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抄家(楔子)
黄昏,残阳如血,艳红的云彩从天际渲染开来,更衬的天空如血色蔓延。
冷风卷起一地黄花,迷乱了眼眸,婢女拿出随身携带的毛毯给伏在石桌上的少女轻轻盖上。
满池残荷萧瑟,空气中留有微淡的颓败之味。意境虽美,却也太过惨淡。
柔软的纯白貂皮毛毯覆在少女身上,少女微微动了动,依旧熟睡着。
晶莹剔透的皮肤因为夕阳的照射,熏出点点醉人的红晕。
一个中年妇女急匆匆跑过来,婢女微微颦眉,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妇女擦泪,急忙叫醒少女,恸哭着禀道:“老爷已被打入天牢。现在三王爷正带旨抄家呢!”
少女脑子刹时一片苍白,心跳漏了几拍,身子晕眩着软下去,半空中被妇女托住手臂——
“小姐,你可要支持住呀,大小姐已被打入冷宫,莫家只剩下小姐了!”话到此处,妇女已是泣不成声。
胸腔传来尖锐的疼痛,丝丝痛入骨髓,鼻间渐渐感到窒息,胸腔愈发无力,少女强自稳定心神,第一次以严厉的口气斥道:“冯妈,休得胡说!”
“小姐,冯妈岂有那个胆子做这种胡言?!如今三王爷正带了大批大内侍卫往莫府而来。”
“这,这到底是为何?”她惨白着脸问道,思绪慢慢抽离,眼眸一片模糊,身子如惨败的落叶缓缓倒下去,无沮暗湮灭。耳边隐隐有人惊呼之声,伴随着那一声极其轻的话语,容入血液,渗入心房。
“通敌卖国。”
耳边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声,女子极其微弱的抗拒之声缓缓传入耳畔,伴随着丝绸被撕裂的一瞬间的声响,撞击着耳膜,少女缓缓转醒。
少女乏力着睁开眼眸,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她伸出手缓缓攀住一方坚硬的东西,勉强着站起来。
暗孔处有一丝微弱的余晖射入房内,她颤巍着伸出右手,似要握住那最后一缕温暖,却终是在空中虚晃了几下,握住一片虚无。
眼角溢出泪,她紧紧揪住心口处的衣裳,痛苦着蹲下去。
门外,桌椅翻倒的声音,男子女子悲痛的呼救声,身体刺入利器的声音,各种声音不断传来,谱成一首催命曲,在这个悲凉的秋日,奏响。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本王看莫轩这个老匹夫如何狡辩?!”一个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声极其愉悦的轻笑。
少女全身突然爆发出无穷的力气,奔至那个暗孔处,远远看着极其华丽的红衣男子傲然而站,长袍衣角被风掠起,生出无限洒脱,黑色发丝被风扬起,看不清容貌,有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少女紧紧捂住了嘴巴,不让那一丝低泣逸出口,孱弱的身子如浮萍般剧烈的颤抖,贝齿咬住了下唇。
手狠狠扣进地面,指甲尽数断裂,指尖泛着疼痛,直达心脏深处。
颓然地坐在地上,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直到外面沦为一片死寂,直到清冷的月华斜射过来,她空洞着眼神爬起来,拼命推开铁门,室内的两具书柜应声缓缓拉开距离,一个满脸血污的尸体从柜上跌落下来,瞳孔睁的很大,布满了惊恐和不甘。
鼻间,尽是血液腥甜的气味,缠绕着冰凉的空气,丝丝入鼻。
眼前,宛如人间的修罗地狱,破碎的残肢断臂满目皆是,一个个瞪大眼眸,扭曲着面孔看向她。
她看见自己苍白的容颜倒映在那些瞳仁里,那些白天还曾与她欢声笑语的人,如今却死不瞑目地瞪着她,似乎在念一个恶毒的诅咒。
凄冷的月华静静流泻,殷红的血液慢慢流淌汇集在一起,渡上一层灰白的冷光,诡异而阴森。
静,死静,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只有满地的尸体,似乎是末日的来临。
深深的恐惧攥紧她的心脏,她张大唇,却喊不出任何呼救,呼吸愈来愈急促,瞳仁里只剩下一抹灿烂妖异的血。
“啊——”
在这个冷寂的夜晚,突然爆发出一声极其绝望悲愤的叫喊,惊的林间的飞鸟争相着拍着翅膀向天际飞去。
一声毛骨悚然的冷笑声缓缓响起,如鬼魅般,在耳际纠缠不休,飘荡在这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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