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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棱镜中现惨剧

    九夜在月晨的怀中醒来。刚一醒,剧痛就从肺腑传入脑中,她又喷出一口血来。

    “笨蛋,别动!”月晨斥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九夜才看清楚,他正在为她疗伤。

    楚逍也才刚刚醒来,听到动静立刻起身察看。见此景象,担忧地问月晨:“她为何伤得这么重?”

    他的意识已经觉醒,魏潇在幻境中的记忆,留在了他的脑中。他明明被上官文昊刺中胸口,为何现在全然安好,而九夜却奄奄一息。

    “她不比你们。你们都有残魂为你们抵挡攻击,她却全靠自己的神魂,她在幻境中受的伤,自然会影响到实体。”

    “你们都给我安静点!”不远处,宇文战的声音冷冷传来,他凝神看着眼前巨大的古镜,这镜子有平常人两个那么高,镜面上正回放着三千年前真正发生的一切。

    “刚才是你叫我?”九夜问月晨。

    “当然是我!”月晨皱眉,继续将修炼术数而得到的灵力注入她体内:“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撇下我?”他心中清楚,若非他此刻赶到,以她的伤势,只怕立刻就要死在当场。他越想越是后怕,心头紊乱,手下的灵力输送又加快了些。

    “你不该叫的,就是因为你那一声,让所有残魂苏醒,幻境也坍塌了。魏潇想对阿景说的话,也差点说不完。”

    “你这个女人……”月晨恨得差点想丢下她,最后也只是皱着漂亮的眉,狠狠瞪她一眼,手却片刻不敢离体。

    九夜笑了起来,是真正舒心开怀的笑:“幸好,最后还来得及。”

    末了,她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刚好看到有人做饭给你吃呢!”月晨恨恨地说。

    “幻境里的半月,现实却只得一个时辰?”九夜喃喃自语。

    楚逍忧心她的伤势,却又忍不住时不时朝古棱镜张望。

    “你好好休息,我也去看看!”楚逍终于说道。

    “嗯,你去吧!”

    楚逍犹豫着,九夜闭上双眼,似又要睡去。他终于起身,站在宇文战身旁,一同观看。那个佯作闭眼的人却在此时悄悄睁开双眼,复杂地看着他。

    他们四人,正身处在碧潭底下,古棱镜似乎将他们所在的地方隔出一个半圆的空间来,潭水在半圆外徘徊,还能见到鱼儿从头顶和身边游过,而他们却可以在这空间中自由地呼吸。

    此时,古棱镜正演到最关键的环节。这面大镜果然玄法高深,不仅可以放出画面,竟还有声音。一时间,众人似乎都被它带回了三千年前。

    没有九夜和宇文战的三千年前,上官文昊灌醉琅玉公主,从她的只言片语中,领悟到她乃是用了生机大法。意识到他不能破解结界后,他便发动“千日醉”迷倒了公主。而另一边,没有感应到魏潇气息的阿景,多花了一日才找到结界外,却被上官文昊胁迫,散尽千年灵力。

    “住手——住手——”楚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全身毛发都立了起来,一双眼赤红,双手用力捶打镜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一切。

    可惜,任凭他耗尽毕生功力,镜子里的一切都不受影响,甚至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那些工具,全数用到了阿景身上。有人将无助的小龙挂到了吊车上,为了挂得稳,他们将挂钩穿破龙头。待到小龙庞大的身躯都吊了起来,他们又用钉子将它的尾巴死死钉在地上。

    扒皮抽筋,那是怎样残忍的一副画面。

    龙血浸湿方圆十里,那些执刑之人,皆被染成血人。而这些血人,仍旧没有停下屠戮的手,一下接一下地将痛苦加诸到阿景身上。然而,比画面更加可怕的,是阿景一声声凄厉的叫声。龙鸣声本该酣畅淋漓,傲视九天,可此刻那声音却如同冤鬼般,听得人胆战心惊……镜中,已分不清是人间还是炼狱。

    饶是宇文战,也别开了双眼。

    楚逍捶打的双手渐渐无力,眼睛里流出的,竟是血泪。

    他们都希望,古棱镜能快些跳过这些画面,然而古棱镜却执拗地,将画面一帧一至无遗漏地播放出来。那场酷刑,持续了整整七天七夜。

    待阿景身上最后一块骨肉被扔进火炉中,上官文昊念出咒语,从满地鲜血中,揪出了阿景的龙魂。

    一把巨大的宝剑破炉而出,上官文昊将龙魂打入剑中,又在剑体打下符咒。阿景的魂魄就这样被封印在了削金剑中。

    “以骨为身,以筋铸铁,以灵灌剑……”楚逍喃喃自语:“有多痛,你该有多痛……?”

    “最痛的只怕不是皮肉,而是她自始至终,没能亲耳听到魏潇的答案。”宇文战若有所思地说。他曾经讥笑过阿景的执念,然而,在幻境走过一遭后,他忽然理解了她。

    “魏潇……”楚逍念着这个名字,看了眼画面角落中那个孤独的尸体。当看到阿景在他面前如此痛苦地死去,魏潇几乎疯狂了。他不管不顾地冲撞结界,却丝毫不能动摇半分;他在结界中拼命地叫喊,无人能够听见;最后,他终于放弃,一掌劈向自己,自断经脉而亡。他死后,结界解除,他的尸体现于人世。可是,所有人都忙着肢解阿景,一代名将,竟无人为他敛尸。

    当最后终于有人惦念魏将军,悄悄为他收尸后,赵南星却想起他来了。这个一直活在魏潇阴影下的君王,决心彻底摆脱阴影,于是下令杀了所有与魏潇有关的人等,并责令史官修改史料,让魏潇彻底从历史中消失。

    楚逍紧握着拳,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吼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九夜本来紧闭着双眼,听到楚逍的声音,不由悲悯地向他看去。没错,天道不公,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月晨宽大有力的手掌忽然附到她的眼皮上,让她的世界骤然黑暗下来。

    “九夜,别用这种眼神!”月晨将她抱得更紧,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

    九夜感受着黑暗带来的安静的力量,心也慢慢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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