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宣叙华让医生包扎完伤口之后,礼貌的送医生离开。
“医生,谢谢你。”在送医生上车之后,宣叙华替他关上车门,看着车子驶离。
他才转过身正要走回屋内,突然有只大手用力的攀住他肩头,硬是止住他的步伐。
宣叙华一愣,猛一回头就发现有个陌生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他身后,他一窒,连忙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宣叙华!盼盼在哪里?”男人气红了双眼低喊着。
“啊?”宣叙华还未能反应,对方就一拳挥了过来,他连忙闪开,并且大喊着,“等等!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该死!你以前糟蹋盼盼还不够吗?居然有胆问我!“男人气愤于他的闪避,反手又是一拳。
“盼盼?难道你是梁家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稍早在资料上看过的人名,宣叙华突然停住闪躲的动作,不闪不避地任他打了一拳。
这一拳梁家宽打得结实,打歪了宣叙华的脸,也让他咬破了嘴巴。
宣叙华吃痛的吐出一口血,回过头来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名男子身形与他相仿,有着一双凌厉的黑眸,现在正盛满怒气。
“该死的!你糟蹋了她三年还不够吗?为什么连她失去记忆了都还不放过她?”粱家宽恨恨地说道:“你就不能滚离她远一点吗?”
“那好,我倒想问你,当初撞伤盼盼的肇事者真的逃逸无踪了吗?”
对方的咄咄逼人让宣叙华当下也一肚于火,他在稍早看到资料时就一直怀疑着,如果当初真的是别人开车撞伤盼盼,粱家宽怎么可能不想尽办法找出凶手,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把她带回粱家,不动声色地将她的名宇、资料全改过?
除非,他自己就是肇事者!
宣叙华站得直挺挺的,口气讥诮地反问:“还是根本就是你撞伤她?”
那两个守着大门的黑衣人看着他们两人争执,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并不打算上前阻挡。
“这不重要!你到底把盼盼藏到哪里去了?”
“这哪里不重要了?梁家宽,你到底存什么心?”宣叙华越想越奇怪,一种从未设想过的怀疑在他心中涌起,让他悚然一惊。“你当初该不会是故意撞伤盼盼的吧?”
“我……你不要转移话题!”有些心虚的梁家宽又急又气,忍不住又挥出一拳。
梁家宽的表现让宣叙华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揣测,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竟然接住了梁家宽那一拳。
“你怎么可以用这种卑劣的手法抢走她!万一你撞死她怎么办?你这个卑鄙小人!”宣叙华气愤的低吼,忍不棕了一拳。
没有料想到他会反击,梁家宽当场被结结实实的打中下巴,他吃痛地退了几步,气得大喊,“你才卑鄙!把人家失踪多年的妹妹当情妇豢养,糟蹋了她那么多年,你又光明磊落到哪里去?”
“那你也不能开车撞她啊!”宣叙华越想越气,也不再顾虑他是梁盼盼的亲哥哥,一拳又一拳往梁家宽身上招呼。
梁家宽自然不甘示弱,怎么可能傻傻地任宣叙华打,更别说他早就注意这家伙很久了!
当初他开车不慎撞伤盼盼时,宣叙华正好传出即将与人联姻的消息,那天行色匆匆的盼盼神色仓皇,说不定正是被宣叙华伤透了心,才那样莽撞的穿越马路!
心虚与愤怒在梁家宽心里交错,他死瞪着眼前这个极为不要脸,还敢来纠缠盼盼的男人,光是这样挥拳,根本无法消除他心中的恨意。
他找了二十几年的妹妹,竟这样被人糟蹋了三年!这口气他怎么也吞不下。
原本只是你一拳我一拳,到后来完全扭打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就像孝子打架一般,又踢又踹又打又骂,完全失去了平时冷静的模样。
所以,他们一点也没有发现,他们话中的女主角已经从里头走出来,正一脸惨白的站在屋门边。
梁盼盼一踏出屋门,看到的就是哥哥跟宣叙华扭打成一团的样子。
他们口中所说的车祸还有抢人的事,让她听得脸色发白,可是,她知道不能再让他们这样打下去了。
他们一个是她哥哥,一个是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不管是谁受伤,她都受不了啊!
“你们不要再打了!住手!”梁盼盼忍不住大叫,试图阻止他们。
他们两个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叫喊,仍试图打倒对方。
不知道到底是谁揪住了对方的领子,也不晓得两个人到底要这样打到什么时候,他们出拳又快又猛,没有扎实的拳脚功夫,只有气愤的蛮干。
被打断了牙齿,就和血吐掉,被打得脸上又青又紫也没有关系,身体上和拳头上的疼痛,在打得正激烈的两个人心中根本是不被在意的事。
“哥!不要再打了啦!”梁盼盼赶紧跑到这两个扭打成一团的男人身边,想插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分别对他们喊话。“宣!住手!”
可是打得双眼发红的两人怎么可能听得见她的声音?
突然间,梁家宽发现宣叙华的破绽,举起拳头想要给宣叙华的眼窝一拳,梁盼盼一急,想也没想便扑了上去。
不晓得到底是宣叙华不自觉退了一步,还是梁家宽完全没有注意到粱盼盼前来,拳头落下,打到的竟然不是宣叙华,而是梁盼盼。
她脑门一阵吃痛,娇弱的身子就这么倒下,也让两个原本争吵不休的男人住了嘴。
宣叙华一脸苍白的接住她软倒的身子,梁家宽则是一脸错愕。
“盼盼!”宣叙华惊慌地看着怀中已然昏过去的梁盼盼,忍不住惊恐的大叫。
“盼盼?”梁家宽忍不住怒吼,气急攻心的他握紧拳头,打算再补宣叙华一拳。“该死!宣叙华,都是你!你给我放开她!”
这时,及时抵达的苏远阻止了他。
“家宽,住手!”苏远一下车就冷冷地发号施令。
刚才远远地就看到这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现在都把盼盼打晕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继续打架,这也让苏远更生气了。
“现在应该先送盼盼去医院,你们要打架,之后再打。”
虽然苏远还不晓得为什么宣叙华会出现在这里,但家宽不是明明在电话中表示,他们先到这里会合再说?
那现在是怎样?他人都还没到,家宽就已经先跟对方打成一团了。
苏远目光沉冷,瞪得这两个大男人都不禁心虚。
“我教人送你们去医院吧。”突然间,大宅的主人走了出来。
他依然面无表情,薄唇边叼着一根烟,透过冉冉的烟雾看着眼前这群在他家门口大打出手的人们。
“你不是……”苏远认出了他,有些欲言又止。
他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台湾呢?
但男人并没有再给苏远说话的机会,他朝门口那两名黑衣人比了个手势,其中一人便立刻去把车开过来,另外一个则是从宣叙华怀中抱起梁盼盼。
“等等!”
宣叙华和梁家宽异口同声想阻止,苏远则不耐烦地骂了他们一声。
“你们到底够了没?”
又心虚又愧疚的两人只好松手,让那名黑衣男人将梁盼盼抱上车。
“你们两个搭我的车,我们跟他们的车子走。”平时一向和善的苏远冷冷地开口,“自己家的家务事,不要在人家门口丢人现眼。”
语毕,苏远郑重地转过身看着那个男人。
“黑崎先生,不好意思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男人瞟了苏远一眼,便自顾自地转身进屋,不再理会这群在外头打打闹闹的客人。
苏远则转头对那两个手足无措的大男人下令。“你们都给我上车。”
粱家宽和宣叙华先是瞪视着对方,然后各自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听从苏远的话,分别坐上车。
此时天色已暗,苏远开启车头大灯,载着后座那两个心急如焚的蠢男人,随着前方的黑色轿车往山下最近的医院驶去。
因为粱家宽那一拳不偏不倚打中梁盼盼头上的旧伤,在进行了一连串精密的检查后,医生虽然研判不需要再开一次刀,不过还是暂时将梁盼盼送进加护病房观察。
而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一拳太重了,梁盼盼一直没有醒过来,这一昏迷就是两天。
好不容易,在她几度短暂苏醒又昏睡后,经过医生判断,终于可以将她送往普通病房,这也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之后,当梁盼盼缓缓从昏迷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梁家宽和宣叙华各据着一张椅子,狼狈的靠在墙上睡着的样子。
她有些茫然,更多的是浑身无力的感觉。
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由于昏迷了太久,昏迷前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梁盼盼困惑地眨眨眼,不晓得为什么会看到眼前这样的画面。
这里是哪里?是……医院吗?
突然,苏远从病房外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听到那细微的声响,梁盼盼想要开口,可是喉咙却干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心细的苏远还是发现了。
“你醒了?”他走到床边,将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几碗广东粥放在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包裹着纱布的额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表哥……”看见令人安心的表哥,梁盼盼挤出微笑。
“要喝水吗?”
“好……”她的声音十分沙哑,几乎无法说话。
当苏远倒了一杯温水,扶起她让她慢慢暍下后,那两个睡着的男人都还没醒来。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由于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虽然暍下了水,梁盼盼仍无法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们两个坚持要等你醒来,否则不肯离开,从你昏迷开始一直硬撑着,直到刚才好不容易才都睡着。”苏远轻哼了声。“闹得医院天翻地覆,真是幼稚。”
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六、七十岁了,还如此胡闹,一点都不看看诚。他忍不住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等我醒来?”梁盼盼有些迷惑,但随即想到昏迷前的那一幕,她苦涩地抿了抿唇。“原来那不是梦啊……”
她昏过去之前,他们俩互相叫嚣,甚至是愚蠢的打架,原来都不是梦。
那么……真的是哥哥故意开车撞伤她的吗?
“你别胡思乱想,家宽再蠢也不会故意开车撞人,我都问清楚了。”像是看出梁盼盼心里在想些什么,苏远立即开口。
“嗯?”梁盼盼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苏远立即转述先前他从那两个人口中逼问出来的话。
原来,那时梁家宽确实是开车意外撞上她,他在下车确定她的伤势时,发现她与母亲相似得过分的容貌,送她就医后,也立即让医院为她做身分上的鉴定。
在第一时间确定徐盼云真的是他苦寻多年的妹妹后,梁家宽就在最快的时间内通知了长辈们,也在经过调查得知她曾经做宣叙华三年的情妇后,决定把她藏起来,不让宣叙华再有机会见到她。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梁盼盼还是遇上了宣叙华。
也难怪梁家宽在发现妹妹疑似被人挟持后,会那样气愤的以为又是宣叙华搞的鬼。
“盼盼……”突然,苏远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的开口。“医生说,你的伤虽然不严重,不过,遭到第二次撞击和刺激,可能会让你恢复记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至于恢复记忆……我也不知道。”梁盼盼垂下眼睑,无意识的盯着自己紧抓着被子的手。“表哥,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办法思考。”
“那就什么也别想,先好好休息。”苏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安抚着她。
“嗯。”
“你再休息一下吧。”苏远说完,扶着她让她躺下,看着她闭上眼睛休息后,他这才踢了踢那两个睡得天昏地暗的男人。“起来吧,我帮你们买吃的回来了。”
“唔……苏远啊?”梁家宽爬了爬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醒来。
倒是宣叙华较梁家宽清醒得多,他一醒来,只是揉揉鼻子,便起身走进病房里的浴室洗了把脸。片刻后,他一脸清爽的走了出来。
“你们吃完粥就回去吧,今天我陪盼盼就好。”苏远各塞了一碗广东粥给他们,然后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吃了起来。
片刻后,苏远一抬头,就看见眼前两个脸上又青又紫且一身狼狈的大男人,捧着热腾腾的广东粥,直盯着他瞧。
“你们两个搞得这么狼狈,这些天班也没上,以为盼盼醒来看到你们这样会开心吗?医生都说她已经脱离危险期,刚刚她也醒来过了,若要陪她,你们可以晚点再来跟我交接。”
梁家宽被骂得一阵心虚,摸摸鼻子便静静吃起东西,倒是宣叙华有些惊讶,一开口就是一串连珠炮似的问题。
“盼盼刚刚醒来过吗?她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来看过她了吗?”
“她……”
“不用你假好心啦。”梁家宽白了宣叙华一眼。
“梁家宽,你克制点!”苏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他从来不知道跟他相差几个月出生的表弟在碰上盼盼的事情时居然会变得这么幼稚,真是让人受不了。
苏远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过头回答宣叙华的话。“她还好,虽然还有些疲倦,但是脸色跟状况都已经好很多,头也不晕了……”
他絮絮叨叨的跟那两个男人说着话,不过,躺在床上的梁盼盼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她的意识有些朦胧,虽然眼皮重得仿佛再也睁不开,但是一边默默听着他们三个大男人的对话,她的嘴角却不自觉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