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棋逢对手（十）
“明白，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三营长向许明亮敬了个礼，奔出临时指挥所，大手一挥，带着大批炮车、装备和弹药浩浩荡荡奔向299高地。
一团空降后直奔298高地以西，在隧道前建立阵地。一团原团长余占武因无法适应现代战争的需求，提前请求退役，回原籍联系工作单位去了。现任一团代理团长滕跃上任还不到三个月，他是陆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曾在国防大学进修两年，有丰富的战场指挥经验，面对这样大型的军事演习，他半点都不怯阵。
工事刚刚构筑出雏形，已经可以隐约听到“轰落隆”的声音，大地颤抖得越来越剧烈，滕跃向他的部下大声喊道：“马上进入掩体，准备战斗！装甲部队来了！”他端起望远镜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五公里外，二十八辆气势汹汹的主战坦克组成三个三角形突击阵形，带着满身的杀气向一团阵地直扑过来，在这个突击队的两翼还有数不清的步战车在游弋。
“正面突击线是一个装甲加强营的兵力，我推断，左翼纵深一定还有另一个装甲营企图迂回包抄我们。”滕跃跳进掩体，对他的三个营长命令道：“一营以298西侧为轴心，向正面突击线两翼散开，建立阻击防线。二营一连在阵地后方建立对空防御线，其余各连在阵地正前方建立火力支撑点。”
“明白。”三个营长答应一声分头行动。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导调大厅内寂静的只闻呼吸声，每位观众都在推测着最终的结局。吴远山悄悄凑近程明轩耳语道：“据你判断，谁获胜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难说。”程明轩还没有回答，坐在他左侧的A军区司令员就接过话头：“红方还有两个团不知去向，蓝军一个团和一个直属营到现在按兵不动，……结局，真的很难推测。”
“我看打成平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C军区司令员瞄了副总长一眼，低声道：“听说这次演习事关重大，获胜方将优先晋级，是不是真的？这要是打个平手……嘿嘿嘿……”
“未必。”A军区司令员笑道：“别忘了，蓝军还有十四架战斗机。”
“那管什么用，红方还有两个连的防空高炮没赶到，你看卫星图……”C军区司令员用手指敲击着电脑屏幕：“图上显示，红方另外两个团有动作了，他们正沿着这条急造公路向蓝军的纵深行进，看来是打算包蓝军的饺子。”
程明轩抬头看看战场态势图，代表红军的红色箭头分成五个小箭头，如同五条伸出的手臂，正从前后两面向蓝军阻击阵地直扑。数条蓝色箭头分散开来，迂回包抄着向红军的两翼运动。
“空降兵与装甲兵打阵地战？能行吗？”
“你怎么忘了两年前那场大演习？一个特种大队对三个重装集团军，结果怎么样？”
“上次是两个人一致对外，现在可是他们自己干起来了，不管是战略还是战术，他们都对对方再熟悉不过了，这一仗不好打。”
程明轩被他们说得有些心烦意乱，假借倒开水的机会离开人群，想独自静一静。偏偏天不从人愿，刚刚打开暖水瓶的塞子，就听见参谋的报告声：“蓝军四十架大型运输机正向059隧道飞行。实时视频显示，截止到一分钟前，蓝军留守驻地的三团、直属侦察营以及航空大队已经全部拉动，红蓝双方的指挥部也开始前移。”
“两个人都想包对方的饺子，局面越来越混乱了。”导调大厅里，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推测最后的胜利将会属于谁。
副总长面无表情的听着身后的议论，他也在观看战场态势图。蓝军的两个团在298高地东西两侧呈犄角型布置，形成相互依托的态势，这显然是两块硬骨头，足以对正前方三个品字形呼应的装甲团构成强大的威胁。而红军两个侦察营的精兵强将正在悄悄迂回299高地，企图从背后对这两个团实施突袭。再看蓝军正在059隧道空投的一个加强团的位置，显然是要达到巩固战略要地并预设打击圈的目的，准备切断红方三个团之间的遥相呼应。
他暗暗颔首，双方的指挥官都很有战略眼光和战场意识，一时之间，他竟也分不清究竟更希望谁赢得这场演习的最终胜利。抬头看看慢吞吞走回他旁边的程明轩，他干巴巴的道：“红蓝双方已经全体出动，看来，不需要进行下一回合了，就让他们在这儿一决胜负吧。按原订计划，胜出者保送国防大学指挥系深造两年。”
程明轩的心更慌了。
……
导调部来接“阵亡”军官的直升飞机到了，程小鹏冲冯彬招招手，两人正想跨上飞机，九点方向的荒草丛中一个晃动的黑影引起他的警觉，他举起夜视望远镜向九点方向看去。起风了，一人高的荒草随风轻摇，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草丛中忽隐忽现，快速向远处的小树林移动过去。
程小鹏的眉头登时皱紧了，这一带在演习，必定已经划定为军事禁区，这两个人穿着仿制的我军制式迷彩服，无论是身形还是动作都不符合我军队列条例的规定，会是什么人呢？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负责接送“阵亡”军官的导调部参谋笑呵呵的问道：“怎么？还不舍得走？”
“首长，那边有情况，我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请允许我去侦察一下。”程小鹏把望远镜递给参谋，指示着人影出现的方位。
参谋的神色登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端着望远镜逐寸逐寸的移动着搜索，过了良久，转头疑惑的问道：“没人呀，你会不会看错了？”
“肯定跑进树林去了。”程小鹏十分肯定的答道：“首长，这两个人的样子非军非民，他们刚才使出的是标准的潜伏跃进战术动作，我怀疑是境外间谍。”
参谋将信将疑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他脸上坚定而自信的表情让参谋下定了决心：“你等等，我需要向红蓝双方核实一下，是否在这周围派遣过侦察兵。”
十分钟后，核实的结果出来了，无论是红方还是蓝方，都没有两人以下的侦察小队单独在此区域活动。参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象是背负着千斤巨石一般，正想向导调部汇报，程小鹏拦住他道：“首长，时间紧迫，不能让他们跑了，请让我带几个人先去侦察一下。”
“不行，这不符合演习规则，你已经‘阵亡’了，不能破坏演习。”参谋断然拒绝，转身正要举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嘎的大嗓门极不客气的声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演习规则？要是那两个家伙身上带着地面战场监视仪，泄露了军事机密你负得起责？”
参谋和程小鹏同时回头，一个身形魁梧、脸上涂着黑色油彩的彪形大汉大踏步走上前，向参谋敬了个礼说道：“我刚才潜过去看了，那片荒草地上确实有几个脚印，明显不是军靴留下的，而且脚印在沙土地上留得很深，说明其中有一个人身上携带重物，所以他们跑不远，必须派人把他们抓回来！”
“好吧，但我必须向导调部请示，你们俩在这儿等等。”参谋说完，跑步奔向雷达指挥车，去向导调部请示。
彪形大汉用傲然的眼神看着参谋的背影，低声嘟囔一句：“等你请示完了，黄花菜都凉了。”他转身面对急不可耐的程小鹏，眼神中多了一抹挑衅的味道：“你是空降K师伞特大队的程队长吧？就咱们两个，不带别人，敢不敢现在去抓人？”
大汉挂着少校军衔，程小鹏扫了他的领章和胸前挂的白牌一眼，无所畏惧的轻哧一声，“有什么不敢？走！”他把演习用的突击步枪摘下来扔给冯彬，拔出军刺掣在手中，与彪形大汉并肩向黑影消失的树林奔去。
两个人顺着脚印一路追踪下去，追进小树林里，脚印消失了。大汉蹲在地上，仔细的拨拉着草皮寻找，别看这人一副粗豪彪悍的模样，但搜索的动作极其认真细致。
程小鹏在他左翼半蹲下身子，右手紧紧的握住军刺，靠在一棵小树后警惕的向四周搜寻。
不到两分钟，大汉有了新的发现，他向程小鹏打了个手势，指指自己面前的一块草皮，又向正前方指了指，双臂向两侧展开。程小鹏回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分左右两翼迂回包抄着向前摸去。
在灌木丛中穿行了足足五分钟，在右翼的程小鹏忽然停住脚步，前方距离他二十来米的位置，几株异常晃动的乱草让他警惕的眯起了眼睛。突然一个微弱的红色亮点从他身边的树干上一闪而过，他心头大震：“有狙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