知,父皇不上朝并非身体不适,而是因为德妃迷惑,让父皇耽于享乐,这才连国家大事都不管了。母后身为后宫之主,怎么不出来制止,反而不闻不问?”
一语中的,皇后一愣,不免多看了皇甫谧一眼。
当真是性格乖张呢,皇甫御不敢说的,他都敢,真真儿不容人小看。
“并非本宫不管,只是皇上宠爱德妃的紧,本宫只怕无能为力啊!”皇后笑着说:“你想想你自个儿,先前不就因为此事才被万岁爷打了,他那样疼爱你都舍得动你,那么本宫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竟推脱的一干二净,与他们先前所想的一样,这会儿只怕他们不拿出证据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罪的!
“是无能为力还是另有内情母后自个儿心中清楚,若真真儿是无能为力,那母后可以与咱们兄弟一起想想法子,决不能让一个狐媚子祸国殃民,否则,那便是母后的不是了。”
皇甫谧淡淡一句,语气说不上什么来,说完之后,也不等皇后发作,朝着她稍稍福身,而后便与皇甫御二人双双离开,只余下皇后坐在那里,脸色怔忪。
“五哥,方才我没有说的不得当吧?”
出了正阳宫,等到只余下皇甫谧与皇甫御兄弟二人,皇甫谧方低声问了一句。
他自是觉得并无不妥,但是又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才会征询皇甫御的意见。
皇甫御摇了摇头:“并无不妥,倒是皇后,瞧那样子,果真是有问题,我想,她差人把咱们从玉笙楼叫过来,大抵也是怕咱们查出什么来吧?”
这也是皇甫谧心中所想,定是皇后得知他们二人去了玉笙楼,担心会查出什么来,所以才叫他们过去,这样说来,玉笙楼当真可能会留下蛛丝马迹吗?可是方才,他们分明没有看到什么。
这样想着,回到府中,总觉得有什么事被遗漏掉了,可是要想,却被皇后搅和的想不起来,满腹心事的用过饭,早早的上床歇息,心中却是千头万绪。
皇后让德妃迷惑父皇有何目的,玉笙楼又究竟有什么蛛丝马迹?还有父皇,为何就那样的宠幸德妃,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这样想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熬到了早晨,第一缕晨光洒下之时,他已经赶早再度进宫,趁着天色还没有亮利索,预备着偷偷的再潜进玉笙楼去瞧瞧,谁知才刚过了德胜门,就见李德胜急急忙忙的从御膳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一众的宫女。
皇甫谧明显一愣,这会儿探访玉笙楼可以搁浅,倒是李德胜,这一大清早的,在做什么?
他上前了一步:“李公公,还不到用早膳的时辰,怎么这样早便传膳?”
天还没亮透,雾气也有些重,李德胜走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是谁,忙不迭的打了个千儿,起身的工夫,才道:“回殿下的话,是德妃娘娘饿了,皇上特地命奴才吩咐御膳房早早的准备了早膳,这会儿正要往正阳宫送呢!”
皇甫谧的脸色明显又沉了三分,这会儿当真是想杀人,他的父皇,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人,昏君一般的,想做什么,便全然不顾及旁人的感受,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德妃。
他紧了紧拳头,转身就要往正阳宫那里去,这会儿,李公公却拦住了他的脚步。
“殿下,您还是不要去了,这会儿皇上正与德妃欢喜的很,你若是去了,定又惹他动怒,到时候,又要罚您了!”
“罚就罚,就算被处死,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如此堕落,李德胜,让开!”
“殿下!”
李德胜是为了皇甫谧好,怕又惹了事,到时候可没法收拾,于是就算皇甫谧懊恼着,还是不肯让路。
皇甫谧见状,猛的上前,一把推开李德胜来,抬脚便走,正在这时,却忽有一阵悠然香气自跟前飘过,味道太过熟悉,让他的身子猛的一僵。
他终于响起昨日被皇后打断之后一直想不起来的思绪了,便是这个香味,他在玉笙楼闻到的也是这般!与方才的香气一模一样!
他瞪圆了眼眸,凌厉的扫向了众人,而后落到了李德胜的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煞气,直看的李德胜浑身一个激灵,以为是自个儿的行径惹恼了皇甫谧,当下便双膝跪下,连声的喊着饶命,皇谧却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们都先退下!”
对着御膳房的一众宫女吩咐了一句,而后揪着李德胜到跟前,闻着那股子香气,他的眉心蹙得更紧了,“我来问你,你身上,这是什么的香气?”
李德胜被他瞧的浑身发寒,这会儿越发的迷茫了去,自个儿又不用香料,更不用胭脂水粉,哪里会有什么香气?
干笑一声,而后象征性的抬手,却在衣袖摆动间,果真闻到了一股子的香甜味道,他猛的瞪圆了眼:“这。。。这是什么味道?奴才,奴才可没用香粉啊!”
皇甫谧双手一紧:“兴许不是什么香粉,你好生想想,这个味道,有没有在哪里闻到过?”
这样问着,李德胜倒是稍稍沉寂了一下,思索半晌,忽而抬头:“奴才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正阳宫里焚的安息香嘛,定是奴才方才进去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安息香?
皇甫谧翘了翘眉梢,怎么会这样巧?玉笙楼闻到的味道,便是正阳宫的安息香,难道,问题就是这个?
念及此处,他将李德胜往跟前捞了一把,用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李公公,你现在帮我办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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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胜很快便回,带着方才在正阳宫趁着皇帝与德妃不注意的工夫从香炉里偷来的尚未燃烧尽的香料交给了皇甫谧,而后又急急忙忙的折返了回去,而皇甫谧,则是带着香料,一路回到了衡王府。
“菀儿---”
径直的回到房中,时辰尚早,孟菀才刚刚起身,这会儿迷迷糊糊的被皇甫谧拖下床榻来安置到桌案前,而后将一个纸包打开。
“你快闻闻,这个味道熟不熟悉,有没有在哪里闻过?”
也不知是不是跑的太急了的缘故,这会儿他的浑身有些燥热,纵然褪去外衣,也依旧难耐。拉着孟菀的手,她的手微微凉,他的周身滚烫,稍一触碰,他的心中竟然闪了一丝的异样。
他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心说这会儿正经事还没办完,怎么会心笙意摇,真真儿是色虫熏脑了的感觉。
孟菀却不知他这会儿心中的千回百转,他让她闻那味道,她便依言而行,坐在那里打开纸包来俯身下去,然只稍稍闻了一下,便猛地跳了起来。
“皇甫谧,你这个坏蛋,竟给我闻这个,你说,你有何居心?”
一句话,让皇甫谧一愣,倒是有些不解。
这会儿孟菀已经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而后也不等他解释,转身就往里屋走。
皇甫谧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诶诶,先别走啊,告诉我,这是什么香料?”
脸颊微微红,目光朦胧而疏散,孟菀瞧着,这会儿总算是察觉出了异样,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真是滚烫,她的脸,越发的沉了下来。
“你闻那个香料了?闻了很久?”
“嗯。”
“你不知那是什么?”
“总觉得味道熟稔,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菀儿,你可是知晓?”
孟菀的脸色更沉了,这会儿也没工夫理会他,自顾自的转身去湿了帕子,而后走到他的跟前,认认真真的帮他擦拭起了脸颊。
微凉的触碰,皇甫谧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果真思绪清晰了不少。
孟菀见状,这才稍稍安心,将帕子扔到了盆子里,而后望着他,道:“真是没记性,那不就是掺杂了曼陀罗的香料,你哪里弄来的那种鬼东西?”
曼陀罗?
皇甫谧这才想起来,先前孟珺瑶要害菀儿之时,曾给她下毒,下的便是这曼陀罗的香料,想要借此催情来毁掉她的名声,因为有些久远,所以皇甫谧不怎么能够记得清楚,这会儿孟菀一说,他便想起来了,随即,便猛地站起了身。
这样说来,德妃便是用这曼陀罗的香料来控制了父皇?让他对她不能自拔?
心中惊愕不已,怎么都想不到宫中会有这样不入流的招数,更可恨的是德妃与皇后,竟然这般做,她们想做什么?控制父皇,然后呢?要知道,曼陀罗少量会催情,若是久用,不但会伤身,还会精力衰竭而死,她们,她们竟然这样大胆!
当下握紧了拳头,朝着桌子,重重的敲了下去,随着桌案震动,茶杯被震得四分五裂,四散开来。
有一块不偏不倚的插入了他的手掌,鲜血瞬间涌出,他却似是浑然不觉,只是目光喷火的望向窗外,恨不能,当下便将皇后与德妃碎尸万段。
竟然这样卑鄙,她们,她们想要害死父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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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御接到衡王府传来的消息,一刻也不耽搁的便赶了过去。
这会儿孟菀正在给皇甫谧包扎,旁敲侧击的问了事情的始末,也知他为何这般生气,等到皇甫御来了,她便起身,将空间让给了那一对兄弟。
皇甫御走到了皇甫谧的跟前:“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查出了什么来?”
皇甫谧这会儿已经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他知这个时候不能急,皇后既然敢这般算计父皇,定是有了完全的准备,所以他要淡定,要与五哥好生的商量。
“嗯。”略略点头,抬头看了一眼皇甫御,而后将桌案上的纸袋推到他的跟前,方将查出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通。
皇甫御本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听皇甫谧这样讲着,越听人越惊愕,越听越难以置信,到了最后,他几乎要惊呼:“母后,母后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是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皇甫谧也不解。
这么多年,皇上虽并不宠爱她,但是对她却也算客气,而她对皇上也一直恭敬有加,怎么忽然的便会如此算计?
难道她想置皇上于死地?
这样想着,两人越发的不安生了起来,却又知这个时候,谁都可以不安生,唯独他们两个,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镇定处事。
于是商议之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先见到皇上。
片刻也不敢耽搁,两人当下便进宫,虽然皇上说了,任何人都不见,但是若是通禀,说不定还有机会,更何况,还有李公公,这会儿也只能请他帮忙了。
他们这样想着,却不料到了正阳宫却被拦在了门外,李德胜也不见踪影,只有几名面生的侍卫守在那里。
见到皇甫谧与皇甫御,当即拦住,而后道:“两位殿下,万岁爷在里头歇息,二位请回吧!”
正阳宫的守卫一向都是孟珺珩安排的,皇甫谧大多都认得,但是这会儿的这几位,却是个个眼生的很,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你们是新调派过来的?是孟大人安排的?”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颔首,却是缄口不言。
气氛一下子有些诡异,皇甫谧看了皇甫御一眼,也察觉出了异状,这些人若不是孟珺珩的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皇后。
她竟然连正阳宫的守卫都自作主张的换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甫谧眯了眯眼,而后对着其中一人道:“本王今儿个非见到父皇不可,若是谁要阻拦,休怪本王不客气!”
凌厉的语气,唬的那人一个激灵,然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挡在那里。
皇甫谧不由得越发的气恼了,从其中一人的腰间拔出佩剑便要动手,这会儿,却忽听有太监高唱:“皇后驾到---”
皇甫谧一愣,手便顿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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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是听了消息而来的,便是知晓皇甫谧的难缠,若不亲自出面,那些侍卫根本摆不平。
这会儿左右各十双宫女跟在后头,排场奢侈的走了过来,望着皇甫谧一脸的怒气冲冲,再看看他手中的佩剑,不由得勾唇,冷冷一笑:“老七,宫中不许亮兵器,你怎么又忘了,回宫都这么久了,宫中的规矩何时能够适应?”
还是那副虚荣的嘴脸,皇甫谧却连应付都懒得,这会儿干脆撕破了脸,反正皇后的真面目他已经看得清楚。
“皇后,我要见父皇,我不管你想怎么样,赶紧让你的人让开,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连母后都不叫了,俨然气急败坏到了极致,皇后见状,脸色不由得一沉,却只是一瞬,随即道:“皇上下令,谁都不见,老七,回去吧!”
“少给我来这一套,我知是你在背后搞鬼,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赶紧收手,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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