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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倾盆大雨为黑夜蒙上一层水帘,打在黑色宾士上溅出许多白色水花,女人吃力的搀扶着男人踉踉跄跄的下了车,往庭园的石砌步道走去,司机拿着伞要追过来。

    「不必了,你送连秘书回去吧!」须臾,赵芷涵已经浑身湿透。

    她赶紧把唐以书拖进檐下,不让他淋得过度,另一方面回首催促司机先离开,并交代他早点休息。

    手里握着唐以书交给她的磁卡,她迟疑着要不要刷卡,却发现似乎还得按一道密码……

    咬了咬唇,她决定按下门铃。

    听司机说,以书不是一个人住,家里有个管家会帮他张罗一切,这么晚了,管家不可能不在吧?

    只是手才刚按下去,门就忽然开了,她忙不迭弯身扶起靠着墙的唐以书。

    「先生!」老王早就听见外头的声响,疑惑的看那被扶着才不致跌倒的男人。

    「您好,」她跟管家算是首次见面。「他喝醉了……可以帮我扶他进去吗?」

    她已经很出力了,没想到要把喝醉的人自地面拉起会如此困难!

    老王赶紧自后头一把架起唐以书。虽说他有些年纪,但粗活做惯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加上赵芷涵的帮忙,总算是把烂醉如泥的唐以书拖进家门口,让他倒卧在玄关上。

    「怎么喝成这样?」老王啧啧称奇。先生向来很自制的。

    「晚上几乎卖出了剩下的空屋,我们又去续摊庆功。」赵芷涵全身都在滴水。

    「别说他了,连秘书也喝得不省人事!」

    「哦……难得难得!」老王竟笑了起来,然后看向她。「你是赵小姐吧?」

    「咦……是!」她吓了一跳。为什么以书的管家会知道她是谁?「他怎么办?不能扔在这里,会感冒吧?」

    「先生的房间在……三楼,请你稍等一会,我们坐电梯上去吧!」老王从容不迫的回身安排处理。

    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赵芷涵完全不敢越雷池一步,乖乖等在原地。

    一分钟后,老王回到玄关,手上拿着两条浴巾,一条递给了湿透的她,另一条覆在唐以书身上,然后拉出身后一台拖车。

    「这是……」赵芷涵很狐疑,虽然她猜得到这是要做什么用的。

    「麻烦帮我固定好车子,我把先生抬上去。」老王恭敬的说着,她赶紧止住车子。

    看着老管家撑着唐以书的腋下,将他往拖车上拉,只要身子上去了就好,再望着他半坐半卧的狼狈模样,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老王也跟着笑了起来,拉着拖车往楼梯下的电梯走。

    「幸好先生当初建这房子时有规划电梯,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呵……」赵芷涵笑着摇头,边擦着湿透的发。「他很常这样吗?」

    「不,这是第一次。」老王忽然正色,比了一个嘘。「赵小姐必须保密。」

    她点了点头,忍着笑意望向似在喃喃自语的唐以书。她知道为什么他今晚会喝得如此过量——

    因为她。

    电梯上了三楼,老王将唐以书拖了出去,而赵芷涵硬是卡在电梯里把在滴水的部份给擦干,不想让水珠洒上地毯。

    「赵小姐,没关系的。」老王温声说着。

    她笑着摇头。在纽约时,她清过地毯,真的很麻烦,她不愿意为管家或佣人带来任何麻烦。

    勉强擦干身子后,她跟着走进敞开的房门,被拖到床边的唐以书像是有点清醒过来,半睁着眼环顾四周。

    「那我去准备点热茶。」老王忽然直直往门边走,「剩下的就麻烦你了,赵小姐。」

    「麻烦我?」她错愕的指着自己,再抬首时,管家已经下了楼。

    她能做什么?以书不能这样湿漉漉的上床,难道要她帮他把衣服换下来吗?管家以为她是他的女伴吗?不可能吧……她又未曾在这过夜,怎会把以书扔给她啦!

    「咳……咳咳!」唐以书忽然咳嗽两声,想起身,却整个人重心不稳的摔出拖车之外,拖车也倒了下来。「啊——」

    「喂……」望着被拖车压着还趴在地上的男人,那模样狼狈得得让赵芷涵觉得有趣又好笑,但她还是赶紧将他扶起,再四处找寻衣物。「以书,唐以书?你有意识吗?我得帮你把衣服换掉。」

    他努力睁大双眼。他什么时候在房间了?吃力的撑着床沿而起,他一下又趴上赵芷涵的身子。

    「啊——」超重的!她咬了咬唇,努力的撑住他。「你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游啦?」

    唐以书深吸了口气,紧皱着眉望向眼前说话一点都不客气的女人。照理说,他房里应该只有轻声细语的嗓音,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凶的口吻质问他?

    「你……」他愣了下,「芷涵?」

    「呼,很高兴你还认得我。」她双眼一亮,把他往一旁的浴室带。「我们淋到雨了,麻烦你进去换一件浴袍或什么的!」

    「你……」唐以书脑子还转不过来,「为什么在我房里?」

    「因为你很重!」她说了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让醉酒的人无法理解,然后一把将他往浴室里推。

    浴室果然如同想像的宽广奢华,她先确定在门后有干净的浴袍,也有浴巾和毛巾,这才转过身看着坐在浴缸边缘,直抚着额头外加瞅着她不放的家伙。

    「别看了……换衣服。」她也直发抖。虽然在室内,但这可是只有十一度的冬天啦!

    望着行动迟缓的唐以书,她叹口气。过去黄凯佑醉酒回来根本是常态,所以照顾喝醉的人对她而言,算是习以为常!

    但是,帮他换衣服,代表她要……脱唐以书的衣服耶?

    「你坐好!」再看了他一眼,赵芷涵拿着浴袍到他身边,开始俐落的解着衬衫钮扣。现在已经不是计较害不害羞这问题的时候了,她都敢当众吻他了,其他还有什么好在意的?今夜是豁出去的一晚。

    唐以书脑子嗡嗡叫着,但是他正在逼自己清醒——为什么芷涵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家、他的房间、他的浴室,而且现在正在脱他的衣服?

    她的动作俐落灵巧到不像话,先是脱去他的衬衫,再用毛巾擦干他的身体,接着帮他套上浴抱,最后流畅的松开他的皮带——

    「等——」他终于能够出声,同时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咦?」她愣愣的望着他,「你醒了?」

    「没有……但至少能自己脱裤子。」他努力推了她一把,「你出去……」

    赵芷涵拧着眉,忧心忡忡的望着他,不过还是尊重他的走到浴室外,不过她只是将门掩起,没有关上。醉酒的人没什么平衡感,也不能确定以书是真醒假醒,以防他跌倒时没人帮他,她得随时准备好。

    恢复了部份神智后,唐以书力持清醒,插开水龙头泼了几把冷水。

    今天瑶池剩余的屋子卖掉了八成,芷涵的设计深受许多贵妇名嫒的喜爱,然后他们就到PUB去庆功,他心情太好,一口气连喝了几杯酒……不过他会如此欣喜若狂,其实是因为芷涵吻了他。

    那像是无言的公开说明,她接受流言、接受他的感情。

    他是这样想的,否则芷涵不可能做出那种举动吧?

    但她不是个能轻易捉摸的女人,当时的气氛僵硬,黄凯佑又在那儿挑衅,说不定……芷涵只是一气之下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这个女人能揪着他一颗心,让他无法恣意妄为?

    「你太久了。」门忽然被推开,赵芷涵从门缝偷看许久。「换好了就出来吧,管家拿了热茶过来,你先喝一点。」

    「你……」他想说些什么,但只是紧皱着眉心,却说不出话。

    「快点!」她走到他身边搀住他,赶紧往浴室外走去。

    管家也真是的,敲声后把托盘交给她就走了,为什么不送进来呢?让她照顾以书是天经地义的吗?

    好不容易坐上床的唐以书注意到赵芷涵身上的礼服根本贴着她的身子,这才意识到状况不对,紧张的上下打量她。

    「你怎么……湿透了?」他伸手握住她的臂弯,是冰冷的。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她把热茶塞进他手里,「拿稳,至少把这杯喝完。」

    赵芷涵是半强迫的把杯缘往他嘴边塞。

    唐以书一发现她浑身湿透,又醒了大半,所见外头的暴雨声,再回想为什么他被迫换衣服,才了解到原来外头下着滂沱大雨。

    酒精麻痹了思考能力,他真的迟钝很多。

    「你才需要换衣服……不能这样回去。」他被推上床时,紧握住她的手。

    「我没那么客气!我打算洗好澡再回去。」她笑看着他。无力的以书看起来很好欺负。

    为他还盖上被,赵芷涵其实已经冷得直打哆嗦,管家刚刚也准备了一套女性睡衣送过来,还客气的告诉她楼下有间客房,她可以选择使用。

    她轻轻拨着又半闭上眼的唐以书的发。今天,她吻了这个男人。

    那是一股冲动,她想让黄凯佑知道,这个人称把马王子的男人,其实待她好得没话说,就算他花名在外、声名狼藉,她还是爱上了他。

    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她的确很冲动,但是并不后悔。

    见唐以书似乎规律的呼吸后,她往浴室去换下一身又冰又黏的小礼服,对镜一照才发现防水化妆品的厉害,被雨浇成落汤鸡竟还能维持一定的妆容。

    原本打算冲个澡裹件浴袍再叫计程车回家的,但当她发现管家给她的袋子里,除了毛巾和卫浴用品外,居然连卸妆油跟乳液都一应俱全……真是专业管家,准备得这么齐全,看来真的有不少女人曾在这里过夜啊。

    她无奈的叹口气。明知道唐以书是这种人,却还是爱上了他。

    当年她爱黄觊佑的率性与温柔,后来才知道他是霸道与强迫式的温柔;如今吸引着她的唐以书却是摆明的霸道及隐形的温柔,虽然他看起来很爱安排她的行程、要她陪着吃饭、想要她试穿什么样的衣服,但到最后做决定时,总会尊重她。

    黄凯佑则不然,他是把「无所谓」跟「随便你」摆在前面,但最后总是软软的逼她就范。

    曾以为被伤得遍体鳞伤的自己大概走不出黄凯佑造成的阴影,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被个连吻都没吻过的男人治愈创伤,甚至她还爱上了对方。

    吹干头发后,赵芷涵蹑手蹑脚的走出浴室,打算收拾东西坐计程车回去。床头一盏昏黄的灯照着全室,唐以书躺在床上阖眼不动,她再次弯身探视。他应该睡得正好吧?

    没想到,电光石火间,该沉睡的人握住她撑着床的手腕。

    「哇!」她被吓得失声尖叫。

    唐以书根本醒着,张开眼皮直瞅着她。

    「你故意吓人的吗?」她惊魂未定,不悦的瞪他。

    「别欺负不清醒的人。」他漾开带着醉意的笑意,却异常性感。

    「最好是不清醒,我看你醒得差不多了。」她试着要把手给抽起,却反被一股力量往下拉。「喂——」一个重心不稳,她直接摔上他的身子。

    又惊又羞,她慌乱的极欲起身,怎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往上,直接把她揽进怀里,紧接着天地翻转,她眨眼间就躺在白色大床上……唐以书的身下。

    「唐以书!」她紧张的绷紧身子,曲着手肘抵着他胸膛。「你在干什么?让开!」

    他反而贴近了她,眼神醉意迷蒙的眼神着她。

    「那个吻是什么意思?」他轻柔的说着。

    「那……没什么意思。」她涨红了脸,感激这一室昏暗,应该是看不出来。

    「什么意义都没有?」他挑了眉,嘴角却勾起邪魅笑意。「你不是那种女人,前几天还对流言耿耿于怀,今天却当众证实了流言。」

    「我不是要证实什么……」她别过了头,「我只是一时……」

    「一时冲动?」他在笑,嗓音里夹带着笑意,咯咯的传开。

    「你喝多了,该休息了。」咬着唇,她根本不敢正眼瞧他,只顾着想找缝隙钻出。

    可是唐以书的身子就像铜墙铁壁,根本不给她任何空隙,甚至勾起她的下巴。

    「那个吻对我而言,意义非凡。」他的指尖放肆的在她唇瓣上游移,「我对你可不是一时冲动……」

    「你……」赵芷涵心跳顿时加速,她整张脸都在发烫。为什么以书现在看起来好性感?那眼神勾魂摄魄般的凝视着她,嘴角挑着邪气的笑容,像是蛊惑着她!

    「我喜欢你。」他再次说着或许她已经听腻的话语。「喜欢你的一切。」

    唐以书俯下头,炙热的眼神落在微颤的嘴唇上,只差那么一寸,却没有如赵芷涵期待的吻上她。

    气氛凝结在双唇之间,她低垂的眼眸相同热切的凝视那性感薄唇,注意到他停止了动作,她扬睫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合上双眸,仰首吻了上去。

    今晚在宴会诚中吻上的唇是有些错愕的僵直,但现在吻上的,却是热情且柔软的。

    轻吻了下,她很快地躺回大床,而对上的漆黑双眸,此时突然有火光跳跃。

    唐以书扬起喜不自胜的笑容,双眸里盈满自得的笑意。

    「最后一道界线,是你自然朝我走过来的。」他自负的宣布,不等错愕的她反应过来,就俯身狠狠的攫取那让他心痒难耐的芳唇。

    赵芷涵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立即被他的热情攻陷,唐以书的吻技让她无法招架,无论是吸吮或是轻含,甚至是舌尖的肆虐,都很快地席卷她引以为傲的理智。

    浴袍很容易穿,也轻易能褪去,在激情的拥吻之际,温暖的肌肤已相熨贴,唐以书的大掌珍爱怜惜的抚上滑嫩的长腿,然后从容中带着急迫的将浴袍脱下扔上地板。

    赵芷涵狂热的回应着他每一次的吻、每一道抚触,以及耳边的软语呢喃,她眷恋这种被爱的感觉,这是强烈的索求,一如唐以书给人的感觉,霸道而不羁。

    热切的爱并不会伤害她,在他狂野的索爱中,其实隐含着若有似无的温柔。

    她暂时不想今夜过后的事,此刻她只想被拥抱着、被爱着,同时,也爱着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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