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董鄂一门(下)
董鄂一门中,只有恬赋的母亲是父亲的正室。因此恬赋虽是董鄂府的第四女,却也是唯一的嫡出之女,身份自然尊贵无比。她的母亲聂冷荷是江淮一带盐商之女,家中资产实也丰厚,膝下唯有一女,自然寄予厚望,意在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不似我的母亲,窦以郁,只是父亲的侧福晋,膝下有我与弟弟挽珩,母亲年轻时性子要强,但因是七品县令的女儿,出身并不高,在董鄂府这些年饱受大额娘欺凌,终也收敛了不少。
络词和妃歌的母亲是父亲的侧福晋岳沛寻,地位上与我的母亲平分秋色,但性子却没我的母亲急躁,也不似我的母亲爱惹是生非,终究是大家闺秀。而我的母亲年幼时孤苦,因此如今虽然吃穿用度皆不愁,对钱财却是爱慕的紧。
正说着话,看到雪景中一片亮色缓缓进入我们的视线,为首的正是父亲的正妻,聂冷荷。她一出门,总是好大的气场。在董鄂府一双画了远山黛的眼除了父亲和恬赋从未正视过别人。见到是她,我们三姐妹连忙行礼,齐声道:“大额娘好。”
她身着涟紫苏绣的大氅,双手隐在袍子里,头上是父亲赠她的蜀香金步摇,一身的雍容华贵。
“当今天子选秀的日子日益临近,偏偏恬赋这苦命孩子这时候身体抱恙,也不想想荣获天子宫嫔是何等的荣耀,要让别的本不配之人趁机钻了空子,可怎么是好……”说着,聂冷荷的眼眸有意无意的往我们三姐妹身上扫了一眼,眼中有不易察觉的轻蔑。
谁都知道大概恬赋并未感染风寒,怕是正在为选秀之事做着万全的准备,只是大额娘这样的态度,真是拿别人都作傻子看吗?
妃歌到底是年幼,一向又最忍不得聂冷荷在董鄂府颐指气使的作风,便道:“恬赋妹妹有大额娘的这样会算计的额娘,如何会落选呢?哪似我们三姐妹这般生来福薄,”
聂冷荷神色微有动容,她虽有忍耐的性子,但在董鄂府除了父亲她早已是人人可使唤欺凌,哪里要忍妃歌这庶出的小女子,便走近妃歌,似要狠狠惩处她的不敬。
我连忙挡在妃歌身前,向聂冷荷行了一礼,缓缓道:“妃歌年轻不懂事,如今选秀之事迫在眉睫,恬赋妹妹素来为我们姐妹中最为出众的一个,定能不负董鄂一族的期望,一朝进宫侍奉天子左右,还请大额娘为恬赋妹妹积德,网开一面绕过妃歌妹妹。”
我的一席话提醒了聂冷荷,选秀在即,谁能荣获宫嫔尚未可知,如今再得罪我们姐妹自是不妙。虽然现下董鄂府无人敢于她抗衡半分,可无论谁一旦进宫成为皇家之人,就连父亲也要毕恭毕敬,董鄂府的大权自是要掌控在那人之手。
聂冷荷眼眸一动,盯着妃歌道:“这次且放过这个小贱婢,”又转眸扫过我们三姐妹,“当然,你们三姐妹此次皆有幸临位妃嫔才好,不然可就,一生无望了。”语毕,聂冷荷带着侍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多谢诗姐姐相救。”妃歌向我行了一礼。
我无言望着漫天飞雪,六棱的雪花轻拂上脸颊,带着些莫名的凄凉之感。我轻叹一口气,日后的路途怕是更加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