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终究跑在了时间的后头

    12月底的时候，公孙轩辕接到了妈妈打来的电话，妈妈带着哭腔让公孙轩辕赶紧回家一下。公孙轩辕问怎么了，妈妈说你爸爸的病情恶化了，前段时间在无锡上班的时候他突然昏倒了，醒来后包工头建议他回家休息休息。谁知道到家后他的情况更加糟糕，现在已经住进了ICU。公孙轩辕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立马给完颜丹朱打电话

    “老婆，家里有点事情，我爸爸的病情有点严重，你赶紧回来，我们开车回家看看。”公孙轩辕的声音很急促，听的出来他很担心。

    “怎么了你爸爸？”完颜丹朱关心地问道。

    “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妈妈没有说，你现在就从上海回来啊，我在苏州等你。”公孙轩辕说道。

    “轩辕，要不你先回去，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立马回去。这个客户的方案他要求我必须今晚给他们，要不然得付很大一笔违约金。我到时直接开车到徐州。”完颜丹朱说道。

    “工作重要还是我爸重要啊，你不去就别回了。”公孙轩辕生气地吼道。

    “爸爸的病情不是没有明朗吗，我又不是不想回去啊，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第一时间回，今晚不交出方案要赔偿30多万，现在房子都没有装修，你有钱赔啊。你喊什么！”完颜丹朱感到很委屈。

    “算了，不指望你了。”公孙轩辕挂断了电话，他觉得别人的任何大事都没有完颜丹朱自己的事情重要，工作毕竟可以下放给他人的嘛。

    公孙轩辕顾不得给华菲打电话，就坐上了开往徐州的大巴，他恨不得立马出现在父亲的面前。几年都没有见他了，不知道那至亲至爱的父亲什么模样了，会不会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当公孙轩辕赶到徐州第一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在ICU度过了危险期。妈妈，哥哥，嫂子都守在病床边，看到公孙轩辕，爸爸睁开了眼睛。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呀？丹朱呢？”妈妈问道。

    “她正在从上海往这边赶，很快就会到的。”公孙轩辕撒了一个谎。

    “爸爸的病情怎么样？”公孙轩辕看到病床上的爸爸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现在的爸爸已经瘦的没有人形了，俨然一副干瘪的老头躺在床上。

    “爸爸，儿子回来了。”公孙轩辕噗通一声跪在了病床边。

    爸爸虚弱地笑了一下，嘴唇轻点，发出微弱的声音“孩子，我没事！”

    “爸爸，儿子不孝，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你。你好好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公孙轩辕的泪水止不住了。

    “没事，孩子，你好了爸爸就开心。”还是微弱的声音。

    病房电梯口，妈妈流着眼泪跟公孙轩辕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公孙轩辕趴在墙上大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爸爸的命怎么这么苦，一辈子操劳图的什么，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他开始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要读大学，要买房子，爸爸也不会这么拼命工作，也不会这么大的思想压力，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严重的病。爸爸得的是恶性肿瘤，08年他动了一次手术，但是那次没有割尽，现在已经转移到各个组织了。其实爸爸的病情恶化早就出现了，但是他为了省钱，将这个事情瞒了下来，直到病魔将他折磨的瘦骨嶙峋，身体不支的时候才被发现。医生检查过后遗憾地告诉家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心脏，肺等各个重要脏器了，病人最多活不过这个礼拜。

    “我是个畜生啊，这么多年只知道向家里伸手，是我逼死了爸爸。”公孙轩辕痛苦不堪。

    “孩子，别这么说，这就是你爸爸的命。他回家的时候还一直念叨着，这身体不行了，可咋办，小儿子的婚事还没有办呢！”妈妈说道。

    公孙轩辕的眼泪又哗哗地流了出来“爸爸知道自己是什么病了？”

    “他知道的，他在无锡开过药，当时医生和他说了。所以他在跟时间赛跑，如果多活个三年五年就可以让小儿子娶上媳妇，那时候死了也没有遗憾了。所以他没有治病，08年治波的钱让他非常心疼，他不想再拖你们弟兄俩的后腿。”妈妈流着眼泪。“你爸爸这辈子没有享过什么福，就巴望着你们能过的好点，这个礼拜你们多陪陪他吧！尽最后的孝。”

    公孙轩辕的眼睛又模糊一片，点了点头。

    照顾爸爸这几天，公孙轩辕彻底清空了一切。手机一概不接，短信一律不回，邮件一概不看，他就想最后全心全意地陪父亲走完生命中最后这几天。每次疼痛来袭，看着病床上疼的抽搐的父亲，公孙轩辕都觉得仿佛一把刀扎在了自己的心脏上。第三天，姗姗来迟的完颜丹朱赶到了医院，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父亲开心地笑了起来，这天，他的精气神特别的好，和大家聊了很多，晚饭的时候也比平常多吃了很多，吃了一大碗面条。大家都以为爸爸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可能会多活几天。

    谁知道，半夜里。爸爸直说自己嗓子不舒服，要上厕所。公孙轩辕和哥哥搀扶着病恹恹的父亲来到卫生间，来到卫生间，爸爸大叫一声，将晚上吃的面条全部吐了出来，一边吐一边抽搐，很快人就僵硬了。等医生赶到的时候，爸爸已经没有呼吸了，心跳也停止了。

    病房里想起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哭喊声。

    那是我小时侯常坐在父亲肩头

    父亲是儿那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忘不了粗茶淡饭将我养大忘不了一声长叹半壶老酒

    等我长大后山里孩子往外走

    想儿时一封家书千里循叮嘱盼儿归一袋闷烟满天数星斗

    都说养儿能防老可儿山高水远他乡留

    都说养儿为防老可你再苦再累不张口

    公孙轩辕也不知道那天他哭了多久。如果父亲这辈子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可是，父亲这辈子真是苦了一辈子。一辈子吃的最开心一顿饭就是面条。父亲就这样孤单地走了。

    医生告诉他们，那天老头子的行为是回光返照。

    接下来，公孙轩辕开始料理爸爸的后事。这段时间，华菲打来好几个电话，无非是第四季度一定要完成指标，你现在进货缺口还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抽时间和医院采购打个电话让他帮忙进一下，如果第四季度不达标的话也别待公司了，辞职算了；石松也打来了几个电话，是让公孙轩辕给哪个病人送几盒药什么的，公孙轩辕告诉他自己现在在老家有要事，石松又挖苦他你还能有什么要事，天天跟着鬼魂一样在医院晃荡，我打电话给你你就有事，你还干什么干，滚蛋算了。公孙轩辕对着电话吼道“我C你大爷，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你，不是因为我要还房贷老子早就一拳打死你！”然后把电话给关机了。

    父亲去世那几天，妈妈不吃不喝，目光呆滞，谁劝都不开口。

    “妈，吃点饭吧。你都三天没有吃饭了。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公孙轩辕把饭端到母亲面前。

    母亲手轻轻抬了一下，示意放下。她还是没有吃饭。

    后来听哥哥说，爸爸的去世对母亲的打击很大，她独自一个人跑到父亲的坟头哭了一夜，村里人半夜路过坟地以为见鬼了，仔细一听才知道是在和去世的老伴聊天“老头子，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呀？我这老弱病残一身病的，又没有积蓄，为了两个儿子成家立业还欠了一屁股外债，两个儿子现在都是在开销的当头，谁会把我当回事啊？我谁也不指望了。与其在这被嫌弃着，还不如跟你去了算了。你这一辈子操劳的命，临死都没有享到一天福。。。。。”哥哥说：弟弟，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女人肯定都是为了自己的家庭多一点，我也理解你的苦衷。但是我跟你不能再让妈妈受罪了，我们要将最后的孝心尽在了妈妈的身上，要不这一辈子就枉做人了，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公孙轩辕低头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丧礼上，他哭的止不住了声。他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觉得活得真不值，在AAA公司他还发誓要让对自己好的父母过上好日子，为了这个目标他在AAA公司辛勤耕耘，谁知却被人骗的清光溜溜，在黑虎制药他不停地奔跑，只为了得到一个更多回报家庭的收入，谁知就因为一步走错差点被扫地出门；认识了完颜丹朱之后，原以为以完颜丹朱的女性柔情可以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一点温暖和安全感，谁知却遇到这么一个冷血和不懂事的女人。他们刚牵手的时候，公孙轩辕就告诉她，自己什么都可以为了她付出，但是因为毕业之后一直没有给家里尽过力，所以希望她可以在这方面妥协下，她的付出自己一定会铭记一辈子。谁知这个完颜丹朱跟个索命鬼一般，欲望无底线，而且从来不懂得付出，车子买了一个还想第二个，定好的年收入指标不管你达不达成她从来不修改自己的计划。这样掌控欲的女人简直就是现实版的王熙凤。如果他遇到的是赵倩楠或者牛新那样的女人，今天的生活完全不会这样，这辈子哪怕自己命没了也会对那样的女人好一辈子，因为TMD值。

    “爸，儿子对不起你。儿子只想多赚点钱，在你不能干活之前还可以让你安享晚年，所以三年都没有回家和你团圆。谁知道我都没有做出成绩你就走了，你白养了一个白眼狼啊！”公孙轩辕伏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