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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问姻缘天注定

    回到顾府,又是好一阵折腾,惊动了上下不少人。

    顾安澜作为城主,向宇文战和张祺瑞陪了许多不是后,带着大部分闲杂人等离开了。

    “九夜姑娘——”张祺瑞躺在病床上,叫住正要走的九夜。

    “何事?”

    张祺瑞看了床边的顾婉容一眼,才说道:“今天是第四天了。若姑娘还有气力,不知可否先说完今日的故事再回去休息?”

    他恳求地看着九夜。顾廷芳的故事似乎对顾婉容影响很深,他们被困山洞时,听她说了不少对后事的猜想。他知道她有多么渴望听完这个故事,是以才提出这个请求。

    顾婉容怔了怔,想到他的用意后,她只觉百感交集,也将一双美目期盼地望向九夜。

    九夜笑了笑,让月晨搬来几张椅子,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顾廷芳第一次见识到妖法的神奇。上一秒她还在卫国太子行宫里,被侍卫们团团围住。这一秒,她竟然就已来到一个陌生的村庄里。

    这是卫国都城城郊的一个村庄,离都城已有二十多里远。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叫我的名字呢!”珝戎一双桃花眼笑得弯弯的。

    顾廷芳尴尬地红了脸,说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缓缓讲出他们分离后她的遭遇,最后感激地看着珝戎,说道:“幸好有你,否则我恐怕只有一死了。”

    无论是她羞愤自尽,还是卫国为了遮丑杀人灭口,都是死路一条。

    珝戎咬牙,恨恨地说:“要不是担心死了人会让天界察觉本尊入世,我今天定要杀了那个什么卫国皇子。”他想了想,又说:“对了,还有那个太子,叫什么段承志的。他凭什么能够娶你?也该死!”

    他目露凶光,尖利的白牙上下磨动,好似要吃人般。

    顾廷芳连忙安抚道:“卫国太子其实也没什么错,他诚意求娶,反倒是我对不起他。你千万别去找他麻烦!”

    珝戎仍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顾婉容双手合什,拜托再拜托。他才冷哼一声偏过头去,算是应承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珝戎别扭完,又问道。

    “我……”顾廷芳欲言又止,她该如何开口告诉他,她要去找元轩?

    珝戎看着她,忽地一笑:“你想让我帮你寻他,对么?”

    “你怎么知道……他?”顾廷芳瞪大双眼。她从未对他吐露过元轩这个人。以前厌恶他的轻挑,后来明白他的心意后,她更是难说出口。

    珝戎唇边的微笑依旧持续着,不知是不是笑得太久的关系,看着有些许僵硬:“本尊想要知道便一定会知道的。谢谢你,总算还顾念着我的情意,没有说出口。”

    她每回起舞时的忧伤、每次若有所思的沉默、每个微笑尽头的恍惚……他又该怎么告诉她?那个人虽然不在这里,却在她的每一个表情中都留下了痕迹。

    “珝戎,对不起,请你帮帮我吧!”顾廷芳低下了头,白皙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柔软。“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你一个而已。所以,我只能求你!”

    “你要找他多久,天大地大,一直找不到的话,你要怎么办?”

    “那就一直一直找吧!”顾廷芳抬起头来,直视珝戎双眼:“当我下定决心离开家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明白,他对我有多重要。重要到,让我可以放弃顾廷芳这三个字。”

    珝戎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找吧!天大地大又如何,我桃妖发誓,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人替你找出来。”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同意了她的请求。半晌后,她才能吐出两个沉重的字:“谢谢!”

    珝戎笑了笑,又振作了精神,问道:“我们要从哪里开始,他最后的去向是何方?”

    “清心琴!他最后是去寻找清心琴了!”顾廷芳这才好似想到什么,懊恼满面地说:“可惜刚才太混乱,竟忘了把琴带出来。”

    “这有何难,琴放在何处,本尊去取。”

    “在我妹妹斓曦那儿……还是算了,我走后也只有那把琴能陪她了。若是元公子来容城找我,她也有个信物。”

    “好吧,什么时候你想拿回来了,本尊再去。”

    “那琴你是何处寻到的?元公子既然是去找琴,那么我们寻着琴的线索找,也许能得到他的消息。”

    顾廷芳期盼地望着珝戎。他挠了挠脑袋,说道:“其实,这把不是清心琴。”

    “不是?”顾廷芳在脑中又搜寻了一道那琴的模样,她自寻得清心琴后,便日夜抚琴,琴的每一个细节都印在她的大脑中。她狐疑地问:“是千年杉木,绝对不会错!这世间用千年杉木制成的琴,难道还有第二把?”

    “那是本尊找到修炼千年的杉树精,从它身上劈下来的。”

    “什么——?”

    “当时我还不知道清心琴对你的意义。我以为你只是单纯地喜欢琴而已……”

    “你当时那么虚弱,莫非是与杉树精打架受了伤?”

    “小小树精哪儿有与本尊对战的资格?”珝戎不屑地说。那树精见到他,要即刻匍匐叩首才是。

    “那你为何……”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什么意义。珝戎状似轻松地说:“也没什么,只是那小杉树将要渡劫,它修炼得不到位,怕自己渡不过。本尊就替它挡了几下雷而已。”

    他们妖精想要得道,比人类的修道路要艰辛百倍。两三百年一小劫,千年一大劫。只有经过无数痛苦的洗礼,才有那么千万分之一的机会得成大道。许多妖精便是吃不了这苦,半路就夭折了。像他这样的万年大妖,已是万分稀少,而不愿飞身成仙的,迄今为止也只有他一个。因此,他可算是当之无愧的妖中之王。

    那杉树精也是三千年前六界封闭时遗留人间的,当年它还太幼小,没赶得及在妖界大门关上的时候进去。也亏得它没能进入妖界,否则珝戎只怕翻遍人间也找不到第二株千年杉树。这次它是要渡一大劫,共需经受七七四十九道雷击。

    七七四十九道,珝戎全部为它挡了。

    他虽已是妖王,可大劫的雷击非同小可。他不能以灵力相抗,只能用身体硬生生地扛过去。最后只是落得虚弱到差点变回原形,也证明了他足够强悍。

    不过,这些又何必告诉她呢,累她愧疚又如何,不过是更衬出他的狼狈罢了。

    珝戎的话说得轻飘飘的,顾廷芳却瞬间湿了眼眶,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能再次沉重地又说一遍:

    “谢谢!”

    “小事而已!”珝戎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提,转而问道:“只是,现在线索断了,不知该从哪里找起?”

    顾廷芳站在天地间,抬头仰望着太阳落山时满目的霞光,笑着说:“就从太阳落山的方向找起吧。元公子说过,他最爱落日时的彩霞,那是人们完成了一日工作后,归家途中最美丽的风景……”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珝戎便伴着顾廷芳,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日子。他们的足迹印在无数的山山水水中。有了珝戎陪伴的顾廷芳,完全抛开了成长时受到的一切束缚,她是那样恣意潇洒。哪怕是行走千里,只为某地一碗有名的面条;等待数月,只为看一眼未苍山上流光花开;甚至是钻进某国国君藏酒的地窖里,偷喝一瓶琼脂玉露……只要她一个起意,珝戎都会无条件地陪她去做。

    既是一次寻人之旅,又是一次人生的冒险。三年的时光,眨眼间飘过。

    顾廷芳终究得到了一条元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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