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与我无关
白若娴敏锐地察觉到了身旁的危险。
醉酒之中的楚澜侧同样感受到杀意,他抬头之时,箭已经快到他的眉心间,白若娴美眸圆瞪,在箭将要伤到他的那一刻,她用手生生握住了箭锋。
手心中有片刻的麻木,但随后带来的是钻心的痛意,白若娴咬了咬唇,将箭丢到了一旁,不顾手上的伤痕,任由着血一滴滴地溅到地上。
“若娴!”楚澜侧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渐渐被血染湿的衣袖,醉意明显清醒了很多。
眼中带着自责之色,瞥了眼半开的窗户,却已不见一个人影。现如今,他唯一担心的只有白若娴的伤势,张口欲命宫人传来太医,白若娴却用未受伤的手捂住了他的唇,摇了摇头:“臣妾出去片刻,很快就回。”
见她想要追回刺客,楚澜侧来不及阻拦,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只触碰到她的衣袂。白若娴取过剑,朝着刺客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不能让楚澜侧身旁有半点隐患存在。
月亮甚圆,惨白的月光投了下来,总觉得有几分凄冷。白若娴握紧了手中的剑,也不顾伤痕,独自朝前方那个人影追去。
剑从剑鞘拔出时的沉闷声,撕破了黑夜的寂静,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刺客,白若娴翻身从他头顶上飞跃而过,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或许,那刺客根本没有反手的意思,任凭着白若娴手中的剑落在他肩上。那目光中带着不明的情绪,他眼睛让白若娴感到有几分熟悉。
伸手取下了他脸上的遮布,见到他的面孔,白若娴不由后退了一步。她将剑缓缓放下,不可思议地叫道:“沈将军……”
沈陌迟面色淡然,他从身后取下了一支箭,放于手中的弓上,随时都可以再给白若娴一箭。
危险就在身边,但白若娴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像是认定了沈陌迟不会杀她。沉默了一会儿,她道:“你是为了楚定王而来?”
沈陌迟手中的弓已经拉紧,回道:“与主上无关。”
白若娴将长剑背到身后,踩着清冷的月光,走进了沈陌迟,那怕下一刻他手中的箭会刺过她的心脏,她的脚步都没有半点停顿:“你是楚定王的人,你若杀了皇上,楚定王则难逃死罪!”
她的冷然,让沈陌迟心中一怔,有丝痛意在他眼中流转,他轻笑了一声,手中紧拉的弓箭还是放了下来,他定睛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她已变太让人觉得陌生,沈陌迟道:“即使你恨主上曾对你所做过的事情,但是,你忘记了当初是谁收留你,是谁将你从小照顾到大的?呵,那怕你忘了,那怕主上为你身中蛊毒的事情你也忘了。可他为了护你周全,弃了江山,这你也能忘吗?”
他的话,如同一根根针般,正刺白若娴的心脏。有痛意一点点散播开来,白若娴面色依然平静,她回道:“白若娴早已经死了,沈将军莫要忘了,本宫是楚国的皇后。祁国的江山,楚定王是为谁而弃,本宫不在乎,也本宫无关。——只是,今日,沈将军是以下臣的身份来此,还是,以刺客的身份来此?”
这份冷漠,连她自己都难以想象。白若娴说出这席话的时候,她恍然发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何人了。她还是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样子,无形之间将他们曾经的过往抹杀的干干净净。
沈陌迟没料到她真的可以绝情到如此,他想要嘲讽笑她,却难以扯出半点笑意,仅留一点嘲讽之色:“皇后娘娘,你当真没有心。”
这个高贵的称呼,却在此时可让人无地自容。白若娴用那冰冷的表情做为自己的面具,没有将自己的心事透露半分。
“还有楚澜侧,你们都是一类人。他竟然可以无耻到毁灭自己的国家……”
沈陌迟话未说完,白若娴手中的剑便快速回到他的颈处,看着血从他的伤口中渗出,她道:“本宫念在你曾救过皇上,这次就先放过你,若下回你在不知好歹做出什么,本宫只能将你,立刻处决!”
说话间,她手中的剑狠狠划过了他的肩膀,空气中的血腥味顿时浓了许多,虽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却足以伤到筋骨。剑回鞘中,白若娴漠然转身,眼中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之色。
身后有沉闷地倒地身传来,白若娴的脚步顿了顿,侧首瞥了眼,见沈陌迟握着伤口,半跪在地,近似恳求地声音,说道:“主上前些日子咳了血,太医说,已撑不过半年。”
末尾的话,像是沉重的石头,重重砸在了白若娴的心上。她的手微微颤抖,藏于衣袖间,没有让沈陌迟发觉到,毫无感情地声音说道:“与我,无关。”
这简短的四个字,让沈陌迟眼前有些发黑,她远去的背影在他视线中变得模糊起来,果真,一切都已经变了。
他没有看见白若娴泛红的眼睛,更不会感受到她心中突然袭来的痛意。
手中的剑太过沉重了,白若娴想把它丢到一边,手却依然握着她,一个人茫然无措地往前走着。
你已经不爱他了。
这是她唯一能对自己说的话。
她以为她可以看清生死了,可听闻他病重的消息,她任然和以前一样,无法释怀对死亡的悲痛。
面向天上的圆月,脑中重复着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楚澜君、一个楚澜侧,她伸手想要抓到那月光,可什么都没有握住。漂亮的睫毛轻轻眨动,白若娴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心中的不适压下去。
回宫时,楚澜侧正站在殿门外等着她,白若娴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人静静看着彼此。
“如果,臣妾直接回寝宫了,皇上难道要站到天明吗?”
“站到天明。”
白若娴缓步走到他身旁,低垂下眸子,拉住了他的手,道:“夜深了,入寝吧。”
楚澜侧低下头,反手握住她受伤的手,道:“你还有伤在身。”
白若娴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
不知这种相濡以沫可以持续多久。
表面上,两人都没有心结的样子,做的真的很好。
如果可以一直这么演下去,倒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大臣齐齐上书,一致同意由大皇子来暂且辅导二皇子。帝王权利再大,也敌不过众心,无奈之下,楚澜侧只好做出退步。
事故发生在萧玄烁来白若娴身边的第三日。
白若娴听闻附属国进贡了一批上好的布料,便去查看,寻思为玄代做身新衣服。虽说如此,白若娴内心实则是不愿意去见萧玄烁,那孩子对她心有芥蒂,她总不能和一个孩子置气,两人同处一室都会觉得不舒服,她干脆将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两人。
白若娴用手触摸着一批批布料,心不在焉地选了几批,而后命令道:“剩下的布料给各宫送去。”
宫中的妃子也就几个人,白若娴连请安都免了,彼此都不常见。楚澜侧从不宠幸她们,若是再连生活上,她都要苛刻,那这皇宫中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内侍府的人还未退下,宫中的侍女便急急忙忙地跑来了,直接跪到在白若娴的面前,很是慌忙。
白若娴责备道:“如此成何体统,有何事禀报?”
侍女险些就哭了出来,不断地磕头道:“二皇子,将大皇子推落到湖水中了……”
若不是经历的事情多了,白若娴早就将不安表现了出来,她稳下自己的心神,询问道:“大皇子情况如何?”
侍女道:“太医还在医治中。”
这种情形是白若娴最不愿意看到的,她咬了咬牙,冷瞥了侍女一眼,甩袖离开了此处,匆匆赶往寝宫中。
入殿,便见萧玄代怯怯地站在门外,眼睛中的泪水摇摇欲坠,见到白若娴,没有敢迎上去。
见他如此,白若娴不问都明白,此事定和他扯不开关系了。不禁有些头疼,没有搭理萧玄代,直接从他身旁走过,微怒的样子险些就吓哭了他。
床榻上,萧玄烁小脸苍白,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珠,地上一片水渍。
殿中的人纷纷对白若娴行礼,白若娴走到床榻旁,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萧玄烁,有些紧张地向太医问道:“大皇子可有生命危险?”
太医拱手,回答道:“大皇子体质较弱,今日受凉,正处于低烧中,微臣担心……”
白若娴怒道:“担心什么!?”
太医眉头紧皱,说话有些发颤:“可能会引起肺热。”
看着萧玄烁失去血色的脸,突想起前几个月萧玄代得天花时的场景,心中隐隐觉得自己会失去什么,那种失落感和压抑让白若娴难受至极。
她别过目光,命令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医治好大皇子。”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听闻萧玄烁低低叫了一声:“娘亲。”
白若娴的身子顿了顿,感觉心里有些酸涩,但到底还是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向门前的萧玄代走去。
ps:几章过渡后,会迎来大的**,亲们勿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