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然受伤
“本宫能做什么?”
白容修清亮的眸凝视着她;“请公主跳一支舞。”
“跳舞?”云罗扬眉,“只跳一支舞么?如此能做什么?”
白容修笑道:“公主到时候便知。”
暮色降临,村民们在祭台上支起火把,虔诚地跪下。
祭台之上,供着一盏烛台,烛台前方有一只瓷碗,白容修拔出长剑,在自己食指指尖上一划,一滴鲜血便落入瓷碗,化入水中。
绿云手执一只黑色手鼓,玉手轻叩,神色庄重地敲在黑鼓之上,只是轻轻一敲,沉重而肃穆的顿时响彻村子,众人只觉心头都跟着音波震荡,由衷地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白容修声音清越:“请公主起舞,能否通灵雨神,祈得大雨,全仗公主一舞。”
云罗微怔,这是在祈雨?
她曾在书上看过,在一些神秘之国,有懂奇妙方术的奇人,每逢干旱洪涝之际,就会用方术祈求风调雨顺。这些方术因为极其诡异,在凤国被列为禁忌,若是有人修习,是要杀头的。
鼓声再次响起,竟然一次比一次振聋发聩,犹若怒雷天威,破开厚厚的云层!云罗心中再不敢觉得此术诡异,心中升起一股庄重凝沉,她踩着鼓点,走上祭台。
在荒芜的大地上起舞。
舞衣翩跹,烛火明灭,云罗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蹈,都跟着绿云的鼓点,庄严肃穆。不知是否是云罗的错觉,她头一次觉得,舞蹈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她能感受到众人的祈求,她的舞步,诠释着这种强势的渴望,并将这种渴望传达给神明。
白容修静静凝视着摇曳烛火中,轻舞的女子,天地荒芜黯然,那却是这片赤地上,唯一的一抹亮色。
天空渐渐阴沉,云层渐厚,狂风大作,灼热干燥的风里,夹着一丝水气!
云罗心中大喜,真的成了!
她迫不及待地看向白容修,只见白容修流云般的衣衫,被狂风吹作鼓起,乌发如丝,犹若谪仙。
他静静地瞅着她,凤眼深沉如墨,仿佛谁也瞧不透。
云罗蓦地一顿,一滴雨珠落在她脸颊上,怔然间,已错过绿云的鼓点。恍然回神,她连忙去赶绿云的鼓点,舞步大乱,猛地扭伤脚踝,从祭台上跌落下来。
她却并未摔倒在地,白容修飞身而上,将云罗接住,将她置于祭台之后。
白容修轻轻蹲下,凤眼瞧了眼她的脚踝,请问:“可疼?”
云罗下意识地缩了缩脚,道:“烦劳白老板担心了,本宫无碍。”
白容修静静瞧着她:“哦?听说你嫁人了?”
“是。”云罗答道。
“哦?”白容修轻轻扬唇,修长的手指,挑起云罗的下颌,“嫁了人又如何?世间能束缚人的,唯有自己的心,伦理道德,三纲五常,全是无稽之谈。”
他缓缓而笑,面容清隽似天人般圣洁,脖上的花纹图腾,却让这个看似圣洁的男人,多移了一分妖娆异色。
白容修的手指轻轻滑到云罗的嘴唇,柔软如玫瑰的触感,他微笑:“只因为他是你的丈夫,便要此生衷与他,你说说,你是这样的人么?”
云罗蹙眉,她想到了自己和谢允然刚成亲那会儿。
谢允然是他的丈夫,她却从不将他视为能与自己共度一生之人,赐他小妾,掴他耳光,百般刁难他。
白容修见她眼神恍惚散乱,眸光微闪,他轻声道:“世间能束缚你的,唯有你的心。你若心里有他,此刻便不会彷徨。”
他微微一笑,像是遇见了极好玩之事,指尖流连在她柔嫩的唇瓣上,轻声低道:
“其实你是个坏女人,你心里也知道,对不对?”
他似在诱惑她,步步走出自己所画的圈,走出世人所界定的道德边缘。
云罗脑里混混沉沉,隐然觉得白容修说得似乎不对,但又好像很在理,只觉前方似有香气弥漫,她忍不住循着香气往前,越走脑里却越发混沌无力。
滴滴雨珠落下,打在两人的身上。
云罗眼中的迷惑恍惚,开始动摇。
白容修轻声一哂,收回手,淡淡道:“这次算你运气好,给你个忠告,以后若是遇见了我,便饶得远远的,否则……”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我可没那么好心,会舍得放了你。”
雨水渐大,顷刻间便成瓢泼大雨,村民们欢欣鼓舞,大家在一起跳舞欢呼,庆祝着久违的雨水盛宴。
绿云的鼓点也跟着停了。
云罗淋了雨,神智渐渐回笼,她望着白容修,急道:“白老板,我不慎摔下祭坛,不能继续跳舞,祈雨……”
她猛然回身,天地已被大雨包围笼罩,死去的大地,正在这场大雨中,等待着复生。
她已经全然忘记了刚才那一事。
“太好了!下雨了!白老板,你的法子真有效!”
云罗喜笑颜开,全然不顾雨水打落在她脸颊上,全身狼狈,她笑吟吟地瞧着白容修,由衷道,“这个村子能得救,全是仰仗白老板呢。”
白容修盯着她,似笑非笑:“白某不过略尽绵力,是公主的舞,唤醒了雨神。”
云罗哈哈一笑:“是我们大家的功劳!总之,这下清水村的村民有救了!”
她想要坐起身来,走到祭台前和村民们一同欢呼庆祝,却发现自己右脚无力,她尴尬地笑了笑:“白老板,能否借只手,扶本宫一把。”
白容修轻哂,却未扶她,而是俯身将她环抱而起,云罗大惊,正要喊他放下,白容修已抱着她,绕出祭台。
村民们是如此的喜悦,他们用各种器皿,接着这比千金还要贵重的雨水,在雨中欢呼、嬉戏。这一场大雨,洗去了村落的颓败之色,对生的希望,又重现在村民们的脸上。
她不用在宫里委屈求全,施计害人,不用勾心斗角,步步为营。她的手,也可以帮人,也可以救人……
云罗怔愣良久,竟已忘了白容修还抱着她。
她回头冲白容修笑道;“白老板……我感觉很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还要好!”
“哦?”白容修深深看着她,嘴角是若有似无的笑容。
“嗯,倘若有一日,我不做这公主了,一定要一手治人的好本事,悬壶济世。”
白容修含笑道:“公主便是公主,岂是你想不做,就可以不做的了?”
云罗道:“花无百日好,人无日日红。以后的事,谁都难以预料。”
这一场大雨,脚步来得太晚。因为它的姗姗来迟,多少生命被夺走。
但人们依旧感恩戴德。
不仅是清水村,整个陕州,都陆续下起雨来。一路北行,只见沿路干旱的土地,渐渐开始冒出绿色来。
云罗放下车帘,担忧道:“不知上次乱民供上灵隐寺,太后娘娘她们怎么样了?可否顺利脱身,安然无恙?”
白容修温和道:“公主放心,陕地乱民,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攻入尚京,不过是仗着天灾人祸,民心散乱罢了。乱民领导机制混乱,终究难成气候,恐怕此时乱民已被镇压,乱民头领人物,兴许要受凌迟极刑。”
云罗沉默。
凤国对叛乱分子,就算只是略有风声,并没有证据坐实,也会严惩不贷,宁可错杀,不可错漏。
更何况是公然造反。
但云罗亲眼所见陕地乱民的穷困潦倒,天灾人祸。不反,便是死路一条,若是反了,尚且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是此事,她也帮不了谁,她不过是一名后宅妇人,面对国家大事,她也只能束手无策。
云罗叹了口气,问道:“当日我住的禅院起火,被白老板救起,原本以为几日后就会返回尚京,如今时隔一个多月,再回尚京,不知是什么样的光景?大家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她死了,有谁会她伤心呢?
父皇?云罗轻嘲,他非但不会伤心,还会拍手称快吧?
凤云溪?孙皇后?这些人就更不用提了。她数了一圈,发现自己的亲人几乎都不会为自己伤心垂泪,蓦然觉得有些心寒。
白容修道:“谣言终归是谣言,不论舆论如何,公主只要现身尚京,一切谣言,便可不攻自破。”
临入皇城之时,只见城门之上,挂着狰狞的透露,正是起义军的三个领袖!
起义军,果然已被镇压!
白容修先行下车离去,绿云将云罗送至公主府前,云罗心知,白容修这是在维护自己的名誉。
堂堂已婚公主,一个多月未归,最后竟然由一个陌生男子送回,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早已名声扫地了吧?
公主府上上下下,一片缟素,当云罗出现在公主府院前之时,那护院仿佛见了鬼一般,吓得瘫坐在地。
云罗无奈:“本宫你都不认识了?本宫记得你还给本宫牵过马。”
那护卫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道:“公、公主,这光天化日之下,您就别来下奴才好么……杀您的那三个乱匪,已经被皇上凌迟处死,您要是还觉得不解气,就去黄泉找他们去,莫、莫要来吓唬奴才啊……”
云罗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不理会那侍卫,径直进了公主府,府院上上下下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一样。
就连清霜秀云,也吓得不轻,还是清霜大着胆子,伸手过来摸了摸云罗的脸,这才是欢呼雀跃:“是公主!真的是公主!您还活着!”
府中一片欢呼。
清霜和秀云打了水,铺上新鲜的花瓣给云罗接风洗尘,回过身,见云罗已退去外衫,只身着中衣中裤,这一个多月在清水村风吹日晒,云罗雪白的肌肤,晒黑了不少。
清霜心疼极了:“公主一定吃了许多苦。”
云罗不在意地笑笑:“不算吃苦,”
她跨入桶中,将脑袋沉入温水之中,温热渐渐将她包围。
清霜道:“公主,柳总管已将公主还回府一事,上报给了皇上,皇上让您明日去宫里问话呢。”
“本宫知道会有这么一遭的。”云罗靠在木桶之中,神色平静。
“还有一事。”清霜咬咬唇,神色挣扎,最后还是下定决心,“驸马爷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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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烟进入低谷了,倒也不是卡文,就是每次写文,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自我厌弃,莫名心累,很想弃坑。昨儿个就是如此,一整天都码字无力,写完再删,删完再写。凌晨三点起来码字,某也不知道这个低谷怎么度过,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