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粮
大越三十二年秋,边境终于爆发大规模战争,临国沧澜王朝大举进攻大越王朝。
大越王朝的西北方是多高山丘陵的沧澜王朝,两国以横贯南北的天河为界,两个王朝的南部邻一片汪洋,北靠连绵群山,山高入云,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沧澜王朝立都沧澜城,因地理位置的原因,土地贫瘠,气候严酷,国民以放牧为主业,全国上下不论男女,个个是骁勇善战的勇士。
大越王朝立都龙城,地处南方,气候温暖湿润,土地肥沃,适合农耕,粮食充沛,但朝堂之上,王者昏庸,臣子专断蛮横,政治腐败。但国内各行各业未受多大影响,依旧繁荣昌盛。
两国之间一直存有零星战乱,可是年复一年,小打小闹的局部战争逐渐演变成全面性的大战,双方投入的物力、财力越来越多,自然,还有越来越多的人命。渐渐的,国仇家恨越积越浓,以至于成了两国人心中的一个死结,而那战争,战战停停,停停战战,至今已愈数十年。
战争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可是这战争持续的时间太久,久得百姓都有些麻木了,渐渐习惯了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就算边境在打得是热火朝天,可百姓们的日子还是一样过,吃喝拉撒样样不少,柴米油盐,事事都得张罗。朝堂之上奢靡依旧,大越王朝的高官大爷们,更是夜夜笙歌,过得是纸醉金迷。
清遥城是大越王朝在西北方位上最大的城池,地处大越王朝版图的北方偏西,离战乱之地相较于其他城池近上许多,可是城内的百姓未因战火离家门口不远而改变他们的生活作息,城内各行各业愈来愈显得繁荣昌盛,人们一如从前一样享用着从南方运来的美味佳肴,绫罗绸缎,奇珍异宝。
这座城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繁荣,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朵,在即将凋谢的那一刻开放得尤为艳丽,花香也分外的浓烈。人们好似忘了边境燎原的战火,也好似用这奢靡的生活来麻醉紧绷的神经。
喧闹的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战马的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声声铮铮锐响刺激着人们的耳膜,好似那马蹄踏的不是青石板,而是踏在他们的心尖上。战马所经之处,街上的人们都不由自主的闪开中间的道路,注视着那匹马,也注视着马上那个一身盔甲的男人。
战马激进,旁若无人般奔驰在青石板路上,直到看见前面那间门脸宽阔的粮行,马上的男人才扯了扯马缰。粮行前,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抬眼扫去,粮行的伙计正在点收着各种粮食,两边排满了运粮的车队。
这是清遥城最大的粮行,放眼整个大越王朝,这样规模的粮行也是数得着的,这个粮行一日间所进出的粮食,足可以满足整个清遥城的百姓一日三餐的用粮。
男人进了粮行大门,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不由的眯起眼来。
柜台后的掌柜的见了这男人,忙撂下手中的帐本,热络的迎了出来,“军爷,您需要点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拧起了眉头,粗鲁的推开掌柜的,跨着大步,径自进了粮行大厅,往后院走去。
“陈天磊人呢?”
“军爷说的是我家主子吗?”掌柜的一愣,这么多年来能如此不客气的直呼家主的名字,定是家主的熟人,虽然不认识来人,掌柜的态度更加的恭敬起来,“主子正在后院厅内与粮行的商队……”
“行了,我自己去找他。”男人打断掌柜的话,大步穿过粮行门厅,又穿过几道门堂,直走到后院一处三间的大厅前。
厅前有青石铺就的台阶,门厅大敞,男人立于厅前,一双鹰眼注视着厅内的一切。
许是事情交待的差不多了,厅内本在议事的几人见这男人突然出现,忙起身告退,在经过这男人身边时,不免多看了这个满面戾气的男人。来人抬眼扫去,转眼间厅内只剩下一个身穿蓝色锦袍的男人。
他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俊郎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笑,黑眸温和内敛,从外表看上去,只是个寻常的商人,仿佛不具任何的杀伤力。可是那宽阔的双肩,举手投足间,有力的臂膀,泄露了隐藏在蓝袍下是具精壮有力的躯干。
陈天磊,现如今清遥城最大的粮商。三年前,陈家老夫人因病故去,陈天磊全权接手陈家的生意,经商业手腕高妙,人脉深广,消息灵通,打通处处关节,将陈家的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在这清遥远城,更是将粮行的生意做得风声水起,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已是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粮行。
看着大步走向自己的男人,陈天磊笑意不减,神态从容,嘴角微扬。
“少聪,一别三年,近来可好?”陈天磊扬问道。
秦少聪早没了当年的那份儒雅,三年的军旅生涯为他平添了几分豪放,大手一挥,敛了眼中对陈天磊的赞赏,满是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这样的废话还是省省吧,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话家常。”秦少聪说着,径自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陈天磊也坐了下来,问道,“是有急事?”
“嗯。”
“直说吧。”
秦少聪吸了口气,直视站陈天磊,“我急需要一批粮草,越快越好。”
陈天磊唇角笑意不减。
“朝廷不供应你们粮草了吗?”陈天磊问,表情慵懒,双眼却精光内敛,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秦少聪攥起拳头,咬着牙恨恨的捶到身侧的小几上。“你不提我还不来气,他们拨的那点粮草根本连塞牙缝都不够。”秦少聪低吼着,又捶了小几几下,似在发泄心中的怒气,“更TM糟糕的是,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粮草刚上路不久,竟被沧澜潜伏在我大越的奸细一把火给烧了。”
陈天磊敛了笑意,“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前线是一点粮食也没有了?”
“粮食?”秦少聪冷冷一笑,满眼的落寞,“我的那些弟兄早在三天前就断了粮,他们现在吃的不是树皮就是草根。”
陈天磊眯着眼,幽深的瞳眸直视着秦少聪,“你需要我做什么?”
“借我些粮草。”秦少聪深吸了口气,神色凝重的看着陈天磊,“我在前线未能凑到的银子,我全部的身家,也就三百来两,若是拿这些来跟你买粮,倒不如直接跟你借还得有脸面些。所以,我想跟你借五千人马三个月的粮草,等朝廷……等我凑足了银两,就给你送来。”
秦少聪顿了顿,直视着一言不发的陈天磊,无力的说道,“按理说,粮草被毁,理应上报朝廷,请朝廷再下拨一次,可是这样一来一往,少说也得月余,加上朝廷官员办事拖沓,再从中克扣点好处,就算一月后粮草拨来,前线的兄弟想必剩下的也不多了。所以,我等不及朝廷拨粮,直接想到了你。与其与那些不顾边疆官兵死活的官员周旋,倒不如厚着脸皮来求你来得痛快。”
秦少聪紧握拳头,“天磊,人命关天,粮食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我知道做生意讲究的是什么,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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