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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往事重现

    仿佛过了千年般久远,栀娘缓缓的睁开双眼,动了动疲惫的身子,喉中干渴,唤出不出声。

    吃力的起身下床,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倒向一边,碰倒了凳子。

    门刹时开了,风清冲了进来,惊道:“栀娘。”焦急的抱起她轻若浮萍的身子放在床上,把了脉,才放下心来。

    “风大哥,我想喝水。”栀娘有气无力的喊着。

    风清又倒了水扶她起来喝下,朝外喊道:“紫衣,把燕窝粥端上来。”

    少顷,紫衣便端了粥上来,风清接过说:“栀娘,你身子太虚了,赶紧补补吧。”

    栀娘含泪道:“风大哥,你为栀娘做了这么多,栀娘无以为报。”

    “傻丫头,别说这些,来把粥喝了。”

    一勺一勺的喂她把粥喝完,刚想扶她躺下,却听她说:“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风清犹豫了一下说:“也好。”

    紫衣拿了衣服给她穿上,风清抱着她到了院子里躺在太妃椅上。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仿佛自己从死亡的边缘又活过来了似的。“在想什么?”风清坐下轻声问着。

    栀娘淡淡的说:“感觉自己还活着。”

    “别想太多了,一切皆成为过去,坦然些面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害怕她给自己压力,风清有些担忧的说。

    栀娘别过头去,看着不远处流淌的溪水,想起了迷踪林里的家,不由得感伤起来。记得母亲说过,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久,别过于执着,否则会伤到自己。

    如今她并未执着任何事情,也受到了伤害,苦涩的回忆着经历的一切,若前世今生一般。

    见栀娘沉默得久,风清有些着急的问:“栀娘,你没事吧。”

    栀娘回首看着他,一滴泪悄然的滑过脸颊,说:“风大哥,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是怎么和王爷认识的。”

    想起那日出城去采甜叶,自己却是问过,想知道却又不怕知道,些久默认的点头,最终他还是想知道。

    栀娘缓缓道来:两年前,父亲为救母亲中了毒,不久便离开了人世。为了找寻一味救命的药——血残叶,我和娘辗转到了边城,不为别的,只想让娘活得久点,爹走了,我不想再失去娘。我们在边城外的村子里落脚,认识了那日我们在竹林相遇的那些人。

    我在边城首富杨大户家,寻了份洗丝线的差事,不久后我便知道要找的血残叶被杨老爷不知从那里重金买下,我感谢上苍给我这个机会,因为我看到了希望,只要娘的病能好,受再多苦我都值得。

    那天,我带齐了身上所有财产,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在杨家为奴为婢的准备,目的只在得到血残叶回家给娘治病。

    说到这里,栀娘早已泣不成声,风清搂着她说:“栀娘,不想说就别说了。”

    “不,你让我说完。”栀娘拭了拭泪道:“不想杨老家没要我任何财物,只向我提了一个条件,原来杨老爷为了巴结王爷,要把她心爱的女儿杨秀珍送过门做二十三位妾侍,可杨秀珍没能守住春闺孤寂,与相好的男子破了身子。可杨老爷又不想放弃这个攀高枝的机会,所以他说只要我同意替了杨秀珍洞房花烛那一夜,便给我血残叶。”

    “什么?栀娘,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情?”月清心痛的说。

    泪雨不停的下着,栀娘说:“栀娘这一生,除了娘之外,再也亲人,重要的是我的付出会有回报,为了娘的性命无碍,栀娘什么都可以放弃,清白亦不例外。”

    “你真傻。”风清幽幽的说。

    “翌日,我替杨秀珍嫁到了城主府,一夜欺辱后,最终拿到了血残叶。”栀娘轻轻的颤抖着,如雨打的树叶,“可等我回到家时,娘……娘……娘却死了。”

    风清心下一阵抽痛,紧紧的将栀娘揽在怀里,能感觉得到回忆的心此刻在滴血,说:“好了,栀娘,别说了,别说了……。”泪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衫,栀娘痛苦的声音,传递到了他的心里,这个可怜的女子,一夜失去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不难怪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淡漠,能让她上心的东西,几乎没有了吧。

    栀娘不停的抽泣着,此时才知道心里原来隐忍着这么多的哀伤,这两年里,自己没有收获什么,原本拥有的却在一件件失去,从未有过的绝望,从未有过的凄凉,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岁月一瞬瞬走过,留下的除了不能抗拒的回忆还有什么?

    身体一天天复原,栀娘越来越怀念在迷踪林的日子,这一生注定要孤单,如今只想这一切快些结束,不要再发其他什么意外了。

    栀娘托着腮颊,倚在窗梭上发呆,柔柔的微风迎面拂过,柔柔地、凉凉的。

    “栀娘,为何出神?”风清轻轻的走进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栀娘回眸轻笑道:“风大哥,你回来了。”

    风清坐在凳子,自顾倒了杯水说:“看你精神,恢复得不错嘛。”

    栀娘盈盈一礼:“这都是要多谢你和蓝衣、紫衣的照顾。”

    “得了,别跟我客气,对了,我去看了一下连若依,她的病情基本上稳定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可全愈。”风清招呼她坐下,佩服的说:“你可真有本事,能治好这种杂症。”

    栀娘摇摇头说:“你过奖了。”

    本想知道她的医术从何而来,一句简单的话,见她实不想多谈,那也就不便问了。

    “风大哥。”栀娘轻唤说:“栀娘该走了。”

    风清一愣,有些不舍的说:“你不是说半个月吗?还有几天,况且你的身子还未全好,还是多休息几天吧。”

    栀娘起身得新回到窗前,看着院前流淌的溪水,幽幽的说:“栀娘想快些治好连姑娘的病,在这望月溪畔,栀娘越发的想家了。”

    “你的家一定很令人向往吧。”

    栀娘说:“至少在那里我会感觉安全。”

    风清不想强人所难,道:“那你想何时起程?”

    “现在。”

    “现在?至少准备一下吧。”

    “不用了,栀娘本身就无长物,不须准备。”

    那天到望月溪畔时就只拿了个包袱,现在包袱已打好结放在床上了,心下一阵失落,该走的迟早都会走。

    与蓝衣、紫衣告别,感谢这些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望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栀娘心里充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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