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异能窥天机

    是夜，小城最大的客栈同福客栈贵宾房内。

    一紫袍华服男子站在窗边，从高处俯视顺流而下的水灯。这些微弱的灯光练成一片，从河里漂过，就像是天上流动的银河一般。果然，这家客栈的贵宾房是观看龙节水灯最佳的位置。

    “君上！”几个作普通百姓打扮的男人跪在紫袍男子脚下。

    “看清楚了？”

    “属下看清楚了，虽然面部略有改变，但他背上那把削金剑却无法隐藏。刚才从客栈前经过的那个男人，确是楚逍无误！”

    “哦？看来合流木的离间计不成功啊，反倒被伏皇摆了一道！”这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得几个属下暗自胆颤，他们跟随男人多年，知他最是喜怒无常，这次的离间计何尝没有男子在背后推波助澜，谁知竟叫对手识破了。

    “跟楚逍在一起的那个女子是谁？”紫袍男子又问。

    为首的黑衣男人面有难色：“恕属下无能，尚未探知女子身份。只是听到楚逍称呼她为——九夜！”

    紫袍男子蓦然转身，如鹰般的眼神落在黑衣人脸上：“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感受到紫袍男人的武力气势，黑衣人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他战战兢兢地再报一次：“禀君上，她叫九夜！”

    “九夜……”男子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怪不得这么多年都追踪不到她的消息，原来她竟有办法改变眸色，并且和楚逍一起出现在人前。

    事情变得有趣了呢。

    杏尽头，杨柳树下，一男一女坐在空地上，轻言细语地说着什么。女孩欣赏地望着正前方热闹的水灯放流，点点烛光照在放灯者的脸上，映出一片祈望之色。男人则皱着眉头，迷茫地看着同样的风景，又或许他只是目光瞟了过来，而他的脑海里却已经被其他东西占据。

    “前世今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楚逍终于开口：“世上真有这样的事情？”

    九夜的思绪从水灯上转了回来：“你相信吗？”

    “不止现世，连别人的前世今生你也知道？”

    “那个孝子，你看到了吗？”九夜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处，那里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在水边玩耍，一个仙鹤造型的小灯从他面前漂过，他似乎很是喜欢，伸手去够，可惜没够着，他快步跑到水灯的前面，捡了根树枝准备再试一试。

    “危险！”楚逍站起身，正准备叫注子，九夜一下抓住他的衣袖。

    “他的父亲一直看着他，没有阻止，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学个教训，以后就不敢再这么调皮了。你看着，下一秒，孝就会踩进水里，他会右脚先入水，然后发现河边的水并不浅，他右脚一入水便踏空，然后整个人就要跌进河里……”

    九夜说话的时候，河岸边正在按照她说的剧本一步步准确无误地上演，她的节奏掌握得如此准确，每说一句，下一秒那句话就成为现实，孝仿佛是她的扯线木偶一般，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楚逍看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万分惊险的时候，孩子的父亲出现，将他拦腰抱住。孝吓得在父亲怀里边哭边挣扎。父亲会摸着孝的头责备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

    又一个情节实现了。

    最后，孝被父亲牵着手，父子俩一起回家了。

    楚逍惊疑未定：“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九夜仰头看向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光华：“因为，我能看到。”

    “看到？”楚逍的眼前突然就闪现出他第一次与九夜四目相对时的情景，那种感觉至今仍深深地埋在脑海里。

    “我娘说，这是我的天赋，历届天神圣女里面，只有我能做到这一步。只消一眼，这个人的前世今生，便统统进入我的脑里，甚至精确到每个细节。”

    “实在是太神奇了！每个人你都能看到？”

    “只要是凡人都可以，凡人以外的存在则不行。”

    “所以，你从我的眼里，看到了我的前世？”

    “从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故事的一部分。这些年，我走过许多地方，看过了许许多多的人，终于将三千年前的那个故事拼凑出了全貌。”

    “而现在，你打算告诉我那个故事？”

    “没错！”

    “为什么？”楚逍坐了下来，认真地询问：“为什么你要告诉我？”

    “难道你不想知道，阿金是怎么变成杀人狂魔的？你不问因由地跟我来到岷国，我以为你很想知道呢！”

    “九夜……”楚逍叹了口气：“你又在用一个问题回答另一个问题了。”这次他不想让她那么容易过关。

    “我的目的很简单——”九夜无奈地耸耸肩：“我想要毁掉潜龙剑！”她说完郑重地看向楚逍：“能不能毁掉它，关键在你的身上。等你听完了整个故事，再决定要不要这么做？”

    她清楚地知道潜龙剑对于楚逍的意义，几乎等同于他在人世的最后一个亲人。而她要做的这件事，只有得到楚逍百分之百的认同，才有可能成功。

    楚逍沉默了。他明白九夜并没有说出她全部的目的，但是他对九夜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信任，这份信任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莫名存在了。

    “继续说故事吧，我听着！”

    九夜了然一笑，继续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