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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契约

    *

    第二天,历流觞上班后。

    凌微笑换了一件宽大的毛衣,袖子拉下来,遮住了大半只手,只有小手指缺失指甲的那一方黑紫,没办法掩饰,凌微笑将手弯起来,藏在自己的手心里,仔细看了看,真的不太能看出来了。

    长发重新刷过,亮丽如瀑布。她不会化妆,总觉得自己这个年纪,干净整齐就已是极好。她照着镜子,笑笑……镜子里的女孩子回以一个甜蜜的羞赧的微笑,那种像是有所期待又像是要拒绝什么般的甜美感觉,让她只想到一个词……女为知己者容!

    凌微笑僵了表情,微微皱起眉头来,一种像要把胸口榨干般的痛楚又迅速地取代了热情。

    呵!

    自己在做什么?!笨蛋!别人不过是对你好一点,伸出一只友善的手来帮助一个无助的少女。就象自己常常做得那样,对于比自己还要弱小的却又有着坚强一面的人,完全没的抵抗力的会伸以援手。

    可是,正是这种毫无条件的真诚帮助才更感动她。

    她再坚强毕竟不过是个幼年失爱的孩子,比起男女之间的情爱,她所更向往更看得的是那种温柔无私的亲情似的包容。

    可以让她,不必如此勇猛的过早支撑起根本支撑不了的重负。

    她不得不勇敢。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实那是来源于怯懦,可是在儿时多次试验之后,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帮助妈妈。所以她总是努力命令自己要勇敢,一定要勇敢!然后,便以为自己是真的勇敢了。

    她所谓的勇敢其实只是蜗牛的壳,虽然于实际上却不堪一击,但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坚强的防备了。

    她自然是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不失温柔的人,比如父亲,又比如母亲,能将她拥在怀里,在她最最害怕的时候,能告诉她:“不要怕,我在这里,有什么事我都会替你担下来。”

    虽然,她知道这与自己,不过是个梦!

    在柳少白递过卷子的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那个梦,成真了!

    真的有一个人,没有对她有任何要求,却愿意为她冒险,为她撑起一片晴空。那时的感动,自是无法言表的。

    凌微笑没有恋爱过。没有办法分析自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她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诚实的去做。她一向也是按照自己的心,认真的过自己并不有趣的生活。

    *

    柳少白扔挟着书本,带着暖暖笑意和一身书卷气走了进来,给这孤寒冷清的小屋一丝亮意。

    凌微笑倚桌而站。不知道为什么,她愿意对整个世界展开她的笑颜,却唯独会对柳少白不假词色。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淡淡地打着招呼:“柳老师好。”

    “你好!”柳少白大步走进来,没有关门,直接点点头,脸上永远的温柔笑意,让他本就深邃的眸子更为明亮。永远浅色调的休闲衣物,打眼一看就价值不扉,却要在教高中的当口挤出休息时间,委身为一名家教。目的何为,自然是不言自明的。

    柳少白走到桌边。打开课本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门外的影子淡了……可是谁也无法判断保镖有没有走远。

    一个教得严肃,一个学得认真。

    “你可以从这里套用这个公式来计算面积。”柳少白迅速在纸上写道:“你能自由地使用手机吗?”

    凌微笑点了点头。

    柳少白看着少女沉静的表情,愣了一会儿,低了头继续:“有很多几何证明题用反推的方式解决,会更容易一些,比如这个……”他迅速的写了一排数字139XXXXXXXX……后面写着,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二十四小时在线,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

    凌微笑仍是面无表情,凝视着那段话,用一种近乎沉思的表情考虑了大约有一分钏,然后,继续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柳少白微微一笑,似放下心来。他聪明的没有过问凌微笑的任何私事。

    只提供必要的帮助,却不自作聪明的插手别人的私事。似他对她的个人,似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欲望。只是站在一个老师的身份,给予人道主义的救援!

    这种做法,深得她心。

    话题真正回到学习上,一个优秀的老师,一个聪明的学生。其实于教学里也能找到很多的乐趣!

    有些人,天生磁场相近。在一起,哪怕做着最最普通的事儿,亦会觉得满心欢喜。

    前提是……不要有任何私欲!

    凌微笑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这种极度放松自然愉快的感觉了。

    她一向喜欢纯净的近乎柏拉图的感情。讨厌男人把她当成可口点心的野性欲望,她觉得那样的男人很脏,很贱,很低级!

    如同历流觞,他的靠近……会令她紧张!

    *

    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柳少白离开了。

    凌微笑扶着桌子站起来,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人儿远去,暖暖阳光,绿绿草地,有一株桃,冒出几点粉,春天来了吧!

    眸轻垂,只见那个男人长腿轻迈,修长身影一步一步远离,视线一点点的模糊……

    那样的男人,应该只有从前那个天真纯洁的凌微笑才配得起吧。

    而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有一种令人绝望的空虚与寒冷,让她一直发抖。

    是的,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深深的意识到,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

    光滑的裸背,男人灵巧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游移,年青真好,恢复能力一流,没有几天,皮肤就恢复了大半,有些轻微的擦伤已然全好,褪掉了第一次硬痂。只留下淡红或者发白的痕迹。

    历流觞手指在某条淡淡伤痕上留恋不去,凌微笑浑身微微的颤抖。无法拒绝的强势抚摸,带着浓浓的暧昧意味,让她感觉到痛苦。

    虽然历流觞曾说过,她身上的伤没有好之前,不会碰她,可是心里,总有一丝怀疑和害怕。只是,她聪明的不表现出来。

    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肩头,那里有淡了的青。

    凌微笑挺直背,不说话,不动,似足木头人。

    *

    晚上十二点前有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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