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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一个相似的身影

    宇泽成是多疑的,宇凝卿一开始就清楚,不论自己如何的精心布局,都敌不过他的那颗‘七窍玲珑心,’他太了解自己,自己的搅局最多能让他糊涂一下,待一切捋顺过后,她的用意与目的,都会在他面前呈现得一览无疑。

    “我不懂你的意思。”宇凝卿自顾的吃着饭,不介意对面那两道冰冷慑人的目光穿透自己的身体。

    “呵呵——。”宇泽成摇了摇头,表情变得阴沉悚然起来,盯着宇凝卿若无其事的平静,试着打乱她内心的防线,“你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让轩辕琅误会你吗?他不在把你放在心上,你就失去做为筹码的价值与效用,他不会再因为你受我的牵制,难道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这碗米饭宇凝卿吃得特别用心,好像很久都没如此认真的吃过饭了,更讶然对面坐着不想看到之人居然还有如此好的胃口,搁下筷子,宇凝卿抬眸与宇泽成地视着,她看到他的眼中透着压抑着愤怒,而脸上却要做出一副笑靥来,叹息道:“东蓠小菜味道不错,替我谢谢梁子俊,你如果没事的话就请离开,我想一个人静静。”

    语色平和无波,宇泽成听不出半点情绪,看着宇凝卿偏过头去的惟美慧,亦答非所问,“他既然可从辽鸢追来北仓,你可有想过他对你用的情有多深,你逃了那么久,避了那么久,最后不还是让轩辕琅找到了么?所以你别在此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那点儿计量能让我无法牵制轩辕琅,只要轩辕琅不放弃你,你一样可以在战场上为东蓠出力。”

    宇凝卿心中一咯噔,今日下午那番话的确是说给轩辕琅听的,可轩辕琅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若真如宇泽成所言,轩辕琅坚持那点儿执念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无足轻重么?“你别忘了东蓠是如何让辽鸢给毁掉的,辽鸢帝的冷情与残忍天下尽知,你更是曾亲眼所见,你真的会以为他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宇凝卿而放弃大好天下么?以前只是一个东蓠罢了,现在加上北仓与西召,如果他这场仗打赢了,那就是真正的权倾天下了,在权力与儿女思情面前,你与梁子俊都不可以弃后者而选择前者,他轩辕琅也不过是个拥有野心的男人罢了,又为何不会?”

    他明明看到她眼神里的那一丝动荡,却为何又觉得这番话说得不无道理?“哼,五王妹不但变聪明了,连口才也愈加伶俐,你说的的确在理,可如果轩辕琅是一个江山美人皆要的男人的话,你依然于他是至关重要的。”

    他心虚了,宇泽成的内心终是失去平衡了么?宇凝卿小小松了口气,如此便不想再言语什么,而宇泽成偏偏又阴阴的笑道:“玉亲王明日就要起程回辽鸢了,于你那番话轩辕琅的态度很快就会传至我的耳中,然不论如局如何,为兄始终会将你为东蓠出力的位置给腾出来,就算你只是站着,相信那天的颜色也会变一变。”

    桌台上的饭菜变凉了,而宇泽成也在此时起身离开,待到珠帘再次响起后,他又倏然回眸言道:“对了,这些日子你最好安静的呆在府里,否则皇姐那边我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就为她做主了。”

    泪珠压过睫羽直线垂落,砸在筷子上四溅泪花,宇凝卿蓦然捂着胸口,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襟,一次次呼吸一次次加重,地上流淌的身影随着烛火的跳动而晃动,可此时颤抖的何止是影子?那还有那颗饱受煎熬的心。

    不知何时室中的身影多了一重,感受到身后异样的气息,宇凝卿惊得窒息,待看赫然出现的是何人时,这才将拎起的警惕缓缓放下,又顿时紧张起来,立即起身拨开珠帘关上房门,而来人则将烛火吹熄了。

    室中不算全然漆黑,不远处的曲廊檐下有灯笼的光辉影亮,宇凝卿还是有些担心,而来人亦在现身前就看了出来,轻声言道:“别担心,宇泽成走远了,府中巡逻虽然紧凑,然现在还是安全的。”

    宇凝卿想哭,想放声大哭,只是那抹似是非似的身影就能将她满心的委屈全然勾起,落坐在榻沿上,宇凝卿感觉自己的每条血液仿佛都在颤抖,“王爷,不论如何这里都不安全,你快走吧,带着小郡主愈早离开愈好。”

    “诚如你所言,可不必担忧,宇泽成有他有寓意,现在还不敢将我们怎么样?我既然敢请命出使北仓,自然是有备而来。”轩辕清轻声说着,安慰着这个柔弱女子不安的心,他佩服她的坚强,就算结果不如预期那样好,她依然义无反顾的去做,而这些,都是为了轩辕琅。

    看着那伫立在黑夜里的身影,那样的相似,宇凝卿知道那不是他,不是那个她心之所系之人,可相似的气场总是拨弄着她心底那根痛苦的琴弦,“你会把我下午的那番话告诉他听吗?”

    方才躲在暗中,他已将一切明了,如果他只是轩辕清,是轩辕琅的哥哥,而并非辽鸢的玉亲王,那么这个女子的深情他定会传达至另一人身边,可他偏偏是辽鸢的玉亲王爷,行为处事皆以辽鸢的利益为重,”我今夜到访,也是于你下午那番话心存疑虑,如今明了一切,也的确是委屈你了,然你呢,真的希望我将那番话告诉陛下知道么?”

    “你会告诉他的,不是吗?”

    澄清的声色透着笃定,轩辕清看不清宇凝卿的神情为何,却感叹这女子的洞察力如此锐毅,叹息道:“陛下贵为辽鸢之主,我既为辽鸢勋王,自不能让陛下或是辽鸢遭遇负面危险,我们需要守护的东西不一样,然初衷却是相同,如果是你,应该能理解。”

    她只是不想让轩辕琅受到伤害罢了,其余的皆与她何干?“告诉他我生活得很好,不媳他的情感束缚。”

    那哽咽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哀与凄凉,听得让人心酸难耐,轩辕清庆幸自己看不清宇凝卿此时何等模样,否则会心软也说不定,“你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么?他很想见你,而且……。”

    “不要。”倏然打断轩辕清的话,宇凝卿环抱着颤抖的双臂,无以言明的痛苦顺着泪痕层出不穷的掉落,“不要再说了,我不要听,求你不要告诉我。”不要说,害怕听到有关轩辕琅的消息,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防线崩溃如涂,不要让心痛继续泛滥,不要让她整个身心都浸在熬煎里挣扎。

    虽然宇凝卿打断自己言及轩辕琅的消息让轩辕清觉得意外,可仿佛又在那不安的声音里找到她打断自己语声的答案,她是对的,既是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局,何必听着他的消息让自己倍受辛苦?光是那份思念的羁绊,便足以令她这一世痛不欲生了。

    轩辕清走到窗棂前,回眸看着床沿边落坐的那抹若隐若现的纤瘦身影,他看不见滑过那张难过琼颜的泪珠,却能听见那泪滴滴落时发出的声响,滴滴震耳欲聋,憾人心魄。

    “我走了,公主于辽鸢的恩泽,我替陛下感激。”让轩辕清在意的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宇泽成临行前最后那句话,在得知长公主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也吃了一惊,然宇泽成提及该是家事,可那句话他的确看到宇凝卿的神色有了一丝波动。

    宇泽成与文微公主大婚一结束,来参宴的使臣们皆接踵告辞,宇泽成有他的打算,自然也不会挽留,然一人除外,那便是西召的护国大将军林栋,在距离婚宴完毕后一个月,仍居住在驸马府中。

    这日阳光明媚,春风吹艳了满园芳华,连庭院中那一株残树,都绽放了嫣嫣桃花,灼灼一片,煞是令人欢喜,鸟雀腾翅而飞,颤落几许花叶随风摇曳,透过窗棂,轻盈的落在一宣纸上。

    执笔的女子气息微顿,跃然于纸上的那副画亦作着停息,搁下笔,拈起一枚艳丽的花瓣,指尖不小心触染纸面,贝甲间沾染了些许墨汁,与玉肌的颜色层次分明。

    此时珠帘让人撩起,却并未立即松下,来人看着书案边垂眸愣神的玉颜,不禁心中一阵难过,松下手来,一声轻唤,“卿儿。”

    宇凝卿略微抬眸,扬起一抹弱柔的笑意,“皇姐,你怎么来了?昨日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现下可有好些?”她想去看看,又担心打扰到皇姐休息,这才将踏过门槛的步子止住。

    宇凝芸并没染恙,只是想避开林栋的纠缠罢了,她不明白何以使臣都走掉了,身为西召护国将军的他还留在北仓?又料想此事该与宇泽成有关,与战事有关,故轮不到她说什么,能避则避,“皇姐的身子岂有你弱?天气虽转暖,也不见得你就可以穿得如此单薄。”

    皇姐语气里的宠溺与嗔怒,让宇凝卿感受到真切的关怀,轻轻的笑着斜身,将指尖的那枚花瓣送入窗外,再回眸时,微风撩起半背青丝飞扬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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