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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

    擦擦擦、拖拖拖……趁着休假,吕萩妍打扫住家。她有预感,这个家的主人就快要回来了,距离她上次打扫大概要以月为单位计数,所以得赶紧拿出她这个室友的责任感,维持环境整齐清洁。

    其实,要说是孔穆先阴魂不散也不太公平,因为现在是她自愿住在他的房子里。

    孔穆先那个风流的老爸很短命,在孔穆先大一那年和小老婆出游时发生车祸,双双身亡,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保险金让他继承。那笔钱让孔穆先的生活无后顾之忧,得以全心全意地区发展自己的兴趣。

    约莫五年前,孔穆先决定在台北贷款置产,她当时因为住处的租约到期要找房子,他开口邀她当室友,还提出不用付房租,只需要负担水电瓦斯,代价是替他看顾房子,以免生灰尘、长蜘蛛网的好康条件。

    台北物价高,她把大部分积蓄都投资在幸福久久里,要生活得精打细算,开源不易就得节流有道,所以在那样的诱惑下,她只犹豫了五秒,就接受了他的提议。

    当然,这是因为她和孔穆先已经熟得不能再熟,而且依照孔穆先的说法,她是他的恩人,所以受人点滴当泉涌以报,那她自然是予人点滴当泉涌回收啦!

    不过,这便宜她也没白占,他们住的地方舒适整齐,全靠她劳心劳力,一手打理的。

    「呼!臭孔穆先,没事房子买两层楼干么,累死我了。」用手臂擦汗,伸了个大懒腰,吕萩妍顺口就骂那不知人在何处的家伙,抱怨他房子买太大,打扫起来有够累。

    结束打扫,她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围着浴巾走出浴室,转向一旁的卧室大门,一记轻佻的口哨声却冷不防地响起。

    「谁?」她吓得倒抽口气,揪住胸前浴巾,看向声音来源处。

    「没想到我才刚回来,你就请我吃冰淇淋。」孔穆先刚从阳台出入口进屋,脚边一卡超大行李箱,肩上背着摄影器材袋,一脸风尘仆仆,笑容爽朗,睿眸因瞧见乍现的春光而格外熠亮。

    吕萩妍呆呆地愣住。

    明明已经傍晚,屋里没开灯有点暗,她却觉得他站的地方亮了起来。他落拓帅气的模样很有男人味,那是有了见闻历练之后才淬炼得出的味道……

    啊,不对,现在不是欣赏他的时候。

    猛然回神,才意识到那双眼,闪动的光芒太侵略!

    「色狼!」娇叱一声,她忙不迭闪进卧室。

    挨了骂,孔穆先的笑容反而扩大,心情很好地把行李箱搬上二楼。

    他买的是楼中楼的格局,出入得经过阳台,二楼是他专属空间,吕萩妍的房间在一楼,客厅、饭厅、厨房共用。

    他们同居五年,相处愉快,他感谢她愿意住进来,因为不论他去了多远多久回来,知道她一定在,那种归属感,才像有一个家。

    不过今天是意外的收获,这个时间,他以为她在幸福久久,没想到她会在家,还让他撞见美人出浴的画面。

    穿好衣服,吕萩妍来到二楼主卧室门口,看着他整理行李。

    「我的第六感超准,才预感你最近可能会回来,你今天就到了。」

    「承认你想我了吧?」孔穆先勾起嘴角,朝她使媚放电。

    她受不了地翻白眼,形成断电防护。

    「少拿你把妹那套来应付我,本姑娘免疫。」她把惦挂想念归咎为牵系了十几年的友情使然,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因为这家伙得意的嘴脸会让她很想巴下去,而他却又只会在她面前表露这一面。

    「你不想我,但是我都有想你耶!」他拿出一大袋东西,朝她招招手。

    吕萩妍走近,手里塞进那袋东西,然后脖子被他哥儿们似地用手臂勾住,还没擦干的头发被揉得像鸟巢一样乱。

    虽然说是对他免疫,但他当面说想她,还是令她的心跳乱了一下。

    这男人啊,侵略性越来越强,还是得小心防范才行,免得莫名其妙心就被拐走了。

    「孔穆先!你讨厌捏,快放手啦!」她抗议挣扎,根本不敌他牛一般的力量,被他欺负够了才重获自由,忍不住抱怨:「都几岁了,还做这种幼稚的举动,真是长升高不长脑袋的家伙。」

    孔穆先被嫌弃了还是笑眯眯。

    她好香,沐浴乳混合洗发精又衬着她独特的体香,远比任何一个品牌的香水还要令他着迷,这味道他离家多久就想念了多久,所以只能借着这些她所谓的「幼稚举动」和她亲近。

    「快看看,这些全部都是买给你的。」他催促她看礼物,把一袋东西全倒在床铺上。

    「怎么难么多?」琳琅满目,看得她眼花撩乱,不过绵羊、袋鼠、无尾熊都很清楚代表了何处。「你去了澳洲?」

    「是啊,这届影展是澳洲主办,我有拍很多照片,整理好再给你看。」他希望和她分享所有的经历。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常去不同的地方,看到美丽风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到她,只可惜吕萩妍不习惯趴趴走,她喜欢待在同一个地方,安稳地生活。

    「好啊!」她扬起嘴角。

    虽然孔穆先现在做的是电影拍摄工作,但最初也是从静物拍摄开始的,算起来,他可是她老爸的爱徒哩!

    「绵羊油、羊毛毯、室内拖、皮手链、无尾熊玩偶……这什么?」她拿起一个袋鼠造型的东西把玩。

    「喔!」他忽然痛呼,脸颊惨遭袋鼠拳击笔的袭击。

    「哈哈,这个好玩。」她也被手中东西的效果吓一跳,随即大笑。

    吕萩妍是个看起来柔弱文静,但因为理智过头而有点酷酷的女生,能够博得她一笑,孔穆先也觉得开心。

    「打到我,你就高兴了。」孔穆先横睨她,学会操作的吕萩妍很得意地再赏他一拳。

    「你都杂七杂八乱买,浪费钱。」她忍不住叨念他。

    「都是小东西,花不了多少钱。」他撇嘴咕哝,超怕她又唐三藏附身,念起紧箍咒。

    「你没听过聚沙成塔吗?」她睐了他一眼。

    「我看他们买就跟着买,不知不觉就累积这一袋了咩!」他搔搔头,也觉得像是被制约了,同行伙伴们吆喝要买这个、买那个,他脑袋就会马上想到,欸,这小妍也用得上、那小妍应该也会喜欢。

    然后就这也来一个,那也来一个,到每个地方都会买要给她的东西,给自己的反而没几样。

    有的工作伙伴以为他这些行径是疼爱女友的表现,但天知道,他跟小妍从来没有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关系,可他自己很清楚,在他心目中,小妍是比女朋友还要重要的人。

    「这是做什么用的?」吕萩妍拿起一个约莫掌心大小的棕色皮袋,上头印着袋鼠标志。

    「厚,你有眼光,挑这个问。」孔穆先贼溜溜地笑。「这是幸运袋,招财哦,很适合你吧!」他知道她一定会喜欢任何跟招财有关的事物,因为她是守财奴嘛!

    吕萩妍挑挑眉,撇撇嘴,既然是招财兼幸运,那她就收下喽!

    「这么不起眼,看不出来哪里幸运。」还是忍不住嘀咕。

    「不起眼归不起眼,这袋子的材质可是很特别的。」他窃笑,故作神秘地说。

    「大不了就袋鼠皮喽。」她仔细瞧了瞧,袋子上的标志已经透露了。

    「没错,是袋鼠皮,而且是那里的皮。」

    「哪里?」她纳闷地问。

    他宣布答案——「蛋蛋。」

    蛋蛋?袋鼠是胎生,哪儿来的蛋?

    吕萩妍困惑地看向孔穆先,他的笑容太诡异,眼神很邪恶,让她不禁往特殊方向去想,未几,谜底浮现脑海,脸蛋也瞬间爆红。

    「孔穆先,要死了你!居然买公袋鼠那里做的东西给我……」她羞恼地丢他打他。

    孔穆先不痛不痒,还哈哈大笑跑给她追,两个年级三字头得大人玩起幼稚游戏,屋里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半年不见她,一直在外拍片,心里说有多挂念就有多挂念,好不容易终于结束忙碌的工作,摆脱无趣的应酬邀约,他归心似箭,渴望与她在一起时内心才有的满足与愉悦。

    她反应直接,没有虚伪;她说话又直又酸,却句句真心。虽然她脸色常常不好看,说话常常不好听,个性又¥%*又别扭,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她很真、很可爱,和她相处很自然,甚至,没听到她老妈子似的叨念,还会浑身不对经。

    吕萩妍除了孔穆先这个状况特殊的好朋友,还有两个麻吉的手帕交,分别是安有苹和关蕾,她们同时也是事业上的合伙人,三人情同姐妹。

    姐妹生宝宝可是大事,接获安有苹生产的消息,当晚吕萩妍和关蕾就各自前往安有苹老公所开的幼馨妇产科探视,分享她的喜悦。

    他们抵达时正好妈妈已经喂完母奶,宝宝还留在房里,可以亲眼瞧瞧宝宝可爱的模样。

    「好可爱哦,像酗子。」吕萩妍倾身看着吃饱就昏昏欲睡的小婴儿,喜爱地低呼。

    「启昂说婴儿刚出生都是这样的。」安有苹坐卧在床上,口中的启昂就是她的妇产科医生老公江启昂。

    「哪个是男的,哪个是女的啊?看不出来。」关蕾也凑上前看,瞧来瞧去觉得全是一个样。

    「左边是男的,右边是女的。」江启昂一边替老婆垫上靠枕,一边回答关蕾的问题。

    「龙凤胎耶,一男一女刚刚好。」吕萩妍凝看着宝宝,脸上流露的神情也益发温柔。

    「对,刚好一次痛完,不用再痛。」安有苹想到历经的产痛仍是心有余悸,双胞胎的母亲可不轻松啊!

    「很痛吗?」新手人妻关蕾忧问。

    正所谓结婚生子,结婚之后的下一步,就是要生孩子,正好有苹有了经验,可以供她参考。

    「不是很痛。」安有苹答道,见关蕾松了口气,很坏心地再加以补充:「是痛得要命。」

    闻言,怕痛得关蕾脸都吓白了,一旁的吕萩妍知道安有苹是故意的,忍不住抿唇窃笑。

    毕得伦眼见关蕾受影响,连忙上前搂搂娇妻,转向安有苹说道:「有苹,你这样讲会害她不肯帮我生孝。」

    「是真的痛得要命嘛!」安有苹噘嘴。「蕾蕾比我还怕痛,得先让她有心理准备才行。」

    「每个人对痛得承受度不一样,而且每个产妇的状况不同,所以你听有苹说的不一定准。」江启昂亲自替老婆接生,虽然心疼老婆辛苦生产,但还是客观地向关蕾说明。

    「看吧,专业医生都这么说了,你不用太担心。」毕得伦忙不迭替爱妻打强心针。

    「啊,你这意思岂不是说我是怕痛才反应过度的吗?」安有苹朝江启昂瞟去一记目光,颇有风雨欲来的态势。

    「不是,你有多痛、多辛苦我当然清楚。」生怕得罪太座,江启昂赶紧讨好地来到她身边,握住柔荑,表示感谢与心疼。

    吕萩妍看着好友们在心爱男人的呵护疼宠下,神情幸福、笑容甜美,她也不意识扬起嘴角,没打扰他们,兀自逗弄着一双宝宝。

    然后,听着他们打情骂俏的,独自一人的寂寥不由得因他们的成双成对而更为突显,一股淡淡的落寞涌上胸臆。

    是因为总是腻在一起的好姐妹,各自找到了伴侣,所以落了单的她才会觉得孤单?

    还是,在她独立自主、理智冷静的表面下,心里其实是羡慕有苹、蕾蕾,能够遇上一个真正深爱自己、疼惜自己的男人,可以相互作伴,让她们依赖?

    她不明白,怎么会产生这种难言的惆怅……

    以前,她觉得恋爱是件麻烦事,快乐甜蜜的保存期限很短,热恋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种种的问题,要细水长流并不容易,有谁会真的把另一个人看得比自己重要,无私地真心付出?

    至少,她做不到。

    她不只做不到,每次有不错的交往对象出现时,她还会以现实的眼光去评估对方,毕竟身为女人,若是遇到一个不够有担当的男人,那等于是搬颗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为了避免抱憾终身,她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刻闪人,终止任何发展的可能。小心翼翼的结果,就是至今她始终单身一人。

    但现在,看着幸福美满的好友们,她对过去一直认定的想法,似乎不那么确定了……

    身边多一个人,真的比较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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