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李莫语的如风往事
李莫堂的思绪又回到了那纷乱的岁月，他如行尸走肉般朝南孙店乡政府行去，摇椅晃地李莫堂处于意识迷乱的阶段，杨二牛的摩托车放了一个长长的屁，杨二牛吐出嘴里浓浊的痰，他不屑的神情令李莫堂更加要下定决定找到这件事情的始末。
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灵魂，还是应该坚持自我，还是自己有精神病？
那时的自己整日里畏惧寒冷，就算在炎炎夏日，李莫堂也常常蒙着厚厚的棉被。
穷困交加的家凌乱不堪，父亲李云鹏怒气填胸，他朝着李莫堂吼道：“妈的，天天头疼，你是不是装的？”
李莫堂无力回答，他冷的牙关打战，王大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又把手放在李莫堂的额头上探了探，她温柔地说：“云鹏，你吼叫个啥？看莫堂是不是中邪了？”
李云鹏乜斜着眼说：“中什么邪了？”
王大芳说：“那孩子这么些天了，也总不好，也不是个事儿呀！去南孙店王婆婆家看看吧，听说人家能跟太上老君借仙丹！”
李云鹏说：“吃药、打针都不管用，那就去看看神法吧！”
李莫堂的灵魂还远没有达到出入身体随心所欲的地步，但已经具备了与身体交流的水平，他的灵魂说：“李莫堂，你纯真质朴厚道的心灵无法支持这个物欲的现实，所以你畏惧世间的一切，因而你头疼。”
李莫堂被各种莫名其妙的药物搞得失眠多梦，他胆怯地跟着母亲王大芳走出了家。
李莫堂突然间就觉得悲从中来，他号啕大哭着。
王大芳一把抱着李莫堂说：“孩儿，不哭，孩儿，不哭，你们这些王八蛋，俺孩儿是个好孩子，有啥事儿别在俺孩儿身上！”
李莫堂坐在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他来到了王婆婆家里，王婆婆稀疏的银发盖顶，破败的墙上挂着一幅肮脏掉色的神仙画像，坑洼的榆木疙瘩桌子上摆着一个油迹斑斑的香炉，王婆婆的三寸金莲小步挪动着，她对着王大芳说：“哟，大芳子，啥事儿？”
王大芳拿出买来的一斤饼干对着王婆婆说：“莫堂，不知咋的了，天天喊叫着头疼，吃药、打针都不管用，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特来让王婆婆看看！”
王婆婆看着王大芳把一斤饼干放在桌子上，然后笑眯眯地说：“莫堂呀，他得的不是病，是中了邪了。”
她矮小的身材挪到李莫堂身边，用枯如老树皮般的手抚摸了一把李莫堂的头，然后对着王大芳说：“孩子是南海童子转世，南海神仙要把孩子收回去当童子呢！”
王大芳着急地说：“哟，那可咋办？”
李莫堂拽着王大芳的衣角说：“娘，我是南海童子吗？”
王婆婆一脸严肃地说：“这个我得问问各位大神们的意思！”
王婆婆点了三根香，她把香笨拙地插在香炉里，她的嘴喃喃说着：“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呀，快快降临人间吧，救救小莫堂吧！呀！呀！呀！孙悟空在此，谁敢不服？孙悟空在此，尔等妖怪还不快快走开！呀！呀！呀！……”
李莫堂小声说：“娘，孙悟空不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嘛！”
王大芳在李莫堂身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莫堂，不许胡说八道！”
王婆婆对着破墙上的肮脏画像絮叨了一阵子，然后摇头晃脑地好像很累的样子，好像喝多了的样子，他对着王大芳说：“大芳子呀，我刚才已经跟孙悟空说了，南海大仙已经走了，我又跟太上老君求来了几个仙丹，让莫堂吃了吧，吃了病就好了，吃了吧，吃了吧！”
王婆婆用一张沾满尘土的草纸包住了三颗小米粒大小的“仙丹”递给了王大芳。
李莫堂看到那“仙丹”呈黄、绿、蓝三种颜色。
王婆婆低声说：“早、中、晚各服一粒，服完就好了！”
王大芳从兜子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三块钱要递给王婆婆，王婆婆示意王大芳把钱放到桌子上，然后说：“随个人心意，上给神灵的，不是给俺老婆子的，俺刚才跟神仙说话，累了，要睡会儿了！”
王大芳拿着“仙丹”拉着李莫堂走出了王婆婆家。
李莫堂说：“娘，那孙悟空真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呀９有那仙丹就是小米染上了颜色，太难看了，我不吃！”
“混账东西，娘花了这么多钱让王婆婆给你求来的仙丹，你不吃？快吃，不得胡说八道，吃了病就好了！”王大芳说。
李莫堂分早、中、晚三次服下“仙丹”后，头痛如故，他夜夜失眠，偶然睡着，便恶梦连连。
他从梦中惊醒，浑身上下汗湿。
王大芳抱着他说：“孩儿，莫怕，明儿听说从远方来一得道高人，那人从前就是隔壁村的，小时候通着两通鼻涕，现在人家可了不得了，可以召唤神仙哩！”
第二天，李云鹏从外面拉过来一个身穿宽大白衣，用拿一把折扇的人，那人矮矮胖胖，看上去也就三十五六岁年纪，李莫堂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那位高人。
高人笑嘻嘻一幅无赖的神情，他摸着李莫堂的头说：“小家伙，没事儿，哥，嫂子，不要怕，我来了，保管让小莫堂药到病除！”
李云鹏说：“昨天还吃了三个仙丹，也没管用！”
那高人笑哈哈地说：“试试我的仙丹呀！”
他变戏法般从背上搓了一个泥丸大小的黑色的药丸递给王大芳说：“嫂子，这就是仙丹，我跟铁拐李喝酒时他送我几颗，这可是大宝贝，别管什么疑难杂症，只要是吃了铁拐李的仙丹，保管药到病除！”
王大芳笑着求高人说：“大兄弟，多给孩子一颗吧，让孩子除除根，这孩子这病呀，弄得我也心神不宁呀，天天没心思去地里干活，庄稼都荒了！”
高人笑哈哈地说：“嫂子，大哥，相信我，一颗就管用，这样吧，既然跟孩子这么投缘，我就多送你们一颗仙丹！”
他又变戏法般从背上搓了好大一会儿，弄出来一颗黑色的仙丹，笑嘻嘻地递给王大芳说：“嫂子，让莫堂吃了吧，保管药到病除！”
李莫堂说：“高人，你这仙丹，跟我从身上搓下来的泥巴差不多呀！”
高人尴尬地笑笑说：“莫堂，不要胡说呀，孝子懂个什么，这是铁拐李送给我的仙丹！”
李云鹏也笑着说：“大兄弟，孝子不懂事儿，不要往心里去呀！”
王大芳从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盛满水的碗，对着莫堂说：“把仙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