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凤离痕紧紧搂着怀里早已香消玉殒的人，慢慢抬手捂住了心口。
看着空荡荡的大地，凤离痕第一次微不可察地颤抖着，垂下眼，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温小阮的尸体，然后将唇印在了温小阮的冰冷的唇上，喃喃说道：“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遇到的，我爱的，始终都是你。”
楚霖玉早已泪流满面，悲伤到难以形容，要不是手里不能停，他恐怕早已瘫软下去。
“哈哈哈哈！”慕容芊突然猖狂地笑了起来，“凤离痕，感觉怎么样？痛失所爱的心情，是不是很难受啊？”
凤离痕没有理她，他就像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慕容芊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也没想这么容易就弄死你，设这个局，本来就只想弄死这个丫头，哪想到你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那能让你和她一起去死，最好不过了……”
“但是这个丫头居然自爆金丹都要救你，呵呵，看不出来，你这个天煞孤星有哪点值得人这么付出的……”
“不过，现在就算我死，也不会觉得寂寞了，至少，你心上人会陪着我？不是吗？哈哈哈哈……”
耳边不断传来慕容芊猖狂的笑，凤离痕始终无动于衷。
似乎在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只有搂紧怀里的人，他才能让心里的剧痛缓解下来。
不周山彻底倒下之后，那团黑雾力量越发强大，单凭三人一兽的力量，居然快要不能抗衡了。
就在三人筋疲力竭之际，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将那黑雾彻底压制住不能动弹。
三人乏力到连悬空状态都再也维持不了，一一降落下来。
一阵和煦的清风吹过，一个白色的出尘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居然是云中仙！
“天后，你这是何必？”他连蹙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看着温小阮的尸体，他暗叹一声，他筹划许多，终究还是被保住那人的性命，若是她死了，凤离痕……
“云中仙，你不必多说，”慕容芊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云中仙，“身为上古大仙，凤离痕攻打天界时你袖手旁观也就算了，如今更是为魔道中人说话，云中仙，你不配为仙！”
听到慕容芊的职责，云中仙并不懊恼，只是叹息地说道，“本来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是不想管的，奈何你为一己私仇，居然弄倒不周山，使煞气外泄，为祸人间，你的罪责，怕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洗清了！”
“哼！”慕容芊不以为然，冥顽不灵道，“反正被天帝废去后位，已经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况且我早晚都只会死在凤离痕手里，现在有万千生命给我陪葬，我就是死也值……！”
但是，她话未落音，就觉得全身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困住，护身真气也被震的破碎，那股力量将她强压向那股煞气！
“不！”她终于开始挣扎，但是那股强势的力量怎容她动弹，很快，她就被那股煞气包围了。
感受到生命的靠近，那股煞气快速地包裹住慕容芊，全身上下，由里及外一股无法言喻的痛处袭来，就如有无数根针从她的每个毛孔往里使劲扎着，一痛汇聚到心脏的位置，苦不堪言。
正当慕容芊以为自己会直接被这股煞气吞噬时，那股力量突然又将她拉了出来。
“本座不会让你这么轻松的死的！”凤离痕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平淡，就像跟别人问你吃饭了没差不多的语气，但是就是这种平淡的语气，在此刻却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他撤掉法术，慕容芊就如一滩烂泥一样跌落在地上，那股煞气侵入她体内，已经将她的数千年修为彻底摧毁，除了身体还是仙身，慕容芊此时跟一个凡人已经毫无区别，甚至于连普通人都不如，因为凡人至少还能自我行动，而她，只能躺在地上，除了眼珠子，任何地方都动不了。
听到凤离痕的话，慕容芊此时心中突然开始有些害怕起来，她感受的到自己的丹田空空，法力已经没有了，不知道凤离痕还会做什么来对付她？
只见凤离痕抱起温小阮，一步一步，走到慕容芊身前。
他从上往下睥睨着她，那眼神似乎是看蝼蚁一般不屑，眼眸深处，是无比的痛恨。
他突然一脚向慕容芊踹去！
“啊！”
慕容芊痛的喊出声，那一脚不带任何法力，但是仍然让慕容芊的身体向后方滚去，一直滚到不周山的山基处。
由于原本就是压制煞气的地方，因此山基下面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坑洞，里面还涌动着源源不断的煞气。
凤离痕忽然手指一动，施了一个保护光罩到慕容芊身上。
这是做什么？众人都有些不解，下一秒，就见他又是一脚，直将慕容芊踹进那坑洞里。
“你爱名利虚荣，本座就让你永生永世被压在这不周山下，与煞气为伴。”说完，他一手朝原本倒塌的山体伸去，那山体慢慢地开始往起来站了回来。
慕容芊突然脸色铁青，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凤离痕会给她施保护光罩，如此一来，煞气根本不能侵入她的身体，而她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动不了，想要自杀都没办法！而她本来已是长生不老之身，只能在这个深渊，活活煎熬！
凤离痕好狠的心！居然要她千秋万代永远地在这深渊里面，独自一人忍受煎熬！
可惜，她连话都不能说，否则这会儿一定会开始向凤离痕开口求饶，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被黑暗包围，永生永世面对黑暗，没有尽头！
不一会儿，就又恢复成原本高耸入云的直立状态，将地下的坑洞完全盖住。
这时，卓文宴突然上前。
他双手迅速变换着，最后停在一个奇怪的手决上，然后一道刺眼的光亮就朝不周山闪去。
“这个封印绝咒，除了我，谁也打不开。贸然破坏，只会让封印里的东西碎成碎片。”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让她永远地在这里呆着吧。”
他说这话，无疑是说给云中仙的，警告他，若是还想救她出来，等同于害她去死。
更是在警告那些上仙，永远别想来救她。
云中仙摇摇头，慕容芊铸此大错，他又如何饶的了她，只是凤离痕这种处罚，未免太过残忍。
但是凤离痕没有丧失心智，成为魔中之魔，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结局。
一阵白烟吹过，云中仙已经消失不见。
卓文宴看着凤离痕，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师姐总是这样，为了这个人牺牲这么多，值得吗？
想要说些谴责的话，但是看到那人的眼神，他忽然有些不忍心说下去，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绝望，空洞，再也没有寄托……
本来想要走温小阮的尸首，但见凤离痕那个样子，卓文宴轻不可见地摇摇头，罢了，罢了。既然师姐始终都想待在那人身边，那就让她待在他怀里吧，即使是最后一刻，想必她也是愿意的。
“凤离痕，你好自为之。”丢下一句话，他走了。
这回没有飞行，他就如一个尘世凡人，一脚一步，往远处走去。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很快，就将卓文宴踩出的脚印掩埋。
“师妹……”楚霖玉甚至都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是看着凤离痕怀里，终于再也不闹腾的人，这一瞬间，他觉得心里空空的，无意识地捂住胸口，楚霖玉觉得胸口有些刺痛，他这次明明是来找她，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双修的不是吗？
为什么他还来不及说出口，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主人！”吱吱跑到凤离痕面前，伸着小脑袋往上盯着温小阮。
它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忽然睡过去了，而且，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好伤心的样子啊？
“阮阮在动！”一旁一直观察着温小阮的阿花忽然开口，他揉揉有些泛红的眼睛，“阮阮没死！”
他一句话就像向平静的湖面丢一颗石子儿，引起千层涟漪，凤离痕视线紧紧锁壮中之人，但是片刻过去了，根本没看见她有睁眼的迹象。
一时间，众人都屏息看着温小阮，生怕错过她任何动作，但是，一刻钟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温小阮还是没有动作的迹象。
叹一口气，或许是凤离痕动了牵动温小阮动了吧，所以阿花才会误以为温小阮在动。
就在楚霖玉和阿花都已经放弃之时，凤离痕仍是不死心，他仔细检查一遍，不相信这人真的就这么死了。但是无论如何，根本就探测不到她的气息。
原本喜欢叽叽喳喳爱强词夺理的人，此时就像一个布偶一般乖乖地蜷缩在他怀里，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柔弱无力。抱在怀里，感觉她死去般安静，心里酸涩的膨胀出说不清的感情，从来没有过。
狠狠瞪了阿花一眼，凤离痕突然抱起温小阮，纵身一跃，就如一道流星划过，瞬间消失不见。
吱吱赶紧也奋力追了上去。
“师妹！”楚霖玉本就已经脱力，此时此刻却再也没有力气去追赶，只能任由凤离痕带着温小阮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