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墨云天

    墨云天在房中负手而立，遥望着窗外。多年之前墨家的林院也是这般模样，那清冷绝美的人儿依瞎站在自己的身旁，与自己并肩同看着这日落朝阳，“落儿你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恍惚之间转过头，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心狠狠地抽痛着，满目寂寥。落儿，你曾说过要陪我永生永世的，可你终究还是弃我而去了。

    鬼使神差的走出了房间，待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身在偏院。咬了咬牙，径直走进房中，看着木椅之上那瘦小的身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来，这就是他与落儿的女儿。

    看着女孩头上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皱了皱眉，伸手一个一个摘掉那一头的粗俗，替女孩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墨倾罗起身，没有躲开墨云天的动作，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嘲讽，现在终于想起要做一个父亲了吗？可惜，小丫头已经死了，至死，她都不知道她的父亲是什么模样，淡淡开口，“墨家主，您有什么事吗？”

    听到墨倾罗对他的称呼，墨云天终于不再沉默，经历生死之战都不曾眨眼的北辰第一高手，此时手却在微微颤抖，“罗儿，你叫我什么？

    “您觉得我应该叫您什么好？””墨倾罗不紧不慢的反问。

    墨云天心头一震，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意思，是不想认他这个父亲了吗？

    没有理会墨云天的震惊，静静开口，“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母亲在我刚出生时便离我而去，在我刚刚满月的时候，父亲便把我丢进了偏院，不管不顾，所以我以为，我是没有父亲的。九年来，耳中不停想起的是墨家那些人对我所说的话：我是不详之人，生来克母，带来不详征兆。每天吃的不是清汤就是馒头，别人打我，我得受着，别人骂我，也得受着。就在昨天，我甚至差点死去，原因您一定想不到，长期食不果腹以及各种虐待导致的暗伤突发。至于家主您，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怎么样，墨家主，我的故事，可还精彩？”这就是九年来，小丫头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的生活。

    淡漠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一击一击的敲打在墨云天的心头。从开始的惊讶转变为愤怒与疼痛，最后全都化为一种无力之感。他竟是从未关注过他的女儿，原来昨天水镜雅口中的晕倒原因竟是如此，只是这真相，似乎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这是他与落儿唯一的女儿啊！其实，落儿的死并不关她的事吧。他却让她无辜的承受了九年的无由惩罚，把自己所有的伤痛与愤怒全都强加在她的身上。她说的对，他不配做她的父亲。他对不起落儿，更对不起自己的女儿。更可悲的是，他竟还想让她离开墨家。

    “罗儿……”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儿，却感觉她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

    墨倾罗却仰起头，“让我离开墨家吧！”

    墨云天抬起的手一僵，“罗儿，你，说什么？”不，她不能离开墨家，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弥补她这九年来所受到的苦楚。

    似是知道他的想法，墨倾罗把头转向了窗外，“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无论如何弥补，也是回不来的。”

    “罗儿，你不明白落陨大陆的险恶，所以无论你如何恨我，我都不会让你离开墨家。”

    墨倾罗退后一步，“九年来这世间的险恶我早已深有体会，况且，您没有资格留下我，墨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