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舍不得
跨步出了许家的大门,微风扬起夏含笑的裙角,她停住了脚步,回头朝着别墅的主楼看去。
这一眼望去,她明显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窗口那个男人审视的目光,失神的脸色微微冷笑,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站在二楼那个穿戴整齐的男人骨骼分明的手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明显的动了动两下。眼睛看着夏含笑柔软的身影,脑子却是她一句一句划清界限的言语。
“许暨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别来骚扰我。”
“哪怕有一天我出车祸了,你看到了,也请你放任不管吧,我不想欠你任何的东西,更不想和你沾染任何的关系!”
“这个不堪的地方,我再也不想来第二遍!”
不堪的地方?即使他们现在是陌路人,曾经的一切却是抹不掉的甜蜜。她现在竟然认为一切都是不堪的!
夏含笑,你越觉得这里不堪,我越要你在这里住下去!
幽深而又阴冷的眼睛再投射到门外,她娇弱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夏含笑浑浑噩噩的走到了姚嘉嘉的公寓楼下,眼睛有些空洞,微微一抬头便看到穿着皱巴巴的西服,有些狼狈的夏寒生。
“哥……”夏含笑咬着嘴唇,微颤的声音传了出来。
夏寒生在楼下接受了一夜雨水的洗礼,现在听到夏含笑的声音,僵直的身体不由一颤,看到了夏含笑,他又担心又惊喜的走了过去:“笑笑,你没……”没事吧。
语气并未吐露完整,看到夏含笑身上换了一件衣服和裸露在皮肤外的吻痕,夏寒生的话语拽然而止。
夏含笑接收到了夏寒生的目光,慌张的抱紧了自己的身子,死死遮住身上的痕迹,可是太多了,她根本遮不完。此刻她像是没有穿衣服一般,只有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料,但却不知道盖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
“笑笑……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夏寒生温热的手掌抚上了夏含笑的肩头,苦涩而又自责的吐出那句话。
他是懦弱的,她是他的妹妹,他不敢对她说爱,就像现在夏含笑这种状态,他除了安慰,什么都做不了。
许暨东权势滔天,根本不是夏寒生能抵抗的。他太弱了,弱到有些自卑,甚至觉得自己连爱夏含笑都没有资格。
“哥,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夏含笑进了公寓,站在客厅里背对着夏寒生开口。
夏寒生的眉宇间染上痛苦,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干涩的喃喃:“笑笑……”
她死死地忍着眼泪,不发一言,转身关上了公寓的门。这一刻,夏寒生呆在这里越久对她来说只是让她的不堪摆放在他的面前越久,即使夏寒生能忍受,她也忍受不了。
脱下衣服走进浴室狠狠的冲洗自己,直到皮肤泛红,她咬牙的眼泪终于在花洒下脱落而出。她是夏含笑,即使处于弱势,她也有他可怜的倔强,即使这份倔强在他的眼里有些可笑。
透过镜子,她看到了自己白皙晶莹肚皮上一道鲜明的伤疤。这是七年前她救许暨东的时候留下的,他什么都不知道,这道疤甚至成了许暨东嘲笑她的话柄。这一切显得多么讥讽?
十六岁时,她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他,甚至因为救他而留下肚子这道伤疤。他要的是她,却误以为她顶替了夏含玉的位置。
往事一件件涌上脑袋,夏含笑的眼泪都藏在了花洒之下,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哭。
她洗了很久,想把身上关于他的一切都清除。
下午的时候,姚嘉嘉接到夏寒生的电话赶了回来,看到浴室里的水已经溢出来以为夏含笑出事了,拼命的拍着被反锁浴室的门喊叫:“含笑……含笑,你在里面吗?含笑……”
无论姚嘉嘉如何的叫喊,浴室里除了水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姚嘉嘉忙掏出了电话,想要给刚走不久的夏寒生打电话让他回来。
“你回来啦。”
姚嘉嘉刚按出号码,夏含笑拉开了门,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一副只是刚洗过澡的模样。
姚嘉嘉呆呆的,手里还拿着手机,皱着眉头担心的问出口:“含笑,你没事吧?”
夏含笑随手的擦着头发,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没事,只是洗个澡而已。”
她说的风轻云淡,垂着一双水眸,里面是什么情绪姚嘉嘉看的并不清楚。
“没事就好,吃点饭吧,你哥哥刚刚给你买了红豆粥。”姚嘉嘉的眼睛里还带着审视,指了指桌上的李记红豆粥说。
夏含笑将目光移到了红豆粥上,还冒着袅袅的热气,失神轻问:“他刚走吗?”
“嗯,他一直在外面,打了电话让我回来陪你,说你不想看见他,放下粥便走了。”
“哦,这样……”夏含笑低着头,擦头发的手不由一顿,转而转身感谢看着她:“谢谢你嘉嘉,又麻烦你了。”
姚嘉嘉环胸,白了她一眼:“都这么久朋友了还说谢谢,你见我那天忙?今天小说的更新还没搞定,正好在家陪你,抓紧把粥吃了吧。”
姚嘉嘉说着便进了厨房拿碗筷,夏含笑站在桌前看着那盒红豆粥红了眼眶。现在在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像夏寒生对她这么好。昨天没找到她,夏寒生在楼下淋了一夜的雨,结果她还这么冷淡的对他……
姚嘉嘉继续赶她的稿子,夏含笑喝着红豆粥,暖意涌满全身,本就红红的眼眶里眼泪一下子藏不住,一下下砸到了红豆粥里。
她最喜欢李记的红豆粥,以前只要她不开心夏寒生就会拿这个哄她。每次甜味似乎都能驱走所有的不开心,可是为什么,这次的红豆粥是苦的。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她什么都没有,没有办法报答夏寒生的好,甚至可能会拖累他。夏寒生是她唯一的亲人和温暖,她很贪恋,但又害怕,至于害怕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